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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绯闻太后的真实人生 > 113.一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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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知道有了孩子开始,到将孩子送走,不到一年的时间,仿佛一场梦一般。

    冯煦身子恢复之后,更觉得一切都了无痕迹。

    但其实,还是有许多都不一样了。

    她和李弈间的感情变了,过去他们的情份有如烟火一般炫丽,却有些不识人间烟火气,如今不知不觉少了些虚幻,多了些真实。

    这种真实其实是更深的爱,让他们完全结合在一起,让彼此更加懂得对方,更加明白他们会在未来的路上一直同行,永不分开。

    他们有时也会谈起孩子,想他长了多少,模样是不是变了,会不会生病,甚至还有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更多的时候,他们都努力忘记他,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们再不会打扰孩子,就让他完全离开父母吧。

    尽管他的父母问心无愧,但终究还是为世俗所不能容,所以也希望不要牵连到他,哪怕一点点。

    这一年冯煦彻底淡出了朝堂,便是过年的庆典也没有回皇宫,回绝皇上和臣子们的邀请,他们其实却悄悄进了平城。

    冯煦自年少时离开雍州便到了平城,对平城并不陌生,但李弈带她来到的地方,却是另一个平城,她从没见过的平城。

    不甚宽敞的街道,寻常甚至有些低矮的房屋,里面有许多的匠人,他们做鼙鼓、排?、琵琶、羌笛、筝、筚篥、箜篌、琴、羯鼓、筑、细腰鼓、篪、五弦琵琶、埙、吹指种种乐器,虽然冯煦听过许多乐器演奏,看过这些乐器在店铺里出售,但还是第一次知道乐器原来是这样造出来的。

    一块看起来干枯黑硬的木头——李弈让她看木头上的花纹,听用手指敲打木头的声音,告诉她这块木头是三百年以上老树中最好的一段……

    一脸皱纹,手指粗糙的老匠人原一直低头弄手中的琴,就拨了一声手中的琴弦问:“怎么样?”

    “此琴重实,声温劲而雅。”

    又换了一琴,“如何?”

    “坚清,声激越而润。”

    又说起别样乐器,言辞种种,俱深不可言。

    冯煦在一旁听着,虽然不很懂,却十分入迷,她看着李弈侧脸,飞扬的眉毛,明亮的眼睛,挺拔的鼻梁,温柔的唇,还有正拨动琴弦的手,整个心都醉了。

    他们从一家走到另一家,见了许多新鲜的东西,一截紫红色竹竿,是放了五六年的紫竹,李弈与匠人商量着要做长萧;一片羊皮,经过特别的制法,是细腰鼓的鼓面;还有漆、鹿角霜、朱砂、胶……

    最神奇的是埙,不过是陶土烧成,简简单单的模样,却能吹出美妙的乐声,而且看着差不多的红陶,却有截然不同的音律,李弈笑着告诉她,“埙之为器,立秋之音,大者声合黄钟大吕,小者声能合太簇夹钟。”

    这原就是李弈过去的生活,他出身世家,美容止,好音律,擅绘画,通骑射,喜读书,冥冥中遇到了自己,一下子沉沦进来,放弃了一切优容自在,从此执着地守在自己的身边。

    如今冯煦放弃自己的北宫,终于与李弈来到了他的平城。

    李弈收下老匠人送的几根琴弦,买了两只陶埙,又在一间小小的铺子里为冯煦选了一支骨笛,看着太阳留下的光影越来越短,便带着她去了一处食肆。

    其实说是食肆并不大合适,因为这里并没有食肆应该有的房舍厅堂,而只是在一片空地上搭了篷子,里面几张粗木头桌子,还有一个被弥漫水汽笼罩的灶台,李弈将冯煦安顿在一张桌前,向灶台前的人笑道:“给雷氏琴铺送六份汤面。”

    又亲手从里面端出来两个巨大的粗陶碗,一碗放在冯煦面前,“尝尝怎么样?”

    冯煦第一次到这样的铺子,周围实在是太简陋了,但是碗雪白的面、碧绿的芜菜和红红的肉块看起来还不错,而在腾腾的热气中吃起来真是美味极了!

    “这是什么肉?”冯煦品了品却尝不出,只觉得香气特别浓郁,“我好像没吃过。”

    “宫里是不做这个的,”李弈神秘地笑道:“你只管吃。”

    冯煦就不再问,只学着他的样子端起大碗喝汤,“你过去一定时常到这里吃面。”

    “嗯,有一阵子我特别沉迷音律,差不多涉猎了所有的乐器,然后就找到了这里,只要有空就会来,在铺子里一坐就是一天,跟着匠人们斫琴,哥哥给的零用钱都花在乐器上面了,饿了就随便吃一碗汤面,至多再给铺子里的工匠买几碗,又省钱又好吃。”

    对面的大男孩就是这样,他与寻常的世人不同,不爱权势,不爱财帛,执著所爱,高洁出尘。冯煦跟着他找乐器,听琴,读书,调颜料,看画,觉得自己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当然,他们更多的时间还是留在方山。他们一同观山上积雪消融,山下河水冰面开封,看灵泉苑周围的桃树枝条变绿,找出粉嫩的花苞。

    也许外面的人会觉得他们的日子太过单调,但他们一点也不觉得无聊,每天上午携手到山中散步,下午读书,晚上在灵泉池里泡个澡,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转眼到了春天,他们早早就定下计划,“今年我们再种一百株桃树,明年这个时候从灵泉苑向外看,就到处都是桃花了。”

    桃树并不难种,李弈亲自挖树坑,冯煦亲自培土,再浇上水——刚刚种下的小树总要小心养护,才能全部成活。

    他们早已经忘记了朝堂里的风云变幻,觉得那一切早已经远远地离开了他们。

    但是,并没有。

    一百株桃树还没全部种好的时候,大皇子被抱到了方山。

    即便按“立子杀母”的祖制,只要大皇子还没有被立为太子,李夫人依旧可以带自己的孩子,所以冯煦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这样早地将大皇子抱给自己。

    拓跋新成与王妃带着大皇子和他的两个保母、几个宫人匆匆间来到方山,“李夫人疯了,我们才提前将大皇子送过来。”

    回想起李夫人向自己恳求的话语,冯煦有些感慨,“她向我求助过,可是我没有救她。”从怀了身孕时知道如果生下儿子就会被杀死,李夫人变疯并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她的亲人们明明知道这些,却依旧将她推入火坑,而其余的人更不会管。

    “你又不是她的亲人,凭什么要去救她?”拓跋新城摇摇头,“何况按祖制她必须死的,没有人能救她。”

    冯煦打量着对面的人,“你好像变了许多。”拓跋新成就是长大成人后身上总有一股脱不掉的稚气,行事间透着善良真诚,过去的他也许不会如此认定李夫人的结局,但现在却完全没有一丝犹豫,少年情怀已经消退殆尽,他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长出了一道道的皱纹,那是岁月与经历留下来的,满是沧桑。

    “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隐居方山了,”拓跋新成也醒悟到自己的变化,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你还是那样的年轻和美丽,李弈也不见丝毫的改变,不像我老了许多。”

    慕容真真倒是理解他,“我们既然做不到太后这般果决,也只能改变。”

    “其实我们也变了,”李弈与冯煦一同笑了,“我们忘记了宫里的旧事,心里想的都是种菜种果树,上山采蘑菇。”

    “仿佛你们果然要自种自吃似的,”拓跋新成这时脸上才见出了一丝少年时淘气的踪影,“不过,你们送来的梨子、桃子、杏子、还有菜蔬果然都很好吃。”

    冯煦便也直言相问:“既然知道我们沉心于种田,为什么还要把大皇子抱来呢,宫里难道就没有别人了?”

    皇上没有送大皇子过来,其实也是表明了他的态度,还是在那天的庆典上,他其实就不愿意将太子交给自己。很显然,这一切都是拓跋新成的主张。

    而冯煦其实并不愿意教养大皇子。

    “就在前两天,李夫人突然间要扼死大皇子,幸亏保母及时发现救了下来,”慕容真真后怕地道:“知情的宗室长辈们都赞同将大皇子送到方山,我们才过来的。”

    原来李夫人竟然还要杀了自己的儿子!冯煦怎么也没有想到,不由得怔往了。

    “我知道你们只想一辈子不回平城,”拓跋新成苦笑道:“可是虽然你们一直在方山,却不可能真正离开朝堂!”

    “再者,我们也不想大皇子再落入李太妃等人人手中,他们已经毁掉了一个太子,再毁掉一个魏国也就要灭亡了。”

    “不管是为了魏国,还是为了我,亦或是为了你们,大皇子唯有放在你这里我们才放心。”

    这些道理,冯煦都明白,可她依旧抗拒,“新城,我已经把朝廷交给了你们。而且,你也不必担心拓跋弘会将我怎么样,毕竟我是手铸金人被上天选中的皇后,他只要想做皇帝就要对我摆出孝敬的姿态。”就是赫连太后太后,曾经依附宗爱和南安隐王,拓跋?F也不能动她一分一毫。

    李弈见他们见面就辩论不休,便笑着招呼,“阳平王带着大皇子到方山,一定很累了,总不能立即就回去。”又转身向冯照道:“听说大皇子身子很弱,不如叫去斤伽罗帮忙。”

    冯煦听了便叫伽罗,“你来帮着照料大皇子。”自己也顺势看了一眼,“生下来几个月了,我还是第一次见面呢。”

    “大皇子也是可怜,”慕容真真就说:“听说李夫人有了身孕之后,先是再三求皇上要手铸金人,不成之后便不想生下孩子,又是绝食又是从高处往下跳,有一阵闹得很凶,整个宫里都知道了,是以大皇子生下来就不大好。”

    “前两天李夫人突然扼住大皇子的脖子,大家都吓坏了,虽然抢了下来,但是还是留下了印迹。皇上听了先是让封夫人养大皇子,可李太妃又来来抢,后宫里乱哄哄的,最后才决定将大皇子送到太后这里来。”

    “皇上本也要来的,只是顿丘王和李太妃一直在闹,他脱不了身,我觉得他现在也宁愿把大皇子送到太后身边吧,那样他也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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