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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扬鞭唤 > 第五章 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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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两年半时间过去,陈唤也已十三岁了。

    书生自从和陈唤约定互相学习之后,便去吴山半山腰买了一座宅子,作为自己在杭州的居所,并在此传授陈唤武功。陈唤自小随家中武师练武,基础相当扎实,也会一些简单的运气行功之法,因此书生教他内功入门时并不如何费力,半年工夫便已积蓄了一些丹田之气,可以运功聚气了。书生乃当世绝顶高手,若被武林中人看见,必定个个顶礼拜见,尊称一声前辈。但他固然不愿透露自己的底细,陈唤也懒得询问,便一直如初会时那般以书生老儿相称,书生也不介意。为他打下基础后,又经不住他的苦苦哀求软硬兼施,终于开始传授他拳脚功夫。

    书生名垂武林二十多年,一身技艺当真是浩瀚如海,即便不透露本门武功,只是传授一些左道旁门的技巧杂学,也足够陈唤学个几年。他也只是为了应付陈唤,浑未当真如他所说般倾囊相授,便一味教些乱七八糟的功夫让陈唤玩儿,好看是好看了,真实威力却十分有限。陈唤哪里知道这些,练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他的脑子也确实聪明,一些拳脚招式只需教授一遍,立即记在心里,只是他也有个缺点,便是极其贪婪,只要是他感兴趣的武功便一定要学,而学会之后却又忘了,如此过了些时日,他武功练了一大堆,真正精通的却几乎没有。但也正是如此才又显示出他的不凡,他年纪虽小,看待事物却眼光精准,练武也是一样,他记不住那些具体招式,却能将形意内涵记在心中,那些武功练得似是而非,招式一塌糊涂,但武功的特性和本质却能完好保存,不会偏差太多。书生也感惊讶,常赞他聪颖过人。

    待陈唤进入初步练气的程度时,书生便开始教他那些有关如何积聚仙力的法术,这时候书生才真正投入心力,悉心教导耐心指点,绝不懈怠半分,与先前的随意敷衍截然不同。仙家法诀乃最罕见的无上至宝,当今世上遗存极少,书生凭借师门手段和自己的本事得到了一套功法,在仙家来看只是最简单的入门法诀,但对武林人士来说却已无比珍贵,让陈唤认真修习,不可有半点偷懒应付,令陈唤叫苦不迭。他毕竟太小,内功底子也太薄,习练起来极为吃力,仅仅只是最开头的筑基引气部分便练了半年有余,总算学会了将内力转化为某种能量,从丹田引向全身经脉,不料书生却停止了教导,不让他学习下一步功法,而是开始了盼望已久的提取黑石仙力进程。

    陈唤素来狡猾,自然明白恃利要挟的道理,若是轻轻松松便让书生学会吸收仙力的法子,那他的武学教程便会立即结束,书生自当飘然而去,再也难觅踪影,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修练进程尽量拖缓,方能学到更多的武功。于是他即便明明感觉自己吸收到了黑石的仙力,也装作毫无反应,或者仅是获取丝毫半点,全然不成功效,如此足足将时间拖后了一年有余,颈中那颗黑石的仙力其实早已被他吸去大半,却依然对书生说无甚进展。他房间里还有同样的十七颗黑石,便回去悄悄吸取仙力,一年多来已大致将这些黑石的仙力吸尽,体内已积蓄起一定程度的黑气。他怕被书生发觉,便用那仙家法诀将黑气从丹田引导入自己的经脉百骸中,因此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他的身体本身就包含了黑石的部分仙力,书生即使发觉也以为只是旧有仙力,而不怀疑他吸取新仙力,如此两年多下来,居然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吸收了大量仙力,尽数隐藏在身体内。

    书生时常会出门办事,一去便是一两个月,也不知做些什么,显得颇为神秘,陈唤一到那时便去偷偷吸取书生收藏的那些黑石。如今他已能确定,当年书生在重八尖峰顶所见的小女孩就是他的母亲陈惠枝,因为当年那些黑石和他自己的黑石在性质本源上完全一样,只是当年陈惠枝人小力弱,所凝聚的黑石不过如同小指头大小,比起他手中那十八颗鹅卵石大小的黑石来,委实小得多了,而且因年岁久远,那些黑石内含的仙力也少了许多,被他轻易一吸便吸得精光。书生对黑石的力量一窍不通,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种变化,最多只是感到颜色略微黯淡了几分,浑未起疑,外出回来后继续教导陈唤。后来见进展实在缓慢,便只好将那些仙家法诀的深入部分也传给陈唤,让他进一步修练,以求获取黑石仙力之法。如此却便宜了陈唤,让他对自身体内的真气和仙力又加深了了解,也更能把握操控。

    这些日子书生又出了远门,陈唤无事可做,便只能在清河坊闲逛,常想找人来玩。哪知他如今“恶名昭著”,人人都怕他,连个朋友也没有,一见他便即借口走开,令他左右找不到玩伴,十分无聊。

    这日陈唤来到清河坊边一条名叫高银巷的小弄堂里,远远便看见一帮半大孩子在前方聚会说话,其中一个胖小子分外熟悉,正是曾经被他打断过门牙的汇宝斋小少爷罗金键。陈唤大喜,当即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去,叫道:“罗阿胖,你怎么在这里谈天?别谈了,跟我去耍子。”

    罗金键一看到他出现,立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抬头看看他,堆起一脸笑容,道:“唤阿哥,咱们正说到紧要关头,就这么中断了多少没劲道,我就不耍子了,你找别人跟你去好不好。”

    陈唤不禁皱起眉头,向另外几人看去,只见都是些附近商家的孩儿,发现他看来,一个个地低下头去,无人敢与他对视,一副紧张害怕状。他顿时哼了一声,道:“一帮小伢儿,能有什么要紧事?罗阿胖,你倒是说来给我听听,要是让我感兴趣了,我就跟你们一道儿耍子。”

    罗金键肚里暗道:你要是跟我们一道儿,那还不如散伙回家算了。嘴里却仍笑道:“咱们正在说那十八般兵器呢,你自然是不感兴趣的了,想你从来喜欢拳脚功夫,一定不屑于耍弄兵器,所以……”

    哪知陈唤却顿时来了劲头,一屁股坐下,连道:“什么十八般兵器,说来听听!”

    罗金键不禁翻了翻白眼,心中暗道苦也,正不知该从何说起,身边一个小姑娘接口道:“咱们说的这十八般兵器,就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流星。”

    这时另一个小男孩摇头道:“不对不对,肯定没有拐和流星,把这两样换成弓箭和盾牌,大致就差不多了。”

    小姑娘不服道:“拐子和流星锤自古以来就是战场上有名的武器,弓箭和盾牌怎能排得上?弓箭算进去倒也罢了,盾牌只是个遮挡工具,怎能算作兵器?”

    小男孩也算乖巧,便道:“既然如此,咱们各让一步,你把拐子去了,我把盾牌去了,算上流星和弓箭,就是最准确的十八般兵器,好不好?”小姑娘一想也好,便答应下来。

    陈唤不禁喃喃道:“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子、流星、弓箭、盾牌……嗯,不错不错,有点意思。”这时那小姑娘纠正道:“错了,这样就有二十般兵器了,你多说了两样。”陈唤却瞪眼道:“多两样就多两样,老子就要多两样,怎么啦?”那小姑娘吓了一跳,顿时不吱声了,那小男孩倒颇有回护之意,略带不满地看了陈唤一眼。

    陈唤拍拍罗金键,笑道:“罗阿胖,我看你长这么胖,最喜欢的兵器肯定是斧头和锤子吧?”

    罗金键不屑地道:“哼!你可别小瞧了我,我将来要做杭州城最厉害的剑客,自然只有宝剑才是我的最爱。可不会像那些鲁莽汉子一样抡个大锤子、挥个大板斧,半点侠客风范也没有,恁地俗气。”

    那小男孩点头道:“就是,就是。那些使铜锤板斧的大多是粗人,到哪儿都是跑龙套的小脚色,咱们可不能跟那些人一样,要学就得学最好的。罗阿哥要做剑客,我就做刀士,刀乃十八般兵器之首,自然有它的道理。唐诗有云: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胡马,不敢过临洮。何等的壮怀豪情,我长大后便要做一个像哥舒一般的无敌刀客!”

    那小姑娘听在耳里,不禁满脸钦佩地道:“你可真博学,唐诗也能随口背来,比我强多了。”

    小男孩正自得意,只听陈唤又问罗金键道:“罗阿胖,你说这十八般兵器里面,有没有一种既势大力沉凶狠霸道、又不显沉重笨拙的短兵器?”罗金键正思索间,小男孩便接口道:“这样的兵器自然有,就是鞭和锏,不过这两种兵器太重,不像刀剑那么轻便,也没有锋口,只能砸打,不能刺击割划,是以杀伤力有限,江湖中人很少使用,战场上的大将倒是用得不少。”

    陈唤生出兴趣,道:“哦?比如说呢。”

    小男孩见那小姑娘一脸仰慕期盼的模样,便迫不及待地表现起来,道:“至少有两大名将曾用过鞭和锏这两样兵器。一个是唐朝开国大将、外号‘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的秦琼秦叔宝,使的就是两柄四棱镀金熟铜锏,当真是鼎鼎大名。另一个是前朝大将军双鞭呼延赞,当年与杨老令公纵横沙场,使的乃是两把水磨八棱精钢竹节鞭,令大辽官兵望风丧胆。”

    “不错不错,”陈唤点头赞道,“那么你倒是说说看,这双鞭的尺码重量大概是几何?”

    小男孩思考一阵,道:“双鞭乃是重型短兵器,因为比较沉重,故尺码不会太长,和长剑相似,最多不会超过四尺,一般都是八棱十八节,不过分量可比长剑重多了,长剑一般只有十来斤,双鞭每一柄就至少有二三十斤,没一点气力可挥舞不动。”

    罗金键奇道:“唤阿哥,难道你喜欢双鞭这种兵器?”

    陈唤自小最耳熟能详的就是呼延家将的故事,而呼延家将的传家兵器便是双鞭,他其实也谈不上有多喜欢,只是对双鞭较为熟悉,也多了几分兴趣,此时听罗金键发问,便趁机要表现一番自己的与众不同,点头道:“没错,我最喜欢的武器就是鞭,不过不是双鞭而是单鞭,尺码至少要五尺以上,分量怎也不能低于一百斤,那样使着才够劲。等我成年了,就找最好的铁匠师父去打一柄,以后见谁不爽就给他当头来一下,保管立马砸成肉饼。嘿嘿,真当叫舒爽通气!”

    罗金键和小男孩不禁略带紧张地对视一眼,传递着彼此心头的恐惧,暗问自己如此向陈唤解说兵器究竟是对是错。那小姑娘却忍不住哼了一声,道:“一百斤的精钢竹节鞭,你使得动么?”

    陈唤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对小姑娘道:“等我铸造成功后,就第一个找你来试鞭,你说好不好?”

    小姑娘吓得浑身一颤,顿时想起他以往的种种恶名和斑斑劣迹,心中害怕起来,再不敢多说半句。

    陈唤心中勾勒出那柄鞭的具体形状,越想越是意兴风发,忍不住大笑道:“对,就这么办了。老子就要打造这样一柄黑鞭,什么精钢熟铜黄金白银全部不用,只用黑的,比我这颗黑石坠子还要黑,那么黑、那么长、那么重,一鞭砸下去,就是个半仙也能砸成半坨肉酱,哈哈哈!就这么定了!”说着也不理会众人,站起身来,就此手舞足蹈地走了。

    罗金键和小男孩面面相觑,隔了半晌方才异口同声地迸出一句话来:

    “黑鞭??!”

    ◎◎◎ ◎◎◎ ◎◎◎ ◎◎◎

    回到聚珍堂,陈唤看见赵仲珩和郁新香正在会客,便径自走到后院,冯巧帘和翠桃均在房中休息,他和赵月奴的寝室却房门紧闭,也不知赵月奴在做什么。

    陈唤自小和赵月奴戏耍惯了,顿时起了恶作剧之念,从自己的玩具房里取出一把小刀,来到房间门口,将小刀从门缝里伸进去,抵住了门闩,小心翼翼地往上托起,门便被他撬开了。他从门缝里伸进手去,捏住门闩,如此便不发出任何声响地将门闩取下,又推门进入房内,再将房门重新关好。一套动作做得干净利落娴熟无比,可见已不知做过多少遍,如此蹑手蹑脚地穿过小厅,往内室走去。

    这寝室专属陈唤和赵月奴,里面不仅格调高雅布置精美,空间也是极大。外间有大厅、旁边有书房和琴室、里面有小餐厅和大卧室,还有一个独立的沐浴室和卫生间,后面更有一个极为清雅的庭院,普通人家全家房舍的面积也未必及得上这一套寝室。因赵月奴喜欢安静,几乎很少出门,大多呆在房中看书写字、弹琴作画、或发呆神游,故当初建造这寝室委实花费了赵仲珩一番大心血,但他从来最宠这个小妹,自然是无所不用到极致,一切只求小妹开心欢喜。赵月奴只要有陈唤陪伴就好,因此连贴身丫鬟也不要,一众下人除了端茶倒水或置换衣物,平时不许走进室内,如此住了十年有余。后来陈唤渐渐长大,赵仲珩认为继续和赵月奴一床而眠有些不方便,要给他另外布置卧室,却被赵月奴拒绝,只在房中给陈唤添了一张床,就是不让他离开自己。其实赵月奴孤独多年,如今对陈唤已产生一定的依赖性,白天见不到他也就罢了,晚上不跟他谈一阵话,却根本无法入眠,有时创作了一些诗词字画,也总是迫不及待要给陈唤先睹为快,不论他说好还是坏,总能令她欢喜一番。赵仲珩和冯巧帘知道他们两人素来亲密无间,强行分开他们也确实残忍,便始终由得他们,如此一直持续至今。

    陈唤本以为赵月奴在睡觉,哪知床榻上并无人影,倒是沐浴室里传来声响,不禁心中一喜,暗道:赵月奴在洗澡,这下又有得看了。当下悄没声息地走到浴室门口,推开一条小缝,往里面偷偷窥视。

    淅淅沥沥的水声不断,朦朦胧胧的雾气弥漫,那个大木桶居中摆放,氤氲水气内隐约可见赵月奴浸泡在木桶中雪白如玉的身体,烟气未免浓了些,使得她身上的无尽美处显得格外隐约迷朦,犹如一个在瑶池中沐浴圣水的仙子,舒适惬意地过了头,便开始泡着水枕儿经营她甜美的酣梦。水波托着她,她融入了水波;烟雾衬着她,她融入了烟雾;美梦缠着她,她融入了美梦……一切浑然一体,便似这房里的氛围一般,渐渐浓稠融合,分不清彼此。

    如果这是陈唤的第一百次偷窥,那么他也如同前九十九次一样,再度被眼前的景象迷惑了双眼、沉醉了心怀、融入这一刻的氤氲缭绕之中,魂飞魄散,神游天外,再也不知身在何方。如同以往般,再次深深震慑,重复着同样的感怀过程。对赵月奴,他真是千千万万次也看不够、赞不尽、爱不完……

    赵月奴明明睁着双眼,却对前方不远处那双贪婪的眼睛熟视无睹,她总是这样,随时可能沉浸到自己的幻梦之中,开始她的神游。她的明眸清澈凄迷,似乎遥望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神情专注而投入,樱桃小口半开半阖,不知正喃喃着什么。她的香肩沾着水珠,一半浸入水中,水面下隐隐浮现出她雪白无暇的肌体,波光雾气掩映下,仿佛蕴藏着一个无比旖旎的绮梦。

    陈唤身上显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双眼渐渐睁大,呼吸渐渐急促,刹那间将自己代入了那个曾幻象过无数回的绮梦,世上一切尽数消失,只剩下他、和那个美绝人寰的仙子、还有那浓稠得化不开的烟雾水气和无尽浓情……

    赵月奴忽然轻轻叹息一声,梦呓般地说:“陈唤,你知道吗,我永远是个活在梦中的女人……”

    陈唤活活吓了一大跳,顿时清醒过来,仔细看去,只见赵月奴依然如故,身躯纹丝不动,双眼凝视上方某处,只是红唇轻企,露出了雪白的玉齿。陈唤立即明白过来,赵月奴根本没有发现他偷窥,仍然沉浸在她自己编织的幻梦里,那句“陈唤”仅仅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代号,绝非向他打招呼。这是他和赵月奴共同的毛病,因为平时互相说话太多,导致开口时往往不自觉地加上对方的名字。就像他有时自言自语时会说“赵月奴,我一定成功”一样,赵月奴张口就说“陈唤”,就如同“唉”、“你看”、“我想”、“老天”一样,已成为一种语气词,随时可以引用代替。

    赵月奴依然喃喃自语:“陈唤,我真怕我就这样醒不过来了,帮帮我,帮帮我……”

    陈唤以往所有的机灵、所有的狡猾、所有的城府和自律,都在这两声近乎哀求的轻言细语中瞬间化为乌有,所剩下的仅仅是一种无比的激动和自豪,还有一份必须承担的责任,他几乎不作任何思索,立即大声说道:“赵月奴,你别担心,天大的事情有我给你抗着,你就继续做你的美梦吧!”说着便义无反顾地推门进去,几步走到赵月奴面前,就像一个誓要承担一切风险的男子汉大丈夫。

    赵月奴看着眼前这个伟岸丈夫,绝美的脸庞终于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眼神也有了光彩,不再那么迷幻朦胧,深深凝视着他,说:“嗯,那就好,我可不管了,从此就让你来看着我,不论我做梦做过了头也好,心情不痛快也罢,反正都由你来负责,除了你以外,谁也别想干扰我……”

    陈唤心中涌起万般柔情蜜意,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搂住赵月奴的肩头,将脸庞贴到她面颊上,轻轻摩擦一阵,柔声道:“你放心,我什么都依你,你就把一切都交给我,无论什么事,都由我来担着。”

    ………………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之间,赵月奴发出一声尖叫,哗啦一声从澡盆中站了起来,惊呼道:“陈唤!你怎么在这里?你……你……”她陡然从幻觉中惊醒,头脑尚未完全清明,一时竟说不全一句话。

    陈唤本想说话,但忽然看见眼前雪白晶莹的一片,顿时又看得呆了,依旧蹲在一旁呆呆地注视着某些部位,但却始终没有抬头看赵月奴的脸面。

    赵月奴立即明白过来,又惊呼一声,一张脸红得成了熟透的桃子,正要坐回澡盆,但又不知想到什么,反而抬腿从木桶里跨了出来,见陈唤双眼猛然瞪得老大,心知他又看见了许多不该看的,脸更红了,匆匆走到一边,飞快地穿起衣服来,但穿衣也不顺利,手忙脚乱之下更是连连出错,她几乎可以听见背后陈唤咽口水的声音,心中不禁又急又怒,暗道:死陈唤!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让你付出代价、恶有恶报!

    陈唤垂涎欲滴地看着赵月奴那曼妙无暇的完美胴体渐渐被包裹进衣服内,忍不住失望地叹了口气,一时却仍未回过神来,脑子里尽是先前所看到的一切,浑浑噩噩、难以自拔。

    赵月奴好不容易才将衣服穿好,这才有勇气回头,只见陈唤兀自呆若木鸡地蹲着,神情似笑非笑,眼中一片欲念之色,不禁大怒,当下大步走到陈唤面前,沉声道:“给我站起来!”

    陈唤傻傻站起身,兀自呆滞恍惚。赵月奴见他这样,不由恶向胆边生,一个冲动之下,立时抬起一脚猛地踢出,狠狠踢在陈唤胯间。

    陈唤微微一怔,随即双手捂住胯下,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一头扑倒在地。

    赵月奴恨恨地道:“死陈唤!坏陈唤!小色狼陈唤!叫你吃些苦头,以后还敢这般色胆包天!”

    陈唤扑地哀嚎,脸面朝下看不清楚,但全身却已由颤抖变成了痉挛。

    赵月奴听他嚎得痛苦万分,心中微微紧张,便伸脚在他肩头踹了一下,嘴里依然骂道:“小鬼头,你装什么装?我才不会可怜——”语音嘎然而止。

    ——只见陈唤顺势往边上一倒,露出脸面来,一张俊脸此时已扭曲变形,脸色煞白中又隐隐透出铁青,两眼微闭,露出一些眼白,呼吸微弱,全身轻轻颤动,竟已晕了过去。

    赵月奴仔细一看,顿时吓得怕了,又发出一声尖叫,惊呼道:

    “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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