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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绯闻太后的真实人生 > 75.知道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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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弘自孩提之时便被抱到了北宫自己身边,冯煦不能说对他爱若已出,但她确确实实做到了用心抚养他,教导他,为他付出了极大的心血,希望他能成为比拓跋?F还要优秀的帝王。

    小时候的拓跋弘十分可爱,他稚气的言语和天真的笑脸曾让冯煦忘记了不快的往事,直到拓跋弘听到了传言。

    那时候,冯煦就清楚地知道自己也要失去他了,后来一切果真如此。

    但是,拓跋弘的疏远虽然让她伤心、难过,但是在冯煦心里,她从没有像恨拓跋?F那般恨他,甚至也不很讨厌他,她只是收起了自己的真心。这么多年,她已经学会了保护自己,疼爱自己,毕竟这个世上真正疼她的人差不多没有了——也许还剩下魏母和哥哥,但他们却都需要自己保护呢。

    就比如现在,冯煦早早就猜到了拓跋弘来北宫的目的,但是她不会主动提出帮他。朝政之事与太后又有何关系?

    听着拓跋弘用朱紫之争来比喻他与乙弗浑,冯煦又有些欢喜又有些遗憾,欢喜的是自己为他打下的儒家经史底子究竟还在,遗憾的是他太早离开了自己,没有学会帝王应有的手段。

    无怪拓跋?F走前百般放心不下,他的长子比起他十二岁时相差甚远。

    按说自己也早下了决心不管朝政大事,可是拓跋弘既然来问,冯煦却不忍心不答,便反问道:“朱是正色,紫是间色,你身为帝王自然代表正义,又何必畏惧邪恶呢?”

    “太后,不是我畏惧邪恶,而是乙弗浑太跋扈了,”还是在当太子的时候,拓跋弘就很害怕乙弗浑,他是父皇身边的近臣,时常替父皇向自己传达旨意,查问自己日常读书习武,自己不能得罪了他,那样他会在父皇面前说自己的坏话。姨母悄悄告诉自己,乙弗浑兄妹想要改立拓跋若为太子,一直抵毁自己,父皇若是对自己不满,拓跋若就取代自己了。即位之后,拓跋弘依旧害怕乙弗浑,父皇一死去,他立即掌控了太多的权力,完全压制住了自己,“我的话他不肯听。”

    “你是君,他是臣,”冯煦知道乙弗浑的确过分,但是拓跋弘错的更多,“就比如前两日乙弗浑要杀尚书杨保年、平阳公贾爱仁、南阳公张天度,你完全可以不同意,乙弗浑若是真敢矫诏,你便治他的罪。可是你是怎么做的?你心里不愿意,却点头答应,结果三位忠于你的朝中重臣就被乙弗浑当堂杀掉了!”

    尚书杨保年、平阳公贾爱仁、南阳公张天度三人究竟人品才干如何,被隔离在朝局之外许久的冯煦并不了解,不过听闻他们被乙弗浑矫诏杀掉,她还是派人去问,才知道拓跋弘其实同意了乙弗浑。

    既然有皇上的允许,便不能算是矫诏,皇太后就不能多说什么。

    拓跋弘低下了头,当时他心里很不情愿,但是看到乙弗浑的凶相终于没敢开口反对,只低声道:“现在,乙弗浑在朝中的气势又比之前高了。”

    “那是当然,你放任乙弗浑杀死忠于你的大臣们,谁还敢帮助你?”正如乙弗浑这样心存不轨的权臣不多一样,真正忠耿耿大臣的也只有很少的一些,绝大多数的人都是随风倒伏的草木,三位重臣被乙弗浑杀掉,就足能使得朝中大半的人都倒向乙弗浑。

    还是做太子时,拓跋弘曾无数次想像过登基之后的快意人生,再不必怕父皇废掉他,也不用再小心翼翼行事,甚至他还想像过自己要做许多大事,但现实完全与他想的不同。父皇在皇位上一呼百诺,轻松自如,换了自己倒要整天看乙弗浑的脸色,他也想改变,但就是改变不了。

    拓跋弘便想起了父皇在最后的时候嘱咐自己要尊崇嫡母,当时他还没有懂,但是很快就明白了,如今的形势唯有嫡母能帮自己。

    其实拓跋弘并不愿意到北宫求教太后,幼时在北宫的经历早已经淡漠了,他记得更多的是近几年李贵人的话——据说当年嫡母一直为难生母,又以祖制为名逼死生母,将自己抢到了北宫。而父皇也一向与嫡母十分疏远,他就更就没有必要亲近嫡母了。但是现在,他只能借着献花来北宫问:“太后,我应该怎么办呢?”

    皇上突然对自己换了一张面孔,冯煦多少也猜到了这期中的关窍,拓跋?F非同一般的精明,他料定自己一定会关照拓跋弘,自然会告诉儿子向自己求助。她叹了一声气便道:“虽然你先前错了,但是如今还有机会。我听说丘穆陵多侯去代郡招步六孤丽回平城,步六孤丽可是当年辅佐你父亲登基的大臣,正能协助你抗衡乙弗浑。”

    当年帮助拓跋?F夺取皇位的大臣已经被杀的被杀,病死的病死,能一直到现在还身居高位的人已经不多了,步六孤丽正是一个。他为人好学,忠诚而审慎,先后被封为司徒、侍中,平原王,特别受拓跋?F的重用。拓跋?F过世时,他因为生病在代郡温泉疗养,乙弗浑之所以能专权,也有他不在朝中的原因。

    冯煦相信步六孤丽是忠心皇家的,也相信他有能力阻止乙弗浑专权。

    拓跋?F便失声叫道:“可是招回步六孤丽是乙弗浑的主意啊。”

    “是谁的主意并不重要,”冯煦告诉他,“乙弗浑正是因为顾忌步六孤丽才要将他招回,他当然想就此除掉步六孤丽,那样他就在朝中一手遮天了。但是,你完全可以利用乙弗浑的打算,在步六孤丽回平城后与他联合起来,反制住乙弗浑。”

    拓跋弘觉得很有道理,可他马上又担心起来,“也许步六孤丽不会回平城呢。”步六孤丽病情很重,需要在温泉休养,完全可以用这个借口躲开平城的乱局,乙弗浑就担心他不回来,特别派了与步六孤丽交好的丘穆陵多侯去代郡劝他回来。

    冯煦摇摇头,“当年宗爱权倾朝野,步六孤丽并没有畏惧,还是与几位大臣们一起拥立你父亲,现在他怎么能不回平城呢?步六孤丽非但一定会回来,而且他还一定会帮助你对付乙弗浑!”

    拓跋弘还是有些迟疑,“不知道皇穆陵多侯会怎么传话?”

    “既然与步六孤丽交好,人品就不能差,由此推断丘穆陵多侯应该也能忠心于皇家,”冯煦猜测着,“若是皇上不放心,可以将倍利侯接到身边,他一直跟着先帝,应该对朝中诸臣十分了解。”

    倍利侯是个很低调的人,拓跋?F在帝位时他虽然只在一人之下,但却从不以势压人,拓跋?F离世后他便留在金陵一直没有回来。若不是与拓跋?F的恩恩怨怨,冯煦早将倍利侯收到身边了,这个人一定很有用的。

    皇上眼睛一亮,自己怎么没想到?倍利侯未必肯忠心皇太后,但却能用心辅佐自己,正是自己要用的人,他迅速地垂下眼帘,只怕皇太后看出他的心思,赶紧应道:“是,太后,我就将倍利侯接回来。”

    冯煦走过的桥比拓跋弘行过的路都要多,岂能看不出他的小心思?这些年他究竟被养歪了,身为君王不明白大道须直行,却学会了许多小阴谋,总以为自己聪明,但其实连本该到手的皇权都被乙弗浑把持着。

    皇上既然不全信自己,冯煦便只将自己该做的做了,“除了步六孤丽,还有高允、源贺等人都可以相信,你任用他们,再多借助宗室皇亲,尤其是阳平王、京兆王和阴济王三位叔父,乙弗浑便不能再独揽皇权了。”

    乙弗浑与宗爱相比,其实是占了优势的,宗爱毕竟是阉人,不能掌握兵权,可乙浑却兼车骑大将军。但是,反之,拓跋弘也有文成帝所不具备的优势,当年拓跋?F并没有叔父兄弟的帮助,可现在拓跋新成、拓跋子推和拓跋小新成都忠心耿耿。而且,冯煦还当机立断将守护皇宫的重任交给了他们,保障了皇室的安全。

    所以,乙弗浑再残暴凶悍,也不可能伤害皇上和自己,除非他胆敢公然派兵进入平城——但魏国的国祚正兴,异姓谋反根本不能得到百姓拥护,甚至他手下的兵将们都不会听令,乙弗浑非但不蠢,还是很精明的人,他一定明白,所以根本不可能如此为之。

    现在,只要拓跋弘与叔父、步六孤丽等人联合起来,乙弗浑并不足畏。

    拓跋弘抬起头重新展开了笑颜,“我就按太后说的去做。”

    “去吧,”冯煦点点头,却又叮嘱道:“我们在北宫里说的话断不能传出去,可是别处就未必能如此了,皇上有了主意,千万不要轻易在外人面前流露。待步六孤丽回平城之后,皇上招他入宫,再与三位皇叔一同收揽皇权,那时只一纸宣招,便能控制乙弗浑。若是消息泄露,乙弗浑提前得知,就会提防皇上了。”

    “我知道的,”拓跋弘立即就道:“如此大事,我当然不会随便告诉别人。”说着便拜辞而去。

    去斤伽罗便将茶水送到太后手中,“润润喉吧,为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累哑了嗓子还真不值得。”

    说了半天的话,冯煦果然有些渴了,饮了几口茶却笑道:“明知不值得的却还要做的也不只我一个,还有你呢。”

    去斤伽罗便恨恨地道:“我才不会再疼皇上了!”

    拓跋弘被抱到北宫后,冯煦的确付出许多心血教导他,但是日常照料太子的却是以去斤伽罗为最多,特别是阿郑出宫之后,伽罗包揽了拓跋弘所有的事务,衣食住行,样样用心打理,体贴入微,就是亲娘也不过如此了。可是拓跋弘搬到东宫之后,便忘记了去斤伽罗,就是如今来向太后请安,也想不起来对这位服侍他六七年的女官说上一句话。

    纵使拓跋弘认为自己害死了他的生母,可是去斤伽罗却与他的生母毫无瓜葛,一直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哪怕是现在,“每次皇上来了,你送的茶摆的点心都是他最喜欢的。”

    去斤伽罗再无可辩驳,半晌叹气道:“也不知怎么的,总忘记不了他喜欢什么,只看到他来了,便不知不觉就急忙备出来送上去……但是,以后我再不了。”

    “拓跋皇家的人都是如此,个个冷心冷肺,无情无义,但是我们却做不到与他们一样。”冯煦并没有责备去斤伽罗的意思,只是感慨而已,却又安慰自己和伽罗道:“虽然是帮他,但也是帮自己,毕竟坐视乙弗浑无法无天对北宫也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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