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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芙蓉凰羽:权妃要当政 > 第三十七章 似是故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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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澈的眼瞳此刻又显得万分柔和,直直盯着他背后,三皇子凌然想起方才的异响。不自禁地回神去看背后的东西——

    那是一副画,画上的女子有些眼熟,一身翠绿色的薄衫,身披薄如蝉翼的翠水烟纱,裙裾曼曼拖曳,翩翩若飞,眉是远山含黛,眼是秋波顾盼,柔而生媚,可深看其间,又端的是灵巧精怪。一缕乌发敞于胸前,玉指卷了个曲,腰间配一把通体翠绿的玉萧。

    这女子,当真是世界罕见的绝色丽人!

    这幅画画于已不存在的龙耀年间,却被保存地很好,画上盖了个戳,上书吾之挚爱,夏瑾。

    挚爱,挚爱!

    他怎敢说,他怎可说?

    凌然楞楞的后退几步,手中的鸟笼扑腾一声坠地,呼啦啦翻了几个滚,笼中的鹦哥儿吓得四处乱飞吱吱直叫,无奈被囚笼锁着挣扎不出只得哀戚戚惨叫一片。三皇子犹若未觉,只觉后背渗出冷汗,丝丝缕缕,心口急速跳动又委实压抑。

    竟不知,他的五弟,这位从来不显山不显水的五弟,竟对那个已故的公主怀有这般不能对人道明的情愫!该是有多深刻的情,才能写出挚爱这两个字?身旁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让他吓得心惊肉跳,“三哥,若是有朝一日你登了帝位,你再帮我杀了父皇和大哥可好?”

    尔怎敢言如此大逆不道之语!

    凌然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反应过来,狠狠一掌打向凌澈,凌澈没有躲,任由那一巴掌打的他右脸颊留下五指红印,嘴角一道鲜血流下。

    凌然颤颤指着他,虎目中既怒且惊,又含着后怕,他飞快察看四周,“你疯了!你可知你刚刚说的话足够让我们死千万次!你这个混蛋!”

    凌然第一次认真打量起这个弟弟,被他一掌打的有些狼狈,踉跄跌坐在案旁的长椅上,衣襟发髻散乱,瞳孔却亮如炽火,凌澈抹去嘴角的血迹苦笑,“三哥多虑了,我既无背景又无身世,是个花瓶一样的皇子,轻轻一捏就碎了,谁也不会在意还有我这么个皇子存在的。”

    他这话说得不假,凌然想,若不是今日心情好,他也绝不会来此对着这位弟弟一番废话的。

    “我忘不了啊,镇南王和父皇的军队破了承国皇城,直入未央宫,大哥一把火,将未央宫烧了三天三夜,这世间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都烧光了。大哥抓了她押上城头,要她劝三军投降,她劝了,她让所有人都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可她,偏偏她一个人从那么高的城头一跃而下,我抓不住啊!”

    对凌澈的印象,从来是淡然随和的,可这般凄苦怆然的,凌然似乎从未见过。说不上是这份悲伤太过真实,还是同样对太子的厌恶,他心底一软,扶起了这位从未正眼相待的兄弟。

    “三哥,你是不是也想要那把龙椅?我帮你好不好?”

    三皇子胸口起伏,“说什么呢,你不之前还救过大哥,说到底不就是个女子,将来求着太子大哥,要什么样的没有。”

    他又微笑着拍拍他脑袋,像是兄长对弟弟带着纵容和溺爱,“太子和顺,父皇慈爱,我又岂敢作那万不该的肖想。五弟也切莫为了过往的一切与父兄伤了和气,左右不过一个女人而已。”

    五皇子就着他的手站起,眉目间依旧是一片愁苦之色,“三哥你不懂,这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情爱,我心中有了她的身影,就再不会容下任何女子,可是她毕竟是大哥害死的。终其一生,我都不会原谅大哥,如今大哥对我已是极为信任,而我,而我要他亲自尝尝失去心中重中之重的滋味,眼睁睁看着皇位与自己失之交臂,他会疯吧。所以三哥,让我帮你吧。”

    凌然捡起地上的鸟笼,鹦哥儿一面“笨蛋,笨蛋”叫着,一面将绿色绒毛的大翅膀扇向笼子。“五弟,这鹦哥儿三哥就收下了,谢过了,若是气闷,可去找七弟玩闹番,他近日闲得很。”

    有些事不必挑明,这般就够了,三皇子心机深沉,凭借三言两语获得他信任是不可能的。未来还很长,徐徐图之便可。

    凌澈将方才冲散地七零八落的砚台收起放置一处,最后才伸向那副画,他的指尖在女子的脸庞上极为缓慢地反复摩挲。复又将画小心收起,黑眸微阖,烟雨沉寂,再不复方才癫狂之态。

    十里秋风,十里黄沙。说的是湘国边陲之地的阳关城,城内艳阳高照,秋风爽朗,而过了阳关城再走十里,便是玄谷关,关外就是绝域弥天的漫漫黄沙,浩瀚地连绵起伏,像是一片黄色的大海。

    因为阳关城靠近风沙遍布的大漠,镇上时时可见蓝眼睛白皮肤的异域商人,或是裹着彩色绚丽纹路的头巾,友善对你打招呼的中年妇女,又或者是身上穿着薄丝却不足以遮住那火辣身材的胡姬。

    公主出嫁这日,阳关城内的百姓还在感叹着无数车马之间的那顶八宝辇轿多么富丽华贵,辇轿上坠着璀璨夺目的琉璃珠宝,明晃晃的闪耀着,像是要把周遭老百姓的眼睛刺瞎。

    早就听说湘国公主要出嫁,却也未想到是那么大的阵仗,数千人的宝马护卫,还有平日见不到的身份尊贵的皇子陪同送嫁,辇轿后装着几车大箱子,用骏马拖拉着,虽未开封,但就这车队的豪华程度来看,也可以想象那里装着多少金银珠宝。

    就在阳关城内百姓还在人人乐道时,这支规模壮大的车队已走在郊外通往玄谷关的大道上。风声阵阵,马车上的翡翠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八宝辇轿的四角檐下,串着珠玉玛瑙和颜色鲜亮的璎珞凤结。

    一双纤纤玉手掀开马车内的拂帘,“到哪儿了?”声音婉转动人如黄鹂一般,却听不出主人话语间的情绪。

    “嫣儿,快到玄谷关了,漠国的使臣会在关外接应。此去漠国,也许…再无相见之机,你要好好保重。”湘国五皇子凌澈骑在一匹高大白马上。马儿硕大的脑袋摇摇晃晃,铜铃大的眼中似乎也有着充满人性的不舍。

    凌嫣清脆婉转的声音中从马车内传出,带着淡淡的叹息,“平日我终日念着太子哥哥和三哥玩闹,不想最后这一程,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五哥哥。”

    她的太子哥哥和三哥哥,此刻还在互相争斗,哪里有空来管她这个小女孩的婚事,凌澈想着,就听到马车内又传来带着颤抖的断音,“他…他…最终也没来是么?”

    湘国公主凌嫣思慕容陵王傅睿,在湘国皇室,几乎是人人尽知的事情,父皇本也是有意撮合,只是谁也想不到事情到了现在的地步,再也没有回转之机。他听到轿内有断断续续的哽咽声,那是小公主隐忍的哭声。

    看似光鲜亮丽,受尽宠爱的小公主,到头来也只能依从皇命,逆来顺受,兴不起一丝反抗。

    自然知道凌嫣口中的他是谁,可是,只能将这位小公主的最后一丝希望狠狠掐断。他冷冷道,“没有。”

    轿内再无任何声音传来,直到清越的琴音自上而下,似飞瀑一般倾泻而来,琴声中尚带着枯藤老树般的沧桑和古朴,又如涓涓细流连绵不断,闻之只觉得心头无名地泛起阵阵哀伤悲拗。正是一曲《似是故人别》。

    故人,故人?凌嫣的故人吗?

    琴声袅袅,绕梁不绝,弹至深处情感就如狂风骤雨,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又有一阵萧声相和,琴音悠扬流畅,萧声呜咽和缓,琴萧和鸣,配合得很是默契,轿内压抑的哭声又传来,凌澈只觉得心头说不出的烦躁。

    玄谷关外,漠国的车队与送亲队伍遥遥相望,出了玄谷关,就交由漠国车队护送,两名身穿铠甲的将领驾马上前,“参见殿下,公主。”

    “不必多礼。”凌澈道。交代好一切,他就要打道回府。马车中凌嫣带着颤音的话语再次传来,“五哥哥,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心底起了怜惜之意,他淡淡道,“嫣儿,莫要再去想不该想的。好好过你的日子便是,哥哥们虽然不在你身边,你到底还是湘国的嫡公主,就冲着这层身份,也没有人敢欺辱了你。即使有人敢,父皇也是不会放过他的。”

    断断续续的闷声哽咽化作了急促吸气声,他狠狠心调转了马头,不再去看她,同一时间,瑾弈也收起了琴。

    似是故人别,故人别,此刻一别,也不知能否再见,罢了,念在当年的事你并未参与,还是莫要再留在湘国。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你还是不看的好。

    这一曲《似是故人别》是作为夏瑾对夏凌嫣的最后告别。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瑾弈并未回头,男子低沉浑厚的身声传来,“你…为何会弹这样的曲子?”她听出言语间还带着疑惑和不可置信。

    她淡然回身,十米开外,站着一锦衣男子,深蓝色的衣衫随风鼓动,在郊外的烈阳下,衣衫上的暗纹闪耀着令人目眩神迷的色泽。墨发飞扬,深幽如潭的目光对她紧追不舍。薄薄的唇抿成一线。

    记得母后说过,唇薄的男儿本性薄凉,她当时是不以为然的,可是如今时过境迁,当真是应了母后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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