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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是冲着彼得来的，灯光在刹那间照出了那条尾巴上苍青色的鳞片，在空气中抽出一声鞭子似的轻响，扫在彼得的胸腹上，而它已然往巷口窜去。
彼得因为躲闪而弯折了身体，左臂往身侧送去，蛛丝死死地缠在了对方胸口的位置，但那家伙的速度就像是一头在非洲草原上狂奔的猎豹，彼得反而自己整个地被拽了过去。
“哇哦——”他习惯性地惊呼了一声，撞上了那人。
现在确定了大概是个人，她穿着帽衫和长裤，脸上还戴着口罩，那双眼睛仿佛带着淡淡的亮光，这份注视令人窒息。如果你曾与猛兽贴身，就会明白彼得现在的感受。他硬着头皮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弹射蛛网黏住墙壁，帮他着力拽住这头豹子。他看见破开衣物钻出的那条长尾，瘦长的手臂绷得很紧，撕裂手套的是兽类的前爪，像是恐龙，或者什么的，彼得的脑子里想不起更多的东西了。
他喘出了这瞬息之间的第一口气，但随后就被掀翻了，非人的力量展现在诡异的生物身上。蜘蛛侠滚落在地，如果对方愿意他的喉咙立马就会被撕开，幸而她意不在此，扭身奔逃，轻灵得让彼得想起《侏罗纪世界》里的迅猛龙。
“不，你休想——”他敏捷地翻身起跳，再一次死死地拽住了她，“就这么跑掉！”
双方隔着一段坚韧的蜘蛛绳索角力，彼得不敢放松一丝一毫，甚至连张口都怕泄了气劲，他人生里还从来没有过这么艰难的时刻，哪怕这个对手还不能算是他遇到过最凶险的。
毕竟，她明显不准备伤害他。
刹那间，彼得恍悟。
我都在想什么啊，她当然是——
他在心里呻吟一声，手上仍然攥紧了力度，但他决定开口了。
“我知道你是谁了，”他说，“为什么不把你的口罩摘下来？”
话音尚未落下，他就分出右手，蛛网如雷电急射向她脸上袭去。他指望着她会因此分神，于是准备好了抓住时机把她拽过来，然而这一快速、猝不及防的袭击却被她轻而易举地偏头躲开，就好像彼得的行动早在她的预料之中，或者是他的动作太慢。
然后，就在彼得的注视下，她握住了那缠住她臂膀的蛛丝。
“噢不不不……凯伦，凯伦告诉我怎么增加蛛丝的韧度，我还能加固它吗？”彼得惊恐地呼叫。
“扑过去，就现在。”凯伦冷静地说。
“我一松手就完了，我没有那么快！”
“她在戏弄你，我没有接收到上次那种熔断的信号。”
彼得当机立断，松手猛地向前一扑。
她被他压在身下，黏性的蛛丝揭开了口罩，但同时她也掐住了他的喉咙。
就像是命运握住了我的咽喉，彼得竟然走神想到，锋利的前爪粗糙的掌心折磨着他还在人类范畴的脆弱喉管，软骨被死死地卡住，他失去了调动肢体的能力，即将在几秒钟之内陷入窒息。
他的双手握住了那只同样覆盖着鳞片的爪子，徒劳地想掰开它。
不，她不会的……
彼得奋力一挣，左脚狠狠地踢上了对方腿上的一部分，他不知道踢到哪儿了，但力道肯定是不轻，他听见一声隐忍的抽气声，施加在他脖子上的压力顷刻松开。
彼得知道自己应该给她两拳，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没有别的攻击手段更有效果，但他落在她身上，压着她的大腿，只用两张网把她的双臂连同前爪一起固定在了地上。
凯伦提醒他的状态不太好，彼得想说我知道我觉得自己已经去地狱门口游荡了一圈，但他说不出话来，喉咙很疼。
他忍着疼去看墨菲·洛兰……等等，不是？！
那张脸孔是陌生的，眉骨很高，颧骨突出，下巴短平，差不多有三十岁，明明白白绝对不是墨菲。
他太震惊了，一时忘了危险，呆住。
“彼得，她在试图逃脱。”凯伦说。
半人半兽的女人合拢拳头，尖利的爪割破了掌心，血液涌出，融化束缚的同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彼得紧急起身避开，他握拳想要揍晕她，却听到身后发出一声惨叫。
那叫声太凄厉了，吓得彼得整个人一抖，女人跳起来奔逃而走，彼得却无法去追，他折身去救助那个先前瘫倒在地上的男生，慌手慌脚地驱散野狗。
两条野狗冲他龇牙，一条口里衔着东西，血肉模糊。
“我操——”他忍不住爆了粗口，声音嘶哑，一阵反胃涌上来驱散了他的惊恐。
男生在地上翻滚，捂着伤处，彼得不得不把他拽起来带离地面，与此同时让凯伦呼叫急救电话。
“我能拿什么救他吗？凯伦，有治愈作用的蜘蛛丝吗？”彼得快急懵了，拽着那个男生，他很快昏厥了过去，两腿中间汩汩流血。
托尼·斯塔克给他设计了五百多种类型的蛛丝，其中当然也包括迅速止血和简易包扎，但即便如此，当彼得在半路上拦截住前来的救护车时，觉得交托过去的伤者已经没有了温度。
“别担心，他还活着。”凯伦对他说，并不机械和冰冷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安慰。
“那个半人半兽的怪物是谁？”
“我扫描了犯罪记录档案，没有对应，但不得不说，这个数据库还不够完善。需要我申请接入复仇者联盟的资料库吗，彼得？”
彼得摘下了头套，想要摸一把脸，却发现手上还有血。
他后知后觉地又感到喉咙发疼了。
很奇怪，他先前是因为震惊而没有反应过来，可随后他就感到熟悉，那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神奇感应，难道只是错觉吗？
彼得站在浴室里，查看自己的脖子，变异带来的一个优势是自愈能力，他无法确定自己当时是否真的差一点就被掐死。
这天晚上的梦里，他又一次看见了那条长尾的垂落，它非常缓慢地展现在昏黄的灯光中，以至于静谧和安详，是恐怖片里的特写拍摄，而梦里的彼得像是一个误入鬼怪世界的小孩，害怕得心脏都快要停跳。
天不亮彼得就醒了，冲出卧室去，梅收拾停当出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有了一份早餐。
“这可真难得，”梅夸奖道，“不过我还是得问，你昨晚几点钟回来的？”
“咳咳。”彼得用力地清了清嗓子。
这被梅当成了逃避的信号，她不赞同地看着他，但最后又包容地笑了笑，在听他说要出门见同学的时候，说：“今天是周末，平时每天同学没有见够吗？”
彼得费力地想要编造和内德的约定，听见婶婶问：“彼得，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噢，什么，不，没有！”他即刻否认。
“上次你这样魂不守舍，还是因为那份实习，满脑子都是托尼·斯塔克。”
“啊，其实是因为……差不多，类似的原因，”彼得吸了一口气，快速说，“斯塔克先生愿意为我开一封推荐信，为了申请it。你知道，他很忙，我觉得我应该主动去找他而不是等着人家寄上门来，但是我比较担心，你好像不太喜欢我提到他所以我就……干脆不说了，是这样其实我最近是在忙这件事。”
梅感到兴味索然。
彼得带上背包出门，在楼梯上他想到，在婶婶的观念里，他的世界还是少年人的风花雪月丰富多彩。
他掏出手机给哈皮发了短信，然后踏上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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