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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时候，也正是宋老头最正经和平易近人的时候。
杜石毅皱眉，“你的意思是，，陛下传旨给方小子？为何？”
宋太虚没好气道：“你猜猜！”
杜石毅一脸头痛。
这咋猜，本就帝心难测，哪怕一直伴君左右，明白事出有因，也是千难万难的。这种小打小闹，没出人命，亦未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听闻风声，他们这帮老东西要不是心念多年旧情，也不会苦大仇深跟小小牙狱过不去。至于陛下，就更不该留意了。
传旨，简直无稽之谈。
不过宋老头既然说了，以他的身份，撒泼打滚耍无赖干得出来，那时的话也信不得，但是眼下，不会无的放矢。
杜石毅疑惑道：“你这大老粗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老夫身为你的亲家，我孙子就是你外孙，你跟我瞎掰扯？”
宋太虚转过头，问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明白什么？我们一帮老鬼，深夜夜行，明白的很！”杜石毅冷嘲热讽。
性情刚猛的宋老头一听这话，哪里受得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他娘的，一个个装傻子欺负人是吧？小十九教训陈滢唐怡，从文台之上以铜胆直射，将两人打的骨骼碎裂，半生难愈。你们一帮老不死的，早早来这嘘寒问暖，现在跟老子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宋老头气道：“老夫仗着禁军路子，从吴晦口中打探消息，你知道吴晦这小子干了啥事儿么？他娘的把文台至柳月馆丈量干净，一丈一丈分毫不差，你猜多少，三百丈，足足三百丈！陛下都疯了，深夜传旨，连同未至京师的魏王在内，事未毕功先发，共计三道。否则老夫不好好躺在床上睡觉，陪你们过家家么？”
一众老人目瞪口呆，“不会吧！”
这句话，给宋老头火气上浇了一桶油。
他已经是够猛的了，真要不要脸起来，陛下都没辙。但这个没过门的小十九，实在是比他还猛，本事大不说，还不懂韬光养晦，一来就搞出这么大阵仗，短时间看，确实是风头无两，让人快意，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全被这小子混忘了。
宋太虚愁的唉声叹气。
难得吃瘪的宋老头，垂头丧气模样被人看在眼里，很是快意。萧千瑜畅快道：“老夫还真是要看看，小小林十九，搅出多大动静。”
宋老头微微冷哼。
片刻后宦官赶来，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林家次子林枫，端庄儒雅、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亲甚乐，今辅国公宋太虚之女宋明珠，芳龄二九，适婚嫁之时，当择贤人与配之。值林尚未婚配，与汝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赐许之，许配为妻。一切事宜，由辅国公宋氏与礼部钦天监监正共同操持，择日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宦官满脸喜庆，“林公子，恭喜呀，这是天大的好事儿，还不领旨谢恩！？”
林枫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林公子”宦官又喊了一声，林枫依然不动。
接旨？我接个锤子！老子才十七，身体还没熟呢，成个屁婚！
“草民林枫不接！”猛然抬头，青年眼中火光炯炯，拒绝道：“大好儿郎，三更灯火，皓首穷经，正当发奋读书时，岂能儿女情长，顾盼左右？且先贤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草民尚年幼，心性不足，须苦读圣贤经义，平明事理，才宜婚配，今次不成，委屈宋氏明珠，草民心中难安。”
青年深深吸了口气，“还望大人体恤，告知陛下，草民感激涕零！”
活了一把年岁的传旨宦官，生平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惊讶地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降旨降旨，自上而下方为‘降’，由不得反抗。宦官见过最头疼事例，是给某个掌握军国大权的老不死宣旨，上边旨意朗朗，昭告天下，下方老东西偷偷抹着胡子，给屁股瘙痒。
禀明陛下后，天子一笑置之，不予理会。
可即便实在这等人物，亦不敢抗旨不尊，反而是接旨之后，尽心尽力，不敢稍有差池。因为当今天子陛下，与史册铸就地历朝历代作古君王，大相径庭。
所以青年义正言辞之说，把宦官吓得不轻。
嗓音尖细的宦官，仔细斟酌，诱惑道：“机缘当前，林公子不再想想？您看您身边，一位位器宇轩昂的公子爷，都非同小可。接旨之后，那您是辅国公女婿，身份大不一样。届时这小小牢狱，那还有人敢动您一根手指，受这份窝囊罪呀！”
“看在权势的份上，您也咬咬牙，认了吧！多少人挤破脑袋，也得不到呢！”
青年瞥了瞥身边几位，腰杆挺直，义正言辞道：“大人言重了，草民胸有大志，为国尽忠，绝不为儿女私情误事！”
宦官眼皮暴跳。
躲在牙狱深处的一干老人，一个个气的卷起袖子准备揍人。
杜石毅低声道：“还真是你老宋家的种，臭不要脸！”
恨得牙根痒痒的宋太虚，闻言心情大好，咧嘴笑笑。
宦官无奈叹了口气，“林公子，杂家与你明说了吧，对于你抗旨一事，陛下早有预查，杂家跟您说明白。陛下的意思呢，要您先把圣旨接过去，事后您是否愿意，或是对此另有不满，别有款项，均可与陛下言明，届时再做考量。两情相悦之事，总得商量着来么？”
“您看您这么两腿一弯，嘴皮一动，你与杂家就都不好做人不是？杂家就罢了，贱命一条，有幸侍奉陛下这些年，死也笑着。您可就不一样了，胸怀大志，还未尽忠职守，就因这些许小事一命呜呼，不值得！”
宦官试探道：“要不再想想？”
一听还有后续考量，青年心中长舒了口气，脸色舒展开来，露出如释重负地笑脸。
双手接过圣旨，青年叩首谢恩，继而道：“有劳公公！”
“哪里话，杂家分内的事儿。”宦官邪魅一笑，圣旨刚一脱手，脸面狡黠如狐。
青年猛地攥紧圣旨，倒吸一口气，不好的预感直冲脑颅。
只听宦官大声往深处道：“陛下口谕，三月之内，不得言及婚配事宜，不见有关人等，不受觐见，违者按抗旨论处！”
青年呆若木鸡。
宋老头压不住笑，哇哈哈哈响彻。觉得陛下也有老宋家的血脉，否则不要脸地手段，不会这么出奇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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