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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哭到鼻子不通畅时，大脑才恢复了工作，躲是没有用的，一块石头只能躲正面，躲不了背后。
而背后火势蔓延过来也是个死。
所以她跑了起来，背向火光，向前。
或许连一分钟都不到，她就被人发现了，这是冬天，穿着厚重的衣服，怀里揣着东西，还要护着心口不让东西掉出来，偶尔还要回头去看追着自己的大汉。
这等于是分了心，哪里还会注意脚下的路。
心里能想的大概就是一直跑，一直跑。
可这样跑下去，眼前却是围墙，莲台殿外围的围墙。
于是，她只好沿着围墙跑下去。
这一段记忆很奇怪，秦朗清记忆中的模样是从空中俯视，眼里能看见自己和身后那个提着刀的人。
她不知道，这是源于自己和玄灵魂本是一体，见面之后互有拉扯，因而融合了一部分的缘故，这些是玄在旁边看见的景象。
玄眼见着秦朗清跑到了冰面上，却无法阻止。
她来不及看脚下，一下子就滑倒在冰面，大腿和臀部生疼，试着站起来，却又是猛地一摔，这一下可是彻底没有起来的力气了，手接触冰面的地方冻得生疼，像是太冷，又像是火烧。
起不来，爬不动，她只能用手肘撑着自己向前挪，不断紧张着后面的人，不停质问自己为什么要遇到这些。
后面的人也踩上了冰面，没有滑倒，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却听“咔哒”一声，身后传来冰碎裂的声音，接着裂纹扩散，顷刻之间，那个人就陷了进去，胡乱地挣扎，刀胡乱地砍。
拜这人所赐，她也跌进了水里，裂口已经太大，找不到支撑物，而冰面下的水流竟然十分湍急，她突然理解了那个人为什么挣扎得这么厉害，就这瞬息之间因为厚重的义务沉下去，被水流卷走。
也许是冰冷的水将她冻住了，否则为什么一下子就能失去意识。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上一次她以为自己要死了是在璃从莲台上跳下来的那一天，与这次相隔不过几个月。
可是她依然活着，只是病了，头痛欲裂，鼻子塞住，只能张嘴呼吸，自己呼出的热气很快就让嘴唇干裂。
在意识到病了之后，她发现自己在船上，身上的衣裳换了一套，原来穿的那一套放在桌上，最上面压着那只镯子，让衣服微微凹陷。
她想了想，把镯子套进了左手手臂，胳膊太细镯子太粗，会掉。
卷起袖子，又往上套，直到卡在上臂，这才算完。
这样大概就不用怕它随时从怀里掉下来了，怕只怕容易磕坏。
船是黄少爷的船，黄少爷的大名，她一次都没听人提起过，也没去问过。
后面发生的事情叫：对质。
有人端来治感冒的药给她喝，她喝了，又有人来给她梳头发，这件事她拒绝了。
接着被丫环带到了黄少爷面前，另一边站着的是黄少爷的管家带来的一个一脸漠然的人。
或许是已经听过那个人的话，黄少爷单问她从哪里来。
她说之前住在莲台殿，碰巧莲台殿着火，又出现杀人犯，逃跑时掉进水里，再醒来就已经到了船上。
黄少爷重复了“杀人犯”三个字。
又问她和另一边的人相不相识。
她摇头。
下一个问题是她认不认识碧檬。
她点头。
再下一个问题是回答出碧檬身边常跟着的侍从的名字。
这个问题相当简单，碧檬常跟的人不就是子训嘛。
后来她才想，亏得黄少爷不是坏人，他这种问法，如果自己稍微多想一想就能发现不对了，如果对方就是故意要探听碧檬的事情，那不就糟糕了吗。
问过这些以后黄少爷露出了然的神情，将事情总结了一遍，他指着旁边那个站得像棵树一样的人说：“你，碧檬的侍卫，这我知道。你说你是碧檬派来跟着她的。”
说到“她”字，黄少爷的手移到了她的身上。
黄少爷又将手放下：“你说她认识碧檬，她也这样说，这件事上就没有疑问了。你被派去守着她，起火时场面混乱，一时没找着。等之后看见时，她已经沉到了河里，为了遵守命令，你也只能跳进水里追过去，最后破开冰层时，刚好在我的船后面。
“这些内容，你们倒算是可以互相印证，可见大部分内容能明确知道没有说谎。行吧，对质完了，我也派人给碧檬送了信，你们好生在船上待着。”
秦朗清说得口干舌燥直喝水，这些琐碎小事她偏生记得清楚。
第三件事，她不打算说一件了，她将与黄少爷相处的还记得的细节都归到了一处，要不然东一句西一句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这第三件就是船还未靠岸，那名碧檬的侍卫却突然发了疯，趁她在船尾看那些荡起来泡沫时，掐住了她的脖子，因为挣扎得厉害，又改为提起衣服往船舷上撞，她被撞得像是散架了一样，只能从眼睛里流出眼泪来。
因为挣扎的动静，有人从船舱里出来，几个人有拿绳子去绑侍卫的，有拿棍子去打他的，那侍卫就被敲晕了。
黄少爷也闻声出来，船尾被人用灯笼照亮，大概这些人这时候才发现打人和被打的是谁吧。
她被带去换了衣服，又将脸上、脖子上、腿上和背上涂了药。
衣服破了、腿和额角在流血，后脑勺和背部看不见，有其他侍女过来看了看是瘀伤，都弄完以后，又被带着去了侍卫的房间。
侍卫被人扣在了床上，没有醒，身上还有锁链，旁边还绑着一个陌生人。
当然，这个陌生是相对于她而言。
黄少爷问她知不知道为什么被袭击，她当然不知道。
结果很稀奇，侍卫被下了药，这药效果因人而异，最常见的是性格反常。
用黄少爷的话来讲，祁国出了大事，莲台殿的事情已经查实了，消息也传到了南边来，这个人是船上的水手，本来是绝对没胆子下药的，因为侍卫每次都是单独吃饭，单他出了问题，一查就能知道是谁做的。
但反正祁国已经出了大事，这些人就想搏一把，一个近身侍卫，一个莲台殿的巫女，在青州出现，再出点事，就可以闹得再大些。
秦朗清第一次怀疑起碧檬的身份就是这个时候，因为听黄少爷说的话，近身侍卫似乎很不寻常，莲台殿的巫女也不寻常。
知道整个祭典的碧檬就是不寻常中的不寻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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