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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踟蹰的我们 >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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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和华神说,那人独居不好,我要造个和他相配的帮手。《圣经》中的这句话闪过我的脑海的时候,我便在自己的梦中醒来了,眼前的世界已经变得昏暗,我不禁开始思索起上帝的这一句话来,愈发觉得上帝他老人家说的太对了,可是我又想不出这儿句话的精彩之处,我想上帝他老人家只是说了一句大实话吧!尽管我不是一个有明确信仰的人,但却因为眼前一个女人硬着头皮翻过几页《圣经》,那真是一次极不愉快的阅读体验,我这样说并不是要抨击别人的信仰,也不是说信仰上帝是一件无聊的事,而是想说一个人要把另一个死性不改的人拉入一条正常的生活轨道的确很不容易,这不仅需要强大的吸引力,而且也要有一定的排斥力,不然的话一次伟大的救助只会换得一个难堪的结局。单就吸引力来说,那个女人是完全胜任此事的,她仅凭自己的背影所呈现的简单而迷人的线条就足以驱使我听从她的安排,又何况是她还长了一双咄咄逼人的眼睛,当我面对这样一双眼睛说谎时,我总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轻微的变动,并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伪装已经变得柔软透明,而她还没有开口说话,我便拥有了一颗被俘虏的心。我不敢说她像加百列一样是一个敢于在上帝面前说不的天使,那样似乎有些矫情,毕竟她只是一个不能够在爱与不爱之间划定清晰界限的女人,这就使得她丧失了一些明辨是非的能力,在我看来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得以趁虚而入,用我炽热的情感去烘焙她冷漠的外壳,让她在我的懒散自私以及疯狂面前妥协。思索过后,我一时陷入了那种不知今夕何夕不知身处何地的迷惑,这让我感到一丝惊惧。我注意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床上还斜躺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她光滑的胴体在昏暗的天光中现出安静的鱼肚白,哦,就是她。我用脚轻轻的踢了一下女人,女人像我一样没有说话,我看到她长长的眼睫毛分合了两次。我问,现在是傍晚,还是早晨?女人小声的说,傍晚。我说,那就好。之后很长时间我和女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瘫在床上,好像两具尸体。

    我想到了我身处哪里,这里是北海。我也想到了我们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来,寻欢。我想不到别的理由,女人的老公被公司外派,女人有了闲暇自由的时间,他借口同学聚会同我一起踏上了开往西南的列车,来到了这个地方。这里是我们曾经说过很多情话的地方,山盟海誓,海枯石烂,那时说得还轻巧,嘴一张一合就可以道出最美的人生。在这座城市里,我们曾疯狂而愉快的度过了一周。那是14年的国庆假期,两个人坐了接近四十个小时的火车而后又倒车到了这个地方,现在想来那时真是天空海阔,有着大把的时间和闲心,去做自己倏而想到的事情。那时在火车上我们两个有说不完的话,彼此讥讽,彼此赞美,说对方是话篓子,引来邻座的白眼,一天半的行程就在说说笑笑中过去了。转眼三年已过,我的胡须变硬了,女人也现出了成熟女人的韵味,我们容貌依然,却失去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费尽心机也枉然。如今我们已没有什么耐心去享受漫长的旅途,即使是乘坐时间缩短一半还要多的高铁,也没有了之前的心情,什么惬意,什么悠闲,什么情致,全然不复,有的只是不安,和各种各样的担心。女人的老公不时有电话打来,女人心惊肉跳,我坐在他的身边听着男人对自己老婆的嘱托,对他说路上要注意安全,对她说到了要给他打电话,最后是两声亲吻的声音。十四个小时的车程我和女人几乎没怎么说话,这看似在情理之中,却超出了我的预料,也令女人感到意外。我想这大约是现实不断叠加产生的效应,我不禁在心中感慨,原来时间的馈赠不过是在我们的内心感到不自然时,可以从别人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尴尬的伪装。夜里到达南宁后,在车站附近的宾馆住了一夜,倒头就睡。第二天坐动车到了北海,找到三年前入住的宾馆,我们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很多的话,然后疯狂的做爱,其后一直这样呆着,无所谓羞耻,无所谓美丑,无所谓在乎。

    我与眼前的女人相识于零八年。零七年我参加完高考就知道自己同大学无缘,在家帮着父母割麦子,晒麦子,刨麦札,种棒子,薅草,浇水,施肥,抓毒砂,掰棒子,剥棒子,晒棒子,打棒粒,种小麦,浇地,在不连贯的田间劳作中,夏暑远去,秋凉已至,霜降过后地里就没有什么要紧的活了。等了半年煤矿上也没有招工的消息,我和父亲都很灰心,父亲更有些垂头丧气,他说,这么在家呆着也不是办法,出去找点事情做吧!我说,好吧!年前父亲托一个亲戚帮我在省城的一家超市找到一份收银员的工作,本来干的挺好的,结果来了几个骗子,个个文质彬彬,其中还有一个带着眼镜,他们模样和善,即使他们是杀了人,也会让人觉得他们是被冤枉的。在接触他们之前,我一直被电视节目所误导,以为骗子都是贼眉鼠眼样子猴精,其实不然,他们全都普普通通,甚至比我们周围一部分人更像好人。在那个让我一生为耻的下午,那伙骗子骗走了我二百八十元,我至今也没想明白他们是如何打乱了我的逻辑思维,第二天我就辞职了,辞职的时候又被后勤处的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嘲笑一番,他对我的嘲笑,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记得头一天到超市上班,后勤部的那个写的家伙拿着一块榴莲问我,它怎么臭了?我心想,它本身就不香,说道,不知道。那家伙说,你说是不是坏了?我说,大概吧!没想到我辞职的当天,2007年11月12日,在我办完辞职手续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他喊住我,对我说,小子,弄明白榴莲为什么是臭的了没?我本来想解释一番,我说,操你娘!打包回到家,父亲见了我就和见了债主一样,他不说话,只是唉声叹气,再不就说一句,这么在家呆着也不是办法。我说,要不再报个名考试把!半年时间,我慌里慌张的复习,慌里慌张的考试,总算是又拿到报专科的成绩!在考试的最后一天走出考场时,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结果我一转脸就看到了一米六一米七,我们中间隔着十米不到的距离,中间是陆续走出校门的学生,他的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激动,我看到他翘起了那只瘸腿的脚尖,我则是表情木然,犹豫再三还是转头走开了。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悬了半年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进入那个聊天网页是个偶然,那是我无意看到的同学转发的100个值得你浏览的网站,闲来无事的我就捡其中的几个网站打开,其实不用看,我也知道很大一部分是心灵鸡汤的大杂烩和游记的集锦,这些网站上总能看到各式各样的励志语句以及美轮美奂的风景图片,但我认为那些话都是与自己无关的屁话,没有一点用,最起码当时的我是这种感觉,大而无当的道理谁都可以讲出几个,你就是问一个过路的乞丐,他也会告诉你,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后来我在一个关系不错的客户那里证实了我当时的那种想法不是偶然。那个炎热的夏天,我一进店便见到了他上幼儿园的女儿正在柜台后面撕一本笔记本,我捡起小女孩扔在在柜台上的半张纸片,看到上面写道,有理想的人,生活总是火热的,破折号后斯大林的名字赫然其上。我对小女孩说,哎呀,小朋友你怎么把你爸爸的励志录给撕了。小女孩看着我笑了笑,把本子扔在了那里,我拿起来翻看,果真是一本励志录,斯大林,高尔基,罗素,罗曼罗兰,奥斯特洛夫斯基,莎士比亚的说过的话,还有一些古诗词,我特别记住了其中很美的一句:弱柳千条杏一枝,半含春雨半垂丝。客户光着脊梁正在下腰端起一筐西红柿,我对他说,你家小公主把你的励志录撕了。客户直起身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喘了口粗气,他说,没用啦,撕吧!我说,那可是你的青春啊!客户说,青春不再了,那些东西也没劲了。我说,那些话也对你起过作用吗?客户下腰端起了那框西红柿,表情十分痛苦,也许他哭都没那个样子难看,终于他仰着腰自己吆喝了一声把那一大框西红柿放在了不锈钢的菜架子上,而后喘着粗气对我说,没用,真的没用,真的一点用都没有!我重复道,一点用都没有!客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说,光想不干都是废话,就鲁迅先生说了句实在话,梦想是好的,否则钱是要紧的!那个夜晚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点开了那样一个网站,于是认识了眼前的女人,后来当我确定自己喜欢上她的时候,不禁感慨道好奇心害死狗啊!

    女人说,你有梦想吗?我说,在35岁前成为中国首屈一指的作家。女人问,你出过书吗?写的东西登过报刊和杂志吗?我说,没有。女人说,那你就该先写出一本书来,让大众认可,再谈你的梦想。我说,我一写出来梦想就会实现。女人说,谁给你的自信?我说,本性天成!女人说,莫非我遇上高手?我说,我现在还戚戚无名,我会成为一个现象级的人物,趁着别人还没有注意到我,如果你有心并且独具慧眼可以对我投资。女人说,怎么投资?我说,你或许可以以身相许。女人说,你数学好吗?我说,及格遥不可及。女人说,超级玛丽玩过通关吗?我说,做梦都没想过。女人说,你有钱吗?我说,没有。女人说,你信命吗?我说,除了我终将出书这个既定的事实,我不信命。女人说,你要写什么样的书?我说,那么多庸俗不堪的东西浸污着我的头脑,我为什么还要去创造?女人说,庸俗不堪更迎合大众。我说,如果我们所希望的生活是生活本身的颜色,我们为什么还要把它涂的乱七八糟。女人说,综合测试表明你是一个智商低下,有盲目热情的爱吹牛逼的穷人。我说,这就给打分啦?女人说,你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一抓一把一搂一耙,在大街上一吆喝就能装满一列火车皮。我说,我的个性就这样轻松地归于共性啦?女人说,你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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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拉斯的这句诗我在一本杂志上见过,当时的我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感动,但当我再次见到这句诗时时我感到自己仿佛在面对一个脆弱如纸的生命。我问女人为什么以这句诗歌作为自己的签名,女人说渴望伤害是现在年轻人的诟病,我不过是想把它表现的更为具体一点。女人的这种解释令我不寒而栗,顷刻间有了一种大侠的豪情,想要在精神的世界向她施救。记得女人在一次双方认为是永久的离别前的那个有风的夜晚指责我说,你我的关系中有相当一部分爱为你道德似的自我感动所排挤,和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需要被人认同的自卑之人。

    在那个闷热而浮躁的夜晚,我和眼前的女人天南海北的胡侃,知道的说,不知道的也说,话题变换的比要回复的速度还要快,我们聊到了生,聊到了死,聊到了火星移民,聊到了地球爆炸,聊到了史前文明,聊到了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所面对的困难,聊到了信仰是否会让人失去理性,聊到了英国短毛与普通家猫的本质区别,聊到了精神病对伍尔夫的创作影响,聊到了重庆小面与安徽板面哪一个更好吃,聊到了梵高是因为爱情挫败选择自杀还是因为灵感枯竭而自杀,聊到了欧美恐怖片为什么让人恶心,聊到了萨满的真实性,聊到了靠行乞是否能够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聊到了qq等级一个太阳的意义,聊到了单亲家庭孩子成长过程中性格的缺失,聊到了阿赫玛托娃与茨维塔耶娃诗歌的不同,聊到了张国荣对程蝶衣演绎的登峰造极,聊到了国产动漫与日本动漫之间的鸿沟,聊到了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哲学,聊到了螺蛳粉和臭豆腐哪一个更难闻,说来说去也不记得说了些什么,从夜里八点钟起我们一直在聊天,其间女人去了三次厕所,而我也去了两次厕所,对所有聊及的话题我都不懂装懂,当我们谁也不知道继续聊什么的时候,我觉得我快把百度知道问蒙了,看看表已经六点半了,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除了斗地主,我竟然会对着电脑熬夜聊天。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好像一只寻觅到花朵的蜜蜂一样,整日整夜的抱着电脑同女人聊天,有话题聊,没话题创造话题也要聊,意欲聊到天昏地暗海枯石烂。从聊天中我陆陆续续的得知了女人的前世今生,这是一个看伊藤润二的恐怖漫画长大的女生,上高二的时候被喜欢的男生然后被甩,高三暗恋同班的一个男生,结果人家考学去了北京,之后又莫名其妙的在大学里被一个长相标致的蕾丝相中,陷入了长达三年的同性恋情,最终以那名女生飞往英国求学而分手。真正的蕾丝把她甩的很坦然,但她这个被别人搞混了性取向的人却陷入了失恋的迷茫而不可自拔,并因此患上了焦虑症,动不动就会在人前莫名的哭泣,她问我,是不是也不喜欢这样的女生。我不想让她伤心,便说了模棱两可的话,我说,还好吧!女人毕业后做过一段时间杂志社的编辑,没过实习期就被辞退,原因是她突然摸了一把单位女同事的胸。在家闲来无事开了一个网店,专卖打口d,最终因为没有销量而关门大吉。自那以后,女人的生活就陷入了吃喝拉撒睡的循环,成为了一个宅女,直到认识了一个诗人。

    女人的梦想同很多爱做文艺梦的人一样是当导演,这类人通常会认为自己的视角独特,想法特别,对生活有着更深层次的参悟,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借某个投资人拍摄自己的作品,展示自己独到的思维,可现实情况是一些平庸的导演活跃在电影市场,他们视角单一,想法奇特,对生活本身一知半解,他们忘记了艺术来源于生活这一浅显的道理,只知道人要诗意的栖居,却对表现人生的劳绩无能为力,整日想着一飞冲天的他们注定一生只能拍出毫无意义的片子。女人没有告诉我自己最喜欢的导演是谁,她告诉我她很喜欢一部名字叫做《时时刻刻》的电影,后来我发现她用很字来形容自己的喜欢程度是不合适的,因为她对那部影片的喜爱简直是无以复加,可说是变态。受女人的影响,我也从视频网站上看了一遍那部关于伍尔夫的女性主义电影,并写下了长达七页的观后感,为的是能在女人再次提起的那部电影的时刻可以不用只听,然而却没有能够如愿以偿,因为那个下午我在得知她同一个怀孕的好友的老公上床后,我就把它们撕成了碎片。女人问我为什么会这样的时候,我说她是一个贱货,男人是一个渣男,而他们俩均为背叛者。女人说自己是行驶在暗礁上的船,总有一天会触礁。

    你永远不知道风向一转会给你刮来一个什么样的伙伴,你也不会知道这个伙伴曾有着怎样的经历。女人在自己最无聊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诗人,默默耕耘,毫无名气,尚未在诗的领域留下自己的名字。女人同诗人在一起的三个月,就像是在照顾一个呓语的孩子。她目睹了诗人创作了的过程,我问女人是否读过诗人的作品,女人告诉我她偷着读过几首,我不解为什么以她的身份还要偷着去读,女人告诉我那位诗人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十分严格的人,总是在不停的修改着他写下的诗句,他总是对自己的作品不满意,嫌自己写得句子不够简练不够深刻。女人说诗人有时会熬夜修改区区几十个字,而结果往往是在太阳升起前把它们付之一炬。这使我感到十分可笑,女人问我是否知道托马斯特兰斯特勒莫,当时的我谎称知道,女人说那个诗人终其一生作品也不会比他写得多,诗人总在说广播,电视,报纸,书刊,杂志等大众传媒传递非正常非理性的思想并因此产生个人盲从现象的时候,诗人这一群体便有责任有义务帮助那些在思想的狂野里走丢的人去认识自己,让他们知晓自己正在做着什么样的傻事,诗人想要用自己的感悟来净化他人的心灵,使大家达到返璞归真的状态。

    呵,诗人……

    有着济世情怀的博爱之人。

    哦,诗人……

    我那抒写青春和死亡的诗那诗啊一直不曾有人歌吟我的诗覆满灰尘摆在书肆里从前和现在都不曾有人问津我那像琼浆玉露的醉人的诗啊总有一天会交上好运

    哦,诗人……

    世界会变,但是我始终如一,我带着悲哀的自负想道。

    哦,诗人……

    为了爱你,我要跟时间决斗把你接上比青春更永久的枝头

    我想自己这种庸俗之人是很难理解诗人那时而阳光普照,时而晦暗无光,时而风狂雨骤,时而一派祥和的内心的世界了。我想象着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男人像一尊塑像那样坐在靠窗的书桌前,眼前散落着五线谱一样的稿纸,上面涂写着修改了无数次而最终并否定的字句,伴随着袅袅烟雾上升的是诗人的呼吸,我想这样的场景必然很枯燥,然而女人却告诉我那时能把诗人看得更清晰,那时的诗人是在与自己对话,样子更真实。女人说,看诗人作诗是一种极致的享受。我问女人,你的焦虑症犯了莫名大哭的时候诗人怎么做?女人说,他会一直盯着我,就像盯着夜晚的路灯,并不说一句话,只是偶尔笑笑。女人说,被诗人盯着看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我问女人,那个诗人的诗歌写的如何?女人说,如果你是一个女人就会喜欢他的诗,字里行间都能感到一个女人在呼吸,但你作为一个男人的话就不会像女人那样喜欢。我问及原因,女人告诉我那个诗人写的诗歌就像奶酪。我问女人,你是否是说诗人写的诗歌缺少阳光的感觉。女人停顿了好一会说道,诗这种东西还是柔一些的好,毕竟不是进行曲,况且人对事物的认知便是柔性的。女人说,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诗人,浑身散发着诗性,像一个找不到自我存在感的人一样自负,像一个永远不会长大的孩子。

    有的人天生适合被人疼爱,有的人天生适合在犯错误后被原谅,诗人则是二者兼具。尽管女人一次次原谅了诗人没有来由的暴戾和神经质的狂躁,只是为了照顾他那神秘的灵感的源流在陷入死水微澜之后于他惯常丰富的感情和敏感的神经无伤。但诗人在一次平常不过的早餐后对女人说,我爱你,爱的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并真正爱上你之前的你,那时你被我赋予了无限的美好,我向往那些美好才想到要接近你,在我的眼中你如月亮一样皎洁,如星空一样纯净,如宇宙一样神秘,那时你是我暗夜的天使,是我心中的缪斯,是你把我从那黑暗且孤独的一隅拉了出来,让我见到了光,当我真正认识你并逐步加深对你的爱,明白其实你比我所认识的你更加优秀,我怎么能够忍心让自己独自拥有你?我怎么可以这样矛盾的爱着你?女人说那天风很大,诗人像一个寄居的的流浪者那样从她的寓所里走出,拉着他的行李箱,裹在他长长的驼色风衣里面,看背影就像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女人没有下楼送他,她不喜欢那种或许永无再见之日的别离。女人说,诗人是向往自由的,他不应该只属于她一个人。诗人就像来时那样走了,就像他慢慢的从人海中浮现那样又在人海中隐没了。

    我自愧自己没有诗人的才华,不能带给人那种如针尖刺入皮肤般的灵魂的愉悦同直面人性的享受,仅仅会用一些自以为是的俏皮话来博得他人充满爱意的嘲笑。我们在幢幢人影中找寻,找寻那些能让他或她从我们世界的边缘进入到中心去的人,他们带着我们意识深处所认可的东西,所以受到优待。人根据自己的阅历制定了遴选的法则,倾注希望,等待候选人出现,愿他或她成为我们的朋友亦或是恋人,我们渴望从他们那里得到温存与安歇,不去考虑之后暴烈与奔波,若中意某个对象,我们愿意舍弃整个世界的财富与道德与之独存。如果背叛是得到的必要手段,有人会豪不妥协的背叛,如果逃离能够更好的接近,则会有人毫不犹豫的选择逃离,然而付出与回报完全是两码事,永远是不对等的。后来我去上学,我和女人的联系就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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