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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绯闻太后的真实人生 > 91.把一切抛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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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煦换了寝衣,却披着貂裘坐在灯下读书。

    去斤伽罗便坐在一旁缝皮靴。

    这么多年了,她依旧不太会做细致的女红,也不大喜欢精致的东西,甚至觉得太过精巧的玩意未免浪费,从骨子里她就是武川军户的鲜卑女子,质朴、大气而简单。

    比如现在,去斤伽罗正用粗麻捻成的绳子将厚厚的牛皮缝起来,里面再加上一层带着毛的羊皮。这样做成的靴子又厚又重,样子也不好看,宫里人再不会穿的。

    她是为武川的弟弟和侄子们做的。

    武川的冬天很冷,军户们都穿这样的靴子。

    “伽罗,你想武川吗?”

    去斤伽罗抬起头笑了,“也不大想,就是这靴子做得习惯了,弟弟和侄子们都说我做的靴子穿着最舒服。”

    “你难道一辈子只为弟弟和侄子们做靴子?”

    “也许将来还有侄孙子吧。”

    “伽罗,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不了,再没有别人了,在神佛面前许下的诺言决不能改变!”去斤伽罗将麻线从牛皮里穿出来,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宁静的夜里听着很温馨,“我也不想改。”

    “是我害了你一辈子。”先前冯煦在北宫里寂寞清冷,二人相伴,也就不觉得去斤伽罗很可怜,但是现在有了李弈,她越是快乐,就越是愧疚。

    “太后怎么糊涂了?”去斤伽罗就笑,“你哪里害了我,倒是你救了我和我弟弟的呀。”

    “如果没有我,你不会一辈子留在宫里。”

    “宫里的日子什么也不缺,跟着太后我心里也特别安稳,就是弟弟一家也跟着借光,所有的皮靴、皮衣、皮褥子我都给他们准备了,用的都是最上等的皮子呢。”去斤伽罗满意地看着手中的靴子,又用手在又厚又软的羊毛上按了按给冯照看,“多厚实多暖和呀!”然后她想了想又道:“就是北宫里太安静了,要是热闹一些就好了。”

    去斤伽罗一向喜欢孩子,喜欢看他们在宫里嬉闹,当初拓跋弘离开北宫时她失落了好久,冯煦就笑了,“以后你就帮我带孩子吧。”

    伽罗放下手中的皮靴,瞪大了眼睛,“太后和李将军有了孩子?”前些时候她一直为冯煦和李弈留出了许多时间,便想得多了。

    倍利侯自尽了,冯煦心里有些沉郁,却被伽罗逗得大声笑了起来,半晌才摆手道:“不是的。”

    去斤伽罗突然醒悟过来,当年她在冯贵人病重的时候回到宫里的,虽然一句话也没多问,但只从冯贵人的症侯上还是猜到了些。她从不在太后面前提及那些伤心事,可今天又不同寻常,便用探询的语气问道:“那是谁的孩子呢?”

    “虽然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可是我们可以收养啊,”冯煦就告诉伽罗,“到时候你也从武川收养一个儿子,让孩子们在一起长大,也和我们一样与亲生的没什么分别。”

    “太好了!”去斤伽罗开心地笑了,“太后,你真聪明,能想出这样好的办法!”

    “是李弈的主意。”

    “李将军是个好人,”去斤伽罗看着冯煦笑了,“太后,他不会负你的,就是当了皇上也不会变心!”

    冯煦也笑,“你怎么知道?”

    “过去我不懂,也不会看人,现在就会了。”

    自己其实也一样,年少时不懂得看人,飞蛾扑火一般地嫁给了拓跋?F,不知不觉蹉跎了这么多年。上天垂怜她,才会再遇到李弈。冯煦满脸的笑意,却嗔道:“你倒是说说怎么学会看人的?”

    “我说不大好,就是心里明白,”去斤伽罗突然侧耳听了听,便收起了皮靴和针线,“我先回去了。”

    这时冯煦也听到了轻轻地叩门声,果然转眼间李弈走了进来,便笑问:“你们什么时候商量的?”

    李弈笑着坐到一旁,“我怕你今天睡不好,求了伽罗,她告诉我这个时候过来。”

    倍利侯真是拓跋?F的忠仆,就是死他也选了让自己最难受的方法。他让自己亲眼看到他自尽,看到他的血流在北宫的地上,最后自己还只能同意不将他的真实死因公开——唯独他附葬金陵是冯煦真心满意的,她情愿倍利侯去见拓跋?F,告诉死去的帝王他错了多少。

    为了打压自己,拓跋?F毁了自己的儿子;

    拓跋寿乐、长孙渴侯等人被杀,拓跋新成等兄弟从没有得到信任;

    他一直任用的宠妃的兄长,已经把持了朝政,现在又生出了篡位之心;

    拓跋?F一向自诩为明君,他的确有许多政绩可以夸耀,但同样,他也留下了太多的隐患;

    而自己,再不会如过去在宁心宫和关睢宫时为了他殚精竭虑,而是要追寻自己美好的人生了!

    “你不要再气不平,把所有的都忘记吧。”李弈握住她的手,“以后不要再想起他。”

    李弈知道自己的心结,而且他说得都对,倍利侯的死本就让冯煦受到了些惊吓,然后她不由自主地想到拓跋?F,重新开始仇恨,心再不能平静。冯煦既然醒悟了,就轻轻地一笑,“我这就睡了,你也回去吧。”

    “我今晚不回了,陪着你。”

    “没事的,我还不至于吓得睡不着。”其实她的确有些怕的,倍利侯的血就在她面前涌出,不可能不震惊。刚刚已经到了就寝的时间,她还不肯睡便是为此,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那你就当我吓得睡不着,一定要到这里让你陪着吧。”

    李弈相貌出众,人才更出众,听说他曾经带着几个家兵以少胜多打败一伙匪徒,哪里会因为倍利侯自杀而害怕呢?冯煦被他逗笑了,欠身吹熄了蜡烛,“好吧,我就睡。”她解去外衣,躺在被子里,“我睡着了你就走。”

    “好,你睡吧。”

    他们还是第一次晚上在一起,尽管蜡烛早熄了,彼此什么也看不到。可冯煦却有些不自在,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先是觉得冷,然后又热了起来,不过她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哪怕身子都僵了。

    忽然一缕口哨响了起来,正是熟悉的曲调,冯煦第一次听到有人将口哨吹得这样好听,就像一只又轻又柔的手抚着她,摇着她,哄着她……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可是冯煦终于还是在梦中遇到了他们,拓跋?F满面憔悴,一脸病容地走了过来,倍利侯满身是血跟在后面,凶恶地向她喝问:“凭什么你过得这样好!当初我就应该杀了你!”

    冯煦知道这是梦,可是她就是醒不过来,既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满心的忿恨无从宣泄——就在她又急又气的时候,就听李弈在她耳边道:“我陪着你呢!”她就能动了,也能说了,“我就是过得好,就是要快乐地活着!”

    李

    弈正轻轻地抚着她的脸,“醒一醒,醒一醒。”

    冯煦终于真正清醒了,“你竟一直没走?”

    “你睡着了很可爱,我就不舍得走了。”

    月亮升了起来,将殿内照得朦朦胧胧的,冯煦隐约看到李弈明亮的眼睛、高耸的鼻梁,抬手按在他棱角分明的双唇上,觉得有些凉,“外面冷,你到被子里暖一暖。”

    李弈果然躺到了她的身边,却将被子重新替冯煦盖上裹好,他再抱住被子里的人,“你一定时常做噩梦吧?”

    “不知道算不算噩梦,因为我知道那不是真的,但就是要很久才能醒过来,”冯煦缓缓地说:“我在梦里见过好多人,以前住在北宫的慕容皇后、赫连皇后,还有魏国的道武帝、太武帝、文成帝,也有我的祖辈北燕的皇帝,皇后……”

    “你害怕吗?”

    “不怕,我会在梦里听他们说话,看他们做事,有时还会与他们说话。”冯煦摇摇头,“但我怎么摆脱不了他们。”

    “北宫太大太冷清了,你一个人也太寂寞了。”

    “不过我一点也不讨厌北宫,”冯煦笑了,“我觉得北宫就像一个巨大的铠甲,将我罩在里面,十分安全。所有的人,哪怕是皇帝对北宫也要与别处不同。因为有了北宫,我就是在被打压得最严重的时候,依旧也不会被他们所摆布。”

    如果没有北宫,冯煦恐怕很难在宫里生存下来,但是北宫其实又是她的枷锁,想挣开北宫又何其艰难!只要留在北宫,她就还会做那样的梦。

    李弈掀开被子,“我来陪着你。”

    “有你在,我觉得很温暖。”冯煦靠着他,“我好久没有觉得这样温暖了。”

    她单纯地与李弈紧紧地相拥,他们的心靠在一起跳动。

    一切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冯煦忘记了过去,就像一朵新生的花儿一般地开放。春风轻拂,美丽的花轻轻地打开一重重的花瓣,尽情绽放着心中的感动,她要把自己的芬芳和爱都奉献给他!

    过去以为的不成,其实只是她为自己埋下的心结,心结打开了,身体也就打开了。

    出乎意料的李弈最初有些笨拙,可是男子天生的本能让他飞快地明白了这种事情的真谛,然后开始尽情地品尝花中的甜蜜。

    他们忘掉了一切,仿佛天地间只有李弈与冯煦两个人,不,他们早已经合二为一,融成了一体。心灵和身体同时融合的美妙让他们达到了愉悦的高峰,几欲仙去。

    冯煦醒来时阳光已经照到了殿内,熟睡后的轻松和说不出的满足让她觉得百骸俱舒。虽然晚了,但她并不急于起来,伏在被子里悄悄地笑了。自己的人生,就要重新开始了。

    原本冯煦以为身体的愉悦不算什么,他们都更加注重彼此的心灵的契合。但事实上,不论是她还是李弈对于这种愉悦都十分沉醉,他们每天晚上都在相拥在一起,不能自拨。

    这

    一天,李弈突然伏在她胸前幸福地慨叹道:“如果说人生就停留在这一刻,我会觉得无比地满足了!”

    冯煦其实也有同感,在那么多年的苦难和沉寂之后,其实她一直就等候着现在的绽放。只为了现在这一刻,所有的都是值得的。但是,她还是从他的话语里听到不祥,“不许这么说!我们要长长久久地相伴一生呢。”

    “我当然也想一生厮守,可是人生其实就如你种的鹿韭,只要能在春天时尽自己之力开出芳华绝世的花朵,就没有白过。”李弈知道自己走在刀锋之上,可是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他从没有后悔过。

    还在初初得知李弈的心意时,冯煦就被深深地打动了,可她也同时察觉到这份非同一般的情带着近乎毁灭的气息。为此,她曾经逃避过。

    重新生出了当时的感觉,冯煦不想再逃了,毁灭的危险不只悬在李弈的头上,于她也一样,“能经历如此快乐的人生,什么都是值得的!”

    他们抵死缠绵,不顾一切地相拥,把世上的一切都抛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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