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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陌，你识得她，是有什么交情在吗？”
莫陌一脸欲言又止，气鼓鼓的样子，半天不言语。回雪流风见她羞于启齿，也就猜出了七八分。
“唉，情是没交下，手倒是交成了，”
“怎么，这是被偷过啊？”
要是真被偷过，那丢的也是舜陵府自家的东西，但不知为何，回雪流风一点都不觉得心疼。看着莫陌一脸懊恼，仿佛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的样子，她反而一脸藏不住的笑意。
“是啊，就上次我陪你哥哥来帝京述职的时候，当时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她得手了，忌炎发现后还追去与她过了两招。我看她武功不怎么样，逃跑的功夫倒是好得很，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竟是天下第一神偷，看容貌她比你还要小上几岁，轻功的造诣就已经如此高，实在是后生可畏啊。”
“我倒是好奇，她偷了你们什么东西啊？”
回雪流风饶有兴趣地问道。艾彦戎既是有天下第一的名号，非是奇珍异玩怕是入不了她的眼吧。
“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就是我为你裁的两身衣裳，本想着带回舜陵送给你当礼物的，”
“衣裳？”
“是啊，你身量高出她许多，拿去穿了也不合身的，谁知道她怎么就想着要偷这个，许是还小孩子心性，一时兴起？”
“天下武功千样百式，就属轻功最是不好练，靠的都是从小打下的底子，半点偷懒不得，”，桥若沉声说着，“纵然是天赋异禀，不下苦功夫三五年也得不了要领。她年纪这样小就练到了这个境界，习练之苦痛可以想见。”
回雪流风听了这话深有感触，幼时父亲逼着她练功，日日被强按在地上拉筋松骨，疼得哇哇大哭。莫陌曾经偷偷抹过眼泪，哥哥每日但凡脱得开身都会来陪她，只等着一结束就抱她回房间。可纵是二人如此心疼她，也从没有在回殇环和她面前提过半句不练的话。
谁也护不了谁一世周全。
回雪流风也深知，若无一技傍身，自己出了舜陵府就是众矢之的。
轻功，马术，弓技，样样都是保命用的。
对现在的自己心软，就是对日后的自己残忍，所以再苦再痛，她从无怨言。
这个艾彦戎，想来也是如此吧。
可她为什么偏偏看上了莫陌给自己做的衣裳呢？
回雪流风感觉好像很久没人说话，转头看时，莫陌正远远望着那队驰离的人马，而桥若正在出神地想着什么，微低着头，半垂着眼，很是落寞。
桥若是孤儿，回忌炎告诉过她。
虽未曾开口问过年岁，也看得出桥若略长。
而虚长的那些岁月，并未厚待他。
或许是有过相同境遇吧。
她看着他，没来由地心疼。
“他们走远了，我们是先去把马找回来，还是先进城？”
莫陌没注意到桥若的神色，只顾着向回雪流风问询。
“桥若哥哥？”
“先进城吧，那马记路，或许能自己回来也未可知，”
桥若又是一脸疏离清冷的笑，眼中空空的，一丝感情也无。
帝京繁华，名不虚传。
主街上人来人往，莫陌紧紧抓着回雪流风的手，生怕她走丢了。
桥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缰绳，替她牵着马。
回雪流风知道他心情不好，便极热情地扯起他空闲一边的衣袖，指着道两旁叫卖的小贩引他去看，一边还说着自己上一次来这里的情景，想为他纾解一二。
桥若早已收敛神色，听她说得起劲，便微笑着点头回应。
“我记着前面有一家酒楼，他家的清蒸鱼做得特别好吃，味道特别鲜，你一定要尝尝，”
“就想着吃，咱们可还有要紧事没办呢，”
“欲速则不达，桥若哥哥不是说了嘛，沿途探一探风声也是好的，想听消息，酒楼可是最好的去处，”
莫陌无奈地横了她一眼。
回雪流风满口都是难以辩驳的大道理，可莫陌总觉得这义正辞严的背后，掩着的就只是她饿了，她想吃这种浅薄的理由。
罢了，反正如今舜陵府的人都在某片深山老林里藏得小心，照回雪流风的说法，回忌炎早有安排，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是自己稳不住急躁起来，倒是可能被朝廷发现踪影。
且先随她吧。
“莫陌，你还记不记得那家店在哪，那边吗？”
回雪流风没松开桥若的衣袖，倒是放了莫陌的手，指着左边一道巷子。
“以后你要是认不得路，就与你猜的那个方向反着走，八成就能走对了，”
莫陌难得有机会在口舌上赢她，不待她反驳，便重握了她的手，一扯缰绳，往右边走去。
桥若不引人察觉地勾了勾嘴角。
那酒楼不远，三人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桥若抬头看时，只见店门口上方高悬一块匾额，上书四个描金大字：
故缘酒楼。
一路走来，酒肆客栈见了不少，与之相较皆黯然失色。
如此惹人注目，必然来头不小。
果然，回雪流风一指那匾，“那可是御赐之物，连宫里的那位吃过也是赞不绝口呢。这家店有口皆碑，平日里都是人满为患，也不知今日我们有没有这个口福了，”
正说着，店小二热情地迎了出来，带他们把马牵去后院安置好。
运气颇佳，今日客人并不很多，只等了约半柱香的功夫，小二便为他们安排了一个临窗的席位，偏头便能看见外面的景象，来往行人言行举止，皆避不过三人耳目。
正合回雪流风心意。
“三位客官想用些什么？可要我说说店里的菜色？”
小二见三人皆是器宇不凡，心中钦慕，故而格外殷勤。
“夫君想吃点什么？”
回雪流风与桥若坐了同一侧，柔声问道，十分乖顺。
“娘子不是十分想念这里清蒸鱼的味道吗？那便来一道这个吧，”
桥若亦是轻言细语，笑意温柔。
莫陌独自坐在二人对面，只觉一阵恶寒爬上脊背。
“长姐呢？”
“就来一道清蒸鱼，再挑两道店里的招牌菜色上来吧，”
“好嘞，三位稍坐，马上就来，”
小二应一声，便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夫君觉得这帝京如何？”
“的确繁华，”
“那夫君可喜欢这里？”
桥若摇摇头。
“光鲜太过，倒失了雅致，不及锦城，”
更不及南羽遗世独立，人情温存。
“锦城？你们是从锦城来的啊？”
其实回雪流风注意莫陌身后那个人很久了，本想着她还会再观望一会儿，没料到这就搭了腔。
艾彦戎转了过来，很是自然地就坐到了莫陌身边。
莫陌瞥了她一眼，没出声。
“跟着我们来的吗？”
回雪流风仔细打量着她，瘦小的身形，俏皮的眼神，怎么也不像什么天下第一神偷。
不过就是邻家半大姑娘的样子。
“只是想把马还给哥哥，多谢哥哥的马，”
艾彦戎对着桥若笑起来，一脸不谙世事的天真。
桥若想起了南羽未长大的师弟妹们，心中一动。
“无事，追兵可都摆脱了？”
他压低声音。
“我若是不想让人追上，全天下便没人抓得住我，”
这话说得霸道，但的确是事实。
回雪流风十分欣赏她这恣意的态度。
“那就好，那些人为什么追你啊？”
“我不过从宫里拿了一块牌子，他们就追了我几个时辰，本来可以直接甩掉的，但想了想还是陪他们绕了一圈，”
语气仿佛只是和邻居家的小哥哥斗了嘴一般云淡风轻。
回雪流风感觉得到，这不是小孩子不知利害的妄谈，而是陈述事实。
这个小姑娘以后帮得上我大忙。
她笑得亲切，心中已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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