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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赌书泼茶 第五章诗害丈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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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五十一叔对这十五条船于赵明诚、李清照夫妻的人生和他们的情分的意义,实在是看得透彻,他的帮助,非金钱可以衡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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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照夫妇居住青州那十多年间,既有着辛苦劳碌、废寝忘食,亦不乏生活情趣,夫妇常常抽空去乡间游玩,而当年“赌书泼茶”的雅致,让李清照与丈夫离别十年来记忆犹新,最最难忘。

    夫妇二人都不仅喜好藏书,尤爱读书。李清照自恃记忆力好,每于饭后夫妇一道烹茶品茗之时,要丈夫和她比赛,答出某典故出自何书何卷某页某行者先喝茶。赢家太过开心,常常得意忘形,将茶水泼洒一身,夫妇开怀大笑。

    李清照在船头遥望江宁,想象着夫妻久别重逢,种种欢乐,决意重温旧梦,再与丈夫赌书泼茶。

    而此时,国家已遭大变,靖康二年(1127)三月,宋徽宗和宋钦宗被金人掳走,金军在开封刮地三尺,掳掠了无数的金银玉帛,以及皇帝宝玺、仪仗、珍宝古玩等物,于四月北返。除了掳去徽钦二帝,还掳去亲王、后妃、娼优、僧道、百工、医卜等数万人。北宋被灭两月后,康王赵构即位,是为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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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清照走进她的新家那一刻,虽然发现与自己的想象大相径庭,但也觉得并不奇怪。

    原来赵明诚把这城里的家修成了乡村。

    不仅栽树很多,桃红李白,玉兰怒放,而且真的烟柳画桥——他挖了小小一个池塘,在池塘上修建一座只得两步的石砌小桥,唯树多,四处柳树,绿叶吐放,枝条在春风里摇曳。池塘周围,桃李、玉兰、柳树下,都是野花野草,还特意种有一片片金黄油菜花。花草绿树丛中,是条条通幽曲径,都是乱石铺就,车前草、灯笼草长满小径两旁。

    李清照想起,在这样一派景色之中,最能想起青州乡下,那些无官一身轻的日子,那些乡间的风光。

    送李清照到家的张南坡、艾画以及章进、韩春梅、书童、老妈子也同声赞叹这田园风光,认为与青州风光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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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了多年分别,李清照最想和丈夫再次赌书泼茶。

    丈夫从官府回来,晚饭吃过,李清照特意把厅房里弄得灯火通明,叫老妈子生起红泥小火炉,待到老妈子将炉火扇旺,叫她自去歇着,李清照亲自动手,在火上烤茶,烤完打碎,又叫丈夫也来,坐于炉旁,一起煮茶。眼见得微微炉火上陶罐中茶水,咕嘟嘟翻了三次螃蟹眼,李清照取来青花瓷茶盏茶杯,将那鲜茶水倒了一杯,置于祖上传下金丝楠木茶几之上。

    赵明诚知道她要出题,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说道:“恭请考官出题。”

    只听李清照娇声说道:“今日不考你四书五经,也不考你诸子百家,考你个容易的,考你一首诗。”

    赵明诚道:“莫非两汉魏晋南北朝诗?”

    见李清照只是笑,并不言语,又说道:“莫非诗经楚辞?”

    李清照依旧不语,赵明诚说:“莫非唐诗?莫非本朝诗词?”

    李清照咯咯笑道:“真的不难,考你个唐朝元稹《一字至七字诗》。”

    赵明诚做出一副为难相,说:“你说不难?难、难、难!《全唐诗中,》原本就没有这样一首!”

    李清照左手端起茶盏,右手翘着小指,去拿那茶杯,要喝杯中橙红茶水。

    不料赵明诚喝道:“且慢!”

    说着一字不差,背出元稹的《一字至七字诗》来: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背完,抢过茶杯,就搞“筛茶泼香”那一套,将茶杯转圈晃动,弄得满屋茶香。

    那茶杯在手中,越晃越快,茶香越来越浓,正自得意忘形,半杯茶水,尽数晃荡出来,泼洒在前胸,胸前衣襟,立刻打湿了一片。

    李清照恍然大悟:原来他这是在故意模仿她当年在青州得意忘形情景,不由“噗哧”笑出声来,并说道:“也是个记仇的!”

    赵明诚道:“你不记仇,那我来考你!”

    李清照斟茶毕,道:“恭请考官出题”

    赵明诚道:“子曰:‘君子贞而不谅’”

    李清照道:“《论语》第十五篇《卫灵公》第七十九页第七行。”

    赵明诚故作惊诧道:“哎呀夫人果然聪明,直记得少时读书!”

    李清照心下欢喜,连连叫道:“再来再来!”

    赵明诚咳嗽一声,道:“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

    李清照接口道:“《中庸》第一页第三行!——再来再来!”

    赵明诚道:“夫人何不泼茶?”

    李清照款款把茶喝了,对赵明诚出题道:“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赵明诚正欲作答,突然意气全无。

    原来他想到国事日紧,自己却在这里嬉戏,心里满不是滋味。

    聪明绝顶的李清照立刻察觉,便问道:“怎么不答,想是想起了官府中公事?”

    赵明诚将自己心事和盘托出,李清照好一阵劝解。

    此时前院后院,蟋蟀叫得正欢,让人想起夜晚已经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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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李清照再不提赌书泼茶之事,到了冬天,大雪满山,她还批蓑衣戴斗笠,去往山中找寻诗意,所写诗歌,常有讽喻。

    以宋高宗为首的妥协投降派,借口时世危艰,拒绝主战派北进中原,一味言和苟安。李清照十分不满,屡写诗讽刺,曾有“南来尚怯吴江冷,北狩应悲易水寒”、“南渡衣冠少王导,北来消息欠刘琨”之句。

    第五章“诗害丈夫”

    1

    不久,赵明诚接到到调令,将由江宁知府任上调湖州任太守。

    此时是1129年2月,李清照来江宁府与赵明诚相会未满两年。

    这一天傍晚,赵明诚属下有一个叫李谟的,瞻前顾后、东张西望去到赵府,一见赵明诚,便请赵到书房密谈。

    他们谈了很久,赵明诚出得书房,满脸愁容。

    等送走李谟,李清照赶忙问道:“府中出大事了吗?”

    赵明诚支支吾吾说:“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下属间有些争执罢了。”

    李清照见他虽然口里说得轻松,却依旧满脸愁容,想要劝解几句,却被赵明诚断然阻止。

    这一夜赵明诚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李清照也不便深问,只是为他担忧。

    李谟向赵明诚说的,是探得御营统治官王亦将要造反叛乱,赵明诚虽然已调湖州,可江宁知府并未卸任,此事本该他揽起来,可他又实在不愿管,因此心下十分烦乱。

    李清照的外祖父王拱宸一十九岁岁便以第一名得中进士,是宋代最年轻的状元之一,曾在翰林院十五年。而赵明诚也是书香门第的翩翩公子,他的父亲还官至宰相,他读书极为广博,酷好书画,尤其擅长金石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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