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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9

    蓝灵说的平静,秦九九听在耳中，却觉得毛骨悚然汗毛竖立。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父亲同萧二建立了盟友关系，两个人意在除去蓝慕两家及天音阁外的武林势力,而自己，也不过是他们最好利用的棋子。

    “姐姐,”蓝灵怕秦九九情绪崩溃,在一旁紧张道：“你不要伤心。”

    “我不伤心,不过凡是都有目的，父亲和萧二这样做的缘由又是什么？”秦九九眉头越蹙越深：“难不成,他们是想一家独大,称霸武林？”

    “做武林霸主是父亲的企图,而萧二另有目的。”

    秦九九问：“她的目的是什么？”

    蓝灵听到这话犹豫了一瞬，还不等她开口，秦九九就又说起了别的：“而且，我还在想,寻找十二音这事,在我小时候刚入天音阁那会儿就已经是天音阁最高宗旨,如果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除去武林其他势力,那主谋又是谁？”

    秦九九靠近蓝灵，语气里带着压迫：“那时候萧二跟我差不多大,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那个年纪的她会有如此老谋深算,埋下如此深的计划。”

    “是父亲吗？”秦九九握住蓝灵的手腕,问她：“天音阁背后的人，是父亲吗？”

    蓝灵摇头：“姐姐，你在天音阁多年，又如何感觉不到那里真正做主的是谁？”

    秦九九松了手，眼神里仍有些不敢置信。

    “掌管天音阁的人，自始至终都是萧二，父亲只想称霸武林，而她生来背负使命，决意更重，意在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秦九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她要是真在意天下苍生，又如何会不顾那些人的性命，祁欢有何错？药谷的灿灿师姐有何错？他们不过都是命苦之人罢了，可到底不得善终。”

    一想到祁欢，秦九九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蓝灵轻叹：“或许这就是你与萧二的不同之处，你总觉得自己足够心狠，足够厉害，可到底还是有恻隐之心，不舍得这个，也不舍得那个。”

    秦九九想反驳，可是她张了张嘴，却又发现自己说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

    蓝灵过来握住秦九九的手，眼里湿润：“姐姐，所以这一次，你打算怎么做？”

    秦九九听到这话茫然了一瞬，隔了好久才有看向蓝灵，可她说的却是：“我不知道。”

    她的眼前还是有着一团茫然大雾，而只要伸手拨开这大雾，事实就会现出在眼前，可这个时候，秦九九却有些犹豫了，因为她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选择的道路是对是错。

    蓝灵听见这话却是目光灼灼，她上前一步，握住秦九九的手，劝道：“如果你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可否听我一句？”

    “你想说什么？”

    “药谷前代掌门、即江湖人称妙手神医的回春子，曾调配出一瓶忘忧香，燃香之后可解千忧万愁，忘却前尘烦恼，姐姐，如今这瓶忘忧香就在明觉寺觉悟大师手上。”

    秦九九眯起了眼：“蓝灵，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让你忘掉过去，放下一切，去一个没有萧二、没有天音阁、没有我，也没有江湖纷扰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想办法弄来那瓶忘忧香。”

    秦九九彻底糊涂了，她不明白，她问蓝灵：“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那天到了最后，秦九九是被如意搀扶着回去的，哪怕后来回了屋里，秦九九也依然没有从震惊里回过神来。

    “蓝灵到底和你说了什么？让你这样魂不守舍？”如意看着秦九九苍白的脸色只觉得心疼，甚至没有用尊称，直接叫了蓝灵的名字。

    秦九九犹自怔怔。

    如意问，蓝灵和她说了什么？

    是啊，说了什么呢。

    秦九九很想忘了这一切，这样她就不用面对选择，可偏偏事实是，蓝灵说的那些，她全部记得。

    那时蓝灵先是问她：“姐姐，你相信这世间有前世今生吗？”

    秦九九当时思索片刻，又摇头笑了：“说信也不是，说不信也不准确，虽然前世今生这说法仿佛天方夜谭，但是，说不定就真有呢？”

    蓝灵又问：“那你相信，你这辈子经历的事，其实早已经在前世已经发生过一回了吗？若你继续向前走，还是不回头，也只不过是在重演一遍前生的悲剧。”

    秦九九只当她在说笑话：“你又在说什么胡话？”

    “我没说胡话，姐姐，我只希望你这辈子能够长命百岁平安喜乐，第九门我会替你掌管，你不想做的事，我也会都替你做，你只需要忘掉一切，就能避开前世凄惨结局，好好开始生活。”

    按理说，秦九九不该相信这无稽之谈，但不知为何，冥冥之中又自有一股力量牵引着，让她去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蓝灵并没有说谎，她说的那些事确实真真切切地发生过。

    秦九九思绪很乱，她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活着，她想弄明白蓝灵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有前生，那前生的结果又是如何？

    “如意，准备马车，我要去明觉寺。”

    如意虽不解，但还是照着秦九九所说的做了。

    如今武林动荡，可这明觉寺里，却依旧绿树成荫，寂静安详，听着那徐徐梵音和忽远忽近的木鱼声，秦九九觉得再多的烦恼都随着迎面吹来的清风而去了。

    “这可真是一个好地方。”秦九九驻足观赏。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秦施主别来无恙。”

    秦九九转头去看，只见觉悟大师站在不远处，身披袈，裟，手握佛珠，朝她行了见面礼。

    秦九九回了一礼，问道：“最近外面不太平，大师您近来可好？”

    “好，好，”觉悟连着说了两个好字，又扶掌感叹：“明觉寺只是一方小小天地，外界虽有动荡，却还影响不到这里。”

    秦九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犹豫了一瞬。

    觉悟大师了然，慈祥笑道：“秦施主不会无缘无故来贫僧这里，有什么话，倒不妨直说。”

    “听说您这里有回春子前辈研制而出的忘忧香，这事可是真的？”

    觉悟点点头，“贫僧这里不仅有回春子研制而出的忘忧香，还有他研制而出的另一种秘药——还忆草。”

    看秦九九不解，觉悟便解释道：“忘忧香可使人忘却前尘往事，而这还忆草，却能唤醒人的过往前生。”

    “过往前生……”秦九九怔怔，“世间真有如此秘药，可唤醒过往前生？”

    “贫僧未曾尝试，不知其真实效用，只是回春子死前留言如是，便如是同施主说了。”觉悟表情淡然：“再有一事，是前些日子，蓝家三小姐曾来我这里讨要忘忧香……”

    “你说蓝灵？”

    “是了，这位女施主曾以整个明觉寺安危相要挟，逼迫贫僧交出忘忧香。”

    秦九九急忙解释：“是我妹妹不懂事，大师您万莫生气，我此次前来确实和忘忧香有关，但您若不方便，我自然也不会强求。”

    觉悟摇了摇头，笑眯眯地道：“这两方秘药，都是回春子倾尽心血所为，贫僧自然不会轻易移手，只会相赠有缘之人。”

    “有缘之人？”

    “而秦施主，您便是这有缘之人。”

    秦九九一下子没回过神来，她以为拿到忘忧香绝非易事，但怎么，觉悟肯就这样白白给她？

    “秦施主，您不必怀疑，这忘忧香和还忆草只有交到您手上，贫僧才会不负所托，死后也有颜面去见回春子老友。”

    秦九九将信将疑，但看着觉悟确实面色和善又无歹意，便暂且放下戒心，从觉悟哪里拿过忘忧香和还忆草，打道回了天音阁。

    晚间，蓝灵追着秦九九过来，问她决定为何。

    秦九九不答反问：“当时，觉悟大师怎样同你说的？”

    “他说，如果是我要这忘忧之香，那他是万万不可能相赠，我便如实相告，说这忘忧香是要为姐姐所用，而后那觉悟掐指一算，叹道你是有缘之人，如果你亲自去取忘忧香，他便二话不说直接赠予。”

    秦九九抿了抿唇。

    “姐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所说的这一切不过是图谋你天音阁九门主之位？”蓝灵拉过秦九九的手，迫使秦九九抬眼看她。

    秦九九看着那双澄澈的眼，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蓝灵看她不说话却急了，慌慌张张解释道：“姐姐，我早说过，要不是你，这世上便没有我了，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用整条性命来报答你，但我也有任务，我也有使命，我也有我不得不去做的事，原本，我不该违背天道告知你实情，应当看着你一路向前走去，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可我到底还是不忍心。”

    “灵儿……”

    “姐姐，你听我把话说完，以往我不知道忘忧香的存在，虽有想法，却也束手无策，现在形势基本已定，又有忘忧香在，你大可了断前尘离开，只把从前当作大梦一场，欢天喜地地开始属于你自己的一生。”

    “妹妹，我知道。”秦九九看着蓝灵的双眼，轻轻地笑：“你不会害我，这一点，我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