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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思明带着楚留香，从地铁口里出来，走向位于郊外的应天理工大学的新校区。
“不是甲贺生物吗？”楚留香奇怪地问。
“算是，也不算是。”方思明说着，和楚留香一起走进了校园。这两个人都穿着t恤和牛仔裤，是最常见的学生打扮，门口的保安甚至没有朝他们多看一眼。
暑假里，校园里几乎没人。但少数做暑期实践和留校做实验的学生还在校园里。几个实验楼都有房间亮着灯。
“放假了还做实验？”楚留香惊讶地说道。
“这有什么稀奇。我姐姐从高中开始就跟着导师一起科研了，不仅暑假做实验，有时候还通宵呢。”
“这么辛苦？”
“但姐姐喜欢研究。”
方思明说完，心里竟然有些负疚。他是等到班世萦去美国参加学术会议之后，才从家里跑出来的。否则，以她的行动力和判断力，就算方思明说去北京看同学，她也一定不信，而且会哪怕把整个应天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他。现在，就算她到了美国，一打开手机发现方思明找借口离开家，也不可能再坐飞机回来。只要方思明给她编几个保平安的短信，就能糊弄过去。至于班书?，当然对他的作为不满，但为了照顾何田田却没空分神去找他。
方思明神色落寞清冷，金色的眼瞳清澈湿润，仿佛上好的琉璃。他穿着干净合身的牛仔裤和t恤走在校园里，完完全全就是象牙塔里不谙世事的学生的模样，连走在他旁边的楚留香都显得烟尘气太重。
楚留香问：“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我跟踪过一辆从甲贺生物在市区的办公楼的车，看着它一直开到这里。当时我没有太在意，毕竟甲贺生物和应天理工的药学院和化学院都有合作关系，附近的科技园区也有甲贺生物的研究院。但后来我看见他们从化学院的实验楼搬了一个箱子上车，就觉得可疑了。”
“你是说，甲贺生物利用高校的实验室制毒？万一被学生误服，是要出人命的。再说，学校人这么多，时间长了会被人发现吧。”
“他不会在乎人命。而且，这里恐怕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方思明在一个拐角处停了下来，指着几百米外的一座崭新的实验楼，“这是化学院的新实验楼，一楼是本科生做课程实验的实验室，二楼到四楼，是研究生院各个课题组的实验室。这个实验楼刚刚开始使用，不同的课题组之间还不太熟悉彼此都把东西放在哪里。为了节省空间，各个实验组向来共用储存空间，大家约定俗成，只要在盒子上标注上自己课题组的名称，其他课题组就不会动。这样一来，把制毒需要的试剂用纸箱封好，储存在公共空间，标上一个貌似正常的标号，反而没人会特别注意。而且，按照我的调查，应天理工的药学院和化学院和甲贺生物自己的研究院经常有相互借实验仪器的合作。甲贺生物的人来到这里，这里的学生们也不会怀疑。他们趁现在假期人少一批制作了大半年的量，接着就不用再来。实验室本来就有很好的清洁和通风系统，只要事后清理干净，等开学之后学生们一回来，各种仪器各种试剂全都使用起来，就很难再找到制毒的痕迹了。”
“你说实验室是共用的，他们总不会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合|成|冰|毒|吧？万一被机灵的学生发现了呢？”
“这个楼很新，并不是所有房间的使用率都很高。现在主要使用的是二楼和三楼，四楼平常是半空着的，到了暑假就没人使用。至于暑假留校的学生们，他们都在忙着自己的课题，很少会认真去管别人在做什么。就算被学生撞见了，只要说甲贺生物自己的实验室出了问题，为了赶进度过来借用实验室就好。化学实验本来就会有产生各种奇怪的味道，制作过程中即便产生怪味也不会有人注意。他们跟化学院也是这么说的，因为学校方面完全对他们不设防，他们甚至能领到实验楼的门卡。”方思明指着实验楼四楼黑着灯的实验室继续说道，“现在似乎没人在，可以去看看。”
楚留香“啧”了一声：“我可是头一次听说进入制毒窝点只用一张校园实验室的门卡就行。”
方思明停住了脚步：“等等。”
“怎么了？”
“我不确定现在实验楼里面是不是还有鬼王的人，鬼琵琶知道我，只怕他们也知道你，可我们却不知道他们是谁，长什么样子。”方思明压低声音，问道：“你不会什么武器也没带吧？”
楚留香苦笑：“我已经被停职检查了，手|枪|什么的都被收上去了。”
楚留香心想，其实方思明身上也没有任何武器。他们是坐地铁来的，如果带着管制刀具，根本不可能过安检。
“保险起见，我们不能直接进去。”方思明说着从帆布包里掏出两件白大褂和两只一次性口罩。“穿上这些，假装是从旁边老实验楼过来的学生。”
楚留香依言穿上白大褂带上口罩，和方思明一起走向实验楼的大门。
楚留香还是有些疑惑：“都放假了，还这么晚，这时候实验室还有人不是很可疑吗？”
“二楼不就有人？”方思明指了指二楼的一间办公室，果然里面有几个学生在电脑桌前。楚留香眼神不错，还能看出来有两个是在好好地写论文，查资料，剩下的都是在追剧打游戏。
学生们真是神奇。楚留香心想。
方思明和楚留香快走到门口时，甚至还有一个梳着短发，带着黑框眼镜的女生一路小跑跟了过来。看见她的一瞬间，楚留香似乎有些惊讶。而那个女生耳朵里带着耳机，完全没注意到楚留香，只顾着重新捧起玉米，像只松鼠一样津津有味地啃着，连大半张脸都隐藏在玉米棒子后面。看方思明刷开了大门，头也不抬，跟着方思明和楚留香一起进去，一边继续啃着玉米一边径自上了二楼。
“这是……去吃个零食然后接着做实验吗？”楚留香压低声音问。
“有可能。”方思明也觉得有些违和感，但看见那个女生径自走进了某间还在亮灯的办公室，也一时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好了，我带你去那个实验室。”方思明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两套一次性乳胶手套，递给楚留香一套。“小心一点，就算没有冰|毒|，实验室里别的有毒有害物质也很多，别乱碰东西。”
“你这都是从哪弄来的？”
“我姐的实验室有，就连在摩云街的流浪动物救助站，为了给小动物们做手术也会备着。”方思明说道。
四楼果然空无一人。但出于安全考虑，走廊灯和楼梯间的灯还开着。楼梯间角落里放着几个纸箱子和一把坏掉的办公椅。
楚留香跟着方思明刷卡走进实验室。走廊的灯光从打开的门里照进来，不用开灯也能看出里面的摆设和方思明给他看的照片一模一样。但那些白色塑料瓶已经全都不见了。
“可能是我们晚了一步，或者是他们已经做完了。”楚留香掏出手电照了照原本应该放着白色塑料瓶的实验台。实验台上面还有少许残余的白色粉末，从粉末形成的圆圈形状来看，这里的的确确曾经放置过照片里的那些瓶子。
方思明看见楚留香先是拍照，又拿出证物袋，从桌面上收集粉末，便说道：“你也可以收集一些桌面上这些废液缸里的残余液体。说不定也能有用。”
方思明本科和研究生都是药学专业，对实验室非常熟悉，他在实验室里面来回转着，打开柜子和实验台的抽屉查看一番：“这里面有一些一次性的e试管，应该都是干净的，你取证的东西不够用的话，可以直接用这些。”
“暂时不需要。”楚留香看看四周。“简直不可思议，朱文圭的手下竟然敢用大学校园当掩护。”
楚留香收集好了实验台上的证物，也开始在实验室里到处查看。他注意到一台冰箱的冷冻室竟然用粘性铝箔像贴封条一样贴住，便揭开铝箔打开看。不过，他发现这么做仅仅是因为冰箱门坏了，关不严。就算用铝箔贴住，但外面的水蒸气还是不断漏进冷冻室，里面结了很多冰，但并没有放东西。
方思明凑过来，随手拿起挂在冰箱旁边的一根略微生锈的细铁条，用尖端戳了戳冷冻室里的冰块：“这种冰块很让人头疼。不仅占地方，还会把抽屉冻住。只能时不时像这样把冰块凿掉，贴铝箔只是为了让冰块结的慢点而已。”
“原来如此。”楚留香把冰箱恢复原状。
方思明接着说道：“朱文圭手下的人，从在泰国开始就一直用精巧而隐蔽的方式‘工作’。就连他本人也是医药和化学方面的专家。他们给人下毒用的|毒|药，都是专门合成的，据说吃下去之后毒理检查绝对查不出来问题。不仅如此，就连明星方莹也是朱文圭的眼线。还有不少富商高官的家人也一直被他监视、利用。所以利用大学里面的资源犯罪，根本不算新鲜事。”
方思明的话证实了楚留香一直以来的猜测。
“胆大包天。政|界的人可不是随便能动的。万一反而被他们盯住，可比被我盯住可怕多了。”
“但是，朱文圭对我说，他最担心的是你。”昏暗的实验室里，方思明看向楚留香。眼神沉静淡漠，“他说，你已经知道楚遗风和李如梦的死和他有关。楚遗风肯定把李如梦车祸的种种疑点告诉你了…”
楚留香神色骤变。
“……而且，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被活活烧死，你不可能善罢甘休，与其等你来找他的麻烦，不如他亲自动手。”方思明继续平静地说道。
楚留香微微皱了眉头：“其实，那不……”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的表情就只剩下了惊讶：方思明依然神色平静，依然是好看得仿佛sd娃娃一样的面容，手里还握着那支敲冰块用的细铁条。而铁条的另一端，已经又稳又准地深深插入了他胸口。
铁条的尖端并不锋利。但即便是锋利的刀剑，做到一刺穿胸而过，只是力气大是没用的，只要下手时有一丝犹豫，发力过程中有一星半点儿阻滞和偏移，就会让铁条被肌肉组织别住。然而方思明这毫无预警的一刺之后，楚留香竟然后背也开始有血液渗出来，一点点染红了白大褂。
楚留香确实曾经怀疑过方思明的用意，但看方思明竟然敢坐地铁，说明他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也就放心了。但他万万没想到，方思明杀人根本不需要带任何武器。
方思明的眼神依然平静：“抱歉，楚警官，我可以为了明月放过你一回，但是我也有家人，有父亲，你必须死。我把一起都告诉你，不过是让你死个明明白白。不过你别恨，我自己造作的杀孽，我自己会承担。”
方思明转了转手腕，细铁条在楚留香的胸腔里扩出了更大的伤口。楚留香艰难地喘息着。方思明猛然拔出细铁条，楚留香踉跄几步，胸前瞬间绽放出一大朵猩红的血花。
楚留香正要说什么，方思明手里的细铁条已经再次刺入了他的小腹。
细铁条在他的腹部搅动着，楚留香眼前只能看见模糊的光晕，他仍死死地抓住方思明的肩膀：“方思明你错了。即便杀了我，朱文圭也不可能逍遥法外……”
“再有别人的话，我会继续保护义父。”方思明抽出了细铁条，楚留香身前已经红成一片。
方思明面无表情地推开楚留香。楚留香想追上方思明却无力地倒在地上。方思明径自去水池旁边，拧开水龙头，冲掉细铁条和乳胶手套上的血迹，然后把细铁条按照原样挂回冰箱上。楚留香的身体不再挣扎颤动。方思明蹲下来仔细检查了他的颈动脉和桡动脉，两处脉搏都已经消失。殷红的血液正静静地从楚留香身下扩散流淌。
方思明借着落在地上的手电筒的光，仔细看了看脚下，并没有踩到血迹，于是，他关掉了手电筒，小心地退出实验室，关好门。走廊里面亮很多，他低头看了看，因为楚留香身上的白大褂挡住了大部分血液，他自己的白大褂上只有零星几个血点。
走廊上依然静悄悄的，只有三楼和二楼传来实验室里仪器发出的“嗡嗡”声，还有办公室里学生们的说话声。
方思明走到楼梯间里，从纸箱里拿出他上一次来到这里时收起来的告示牌，重新支好，放在走廊的入口。告示牌上写着，“实验室电路、通风系统故障，已报修，暂不开放使用。”
要是放着不管，这里恐怕直到开学都不会有人进来。除非夏天尸体腐烂速度快，尸臭把人吸引过来。不过那也要好几天的功夫才行。
不管怎样，等再有人发现楚留香的时候，他绝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方思明走下楼梯。他运气不错，甚至没有遇到一个学生。离开实验楼之后，方思明一边走一边脱掉了乳胶手套和白大褂。他走在校园里完完全全是个普通学生的模样。走回街上，他随手把手套分开扔在地铁站旁边和小吃店旁边的垃圾桶里。这里明天必然有人来清理，等有人发现楚留香的尸体时，这两只手套已经进了垃圾填埋场。
至于白大褂，找地方烧掉就好。
学校附近的街上，夜市正渐渐热闹起来。各式各样黑暗料理的摊位前开始排起了队，一家烧烤店的露天座位上，有几个学生开开心心、吵吵嚷嚷地撸串喝啤酒。
忽然之间，几个学生齐声起哄：“社长输啦！”“社长，请客咯！““加菜！不许小气！”
“卧槽？服了你们了！”一个男生大笑着向老板招手：“老板，再来二十串烤羊肉，十五串骨肉相连，三瓶啤酒，两罐可乐！”
方思明记得，三年前他的暑假也是这么过的。他假装自己是个很合群很上进的学生，虽然还是本科生，但已经开始假期里跟着课题组做实验，拓展科研经历，和他姐姐还有其他那些立志做学术的好学生一样。而且为了让自己显得开朗合群，他还时不时组织还在应天市里的民乐社社员聚会。
虽然那只是在演戏，却是一场非常美好的演出，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演戏”时的厌烦和疲惫，竟然也觉得甜美亲切。
“来啦！”老板娘一手端着羊肉串和骨肉相连，一手拎着两瓶啤酒过来，后面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看样子是她儿子。小男孩拿着剩下的饮料，帮妈妈上菜。
老板娘上好了菜，一抬头看见了方思明站在店外发呆，便满脸堆笑道：“您进来吃点什么？”
小男孩机灵地拿起菜单，一阵风似的冲到方思明面前：“大哥哥，您坐下点菜！我们家的肉都是新鲜的！不放心可以去后厨看看，保证肉、菜还有油都是干干净净的！”
干干净净的……
方思明看着小男孩衣摆上沾了油渍的旧衣服和晒得黝黑的笑嘻嘻的小脸，闻着烤肉的香味，忽然一阵头晕恶心。一瞬间，他似乎听见有无数阴森恐怖的声音在他耳边低语：“逃不掉，你逃不掉……”“你不过是魑魅魍魉，别装了……”“蛊成了，蛊成了……”
“大哥哥，点个菜吧！”小男孩把菜单往方思明手里塞。方思明像触电一样躲开小男孩，夺路而逃。
班家他是再也回不去了。不过，他本来就变不成杜衡一般的君子，都隔了这么多年，再去杀人的时候，他还那么熟练，甚至可以说是手法更好了。可见班世蘅死后空出来的那个位子，本来就不该由他来填。
方思明回到朱文圭给他安排的住处。拿出手机，给朱文圭打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这次不是林清辉，对方毕恭毕敬地请方思明稍等，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朱文圭的声音：“思明，事情办得怎么样？”
“楚留香死了。尸体就留在应天理工新实验楼四楼的空置实验室里。您让噬心鬼王找个机会去处理一下吧。天热，别放太久。”
朱文圭满意得轻笑起来：“我现在正有空。我叫鬼琵琶接你，我们好久没见面叙旧了。”
很快，鬼琵琶的车停在了方思明住处的楼下。
“少主，朱老板在等你。”鬼琵琶画着浓妆的眼睛里刚闪出一丝讥讽，就被方思明的表情吓了回去。
方思明知道他现在玩的是什么游戏。一群在牢笼中仿佛炼蛊一样豢养的怪兽，既吞噬别人，也会吞噬弱小的同类，这个游戏他小时候玩过。所以他知道，就算有人看不起他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少主”也无所谓，别胆怯，随时准备着出手，很快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就知道他们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什么代价。
方思明坐在后座上，鬼琵琶老老实实地开车，两人一路无话。
手机又响了，方思明点开通知。是班世萦。
“思明，你猜我昨天发现了什么？”
接着是一张马克杯的照片，上面有仪表盘的一样的图案，但方思明立刻看出来，这是电影《模仿游戏》里，图灵用来解码德军eniga密码的解码机器chrisher。
“《模仿游戏》的周边哦！！！”
“马克杯也给你买了一个！！”
方思明愣了片刻。那是他几年前和班世萦一起看的电影。他们两个都很喜欢。
方思明回复道：“其实不需要。”
“我知道，你开学之后可以过来自己买，但是当做礼物给你是不一样的呀。”
方思明还在想该怎么打发班世萦，她又发消息道：“爷爷最近还在生气吗？”
“不太清楚，可能还生气吧。”
“额。。。其实你用不着总是很抱歉，什么都憋在心里。”
“可我真的没事。”
班世萦发来一个“e”的表情。
“你去忙吧。我很好。”
“。。。好吧”
方思明接着又打出了“美国空调总是开得特别冷，小心别感冒了。萦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刚想点发送却又开始按删除键，反反复复几次，终于没有发送出去。最后，他删掉了和班世萦的对话。
“少主，到了。”
鬼琵琶的车在一座豪华的酒店前停下来，一位早就等在门口的男子看见方思明下车，立刻恭恭敬敬地迎过去：“朱总在等您，方先生这边请。”
“客人还没走。方先生在这里少坐片刻。”招呼方思明的人把他引到一间茶室里。方思明刚进门，就听见外面走廊传来一阵说话声，听着似乎是酒席散了，一群人一边继续互相吹捧一边各自散去。其中一个带着醉意的声音让他的整个神经都紧绷起来。
“灵芝，你放心，有刘仲送我呢。”
“可是随云……”
“天太晚了，再不回家金叔叔他们该担心了……”
那些嘈杂的说话声里面提到了“万福万寿园”，“无争集团”等语。这两家的生意都做得很大，不管是作为潜在的竞争对手还是合作伙伴，或者是视为棋子，朱文圭的万圣阁都会和他们接触到，朱文圭表面上是做生意的，和这两家有接触，或者设宴招待倒不奇怪。
万福万寿园金老夫人，无争集团原东园……
方思明猛然醒悟过来。原东园？原随云？原随云曾说他父亲做生意……
原来原随云竟然就是无争集团董事长的儿子！
方思明若无其事问道：“刚刚那些是朱总的客人吗？”
“是。朱总急着见您，就叫您直接到这里了。等客人们走了，清净了，我带您去见朱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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