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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烈风霸锦城 > 第二十一章 入汧县英豪相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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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是一带起伏颇大的坡冈,坡冈覆盖着厚厚的林木,此时正值深秋,西北边域的深秋更加萧瑟与凛冽,最无情的莫过凶暴的西风,早把枝梢上黄叶扯得所剩无已,故而,这层厚厚的林木呈现出的却是一片惨冷的灰黄。

    于灰黄间,隐约可见一座小村落,已在不远处了。

    “到了,”何先生轻拍一下李特有肩背,道,“多谢壮士相送,何某感激不尽,若他日有缘,何某当奉礼相谢。”

    李特大笑,旋腿下马,再将何先生扶下坐骑,道,“何先生是高人,乍看去似是在帮陈家兄弟,其实是暗助于我,先生只用三两句话,就将那一对恶兄弟钉住,令他们想用手下众恶徒却又用不得,并使我先打其弟后废其兄,一并尽废了这对首恶,恶首既废,那众恶徒无人催督,自是无人肯上前卖命,只做乌合鸟兽,空喊空叫罢了,真一番高妙无懈的设计,特甚是敬服。”

    何先生也笑道,“陈家兄弟为恶多年,早该有此一报,何某看壮士雄健非常,有英豪气慨,必可以制这陈氏恶霸,但恐他依人多势众,便助壮士一力,当然,我也是为自身得脱做些算计。”

    “我见先生来时,身缚绑绳,想是被这对恶兄弟所欺了?”

    何先生叹口气道,“这镇上有一姜姓人家,也是外乡人来此开店做生意的,结果被这陈家兄弟弄得家败人亡,气愤不过要去告他们,央我给写个状子我对他们说,状子可以写,但你若到县里去告是没有一点用处的,反而会遭祸事,姜家不听,执意要告,我便写了,隔日就传来消息,姜家人被县衙扣押,定了个诬蔑陷构的罪,我尚心存侥幸时,陈家兄弟就找上门来了,他们不是讲道论理的人,几句话就把我绑起来,幸亏壮士你这里大闹了春风楼,才使我解得这一劫,因此,我还要再谢壮士。”便捧手一揖。

    李特忙扶住,“哪敢承礼,哪里敢?”又道,“特冒昧,还想请教先生高名。”

    何先生道,“不敢,仆姓何名巨,仍是天水郡始昌人。”

    “原来先生也是陇右人士,在下李特,居略阳郡。”

    “李特?”何巨微一思,“莫不是略阳李玄休?”

    “正是在下。”

    何巨重新一揖,道,“久闻足下大名,不想今日得见,幸甚,幸甚。”

    李特也客气道,“在下略阳一区区小吏,敢劳足下挂齿?”

    “李氏七雄威名远播,玄休玄序更是声震河陇,若非孤陋寡闻者,何以不闻?”

    “何先生过誉了,特与众兄弟难副其名,何先生来这曹家镇,莫非也是为做生意?”

    何巨摇头,叹道,“非也,巨……,说来凄苦啊,巨在天水,蒙祖荫承有数亩薄田,虽非富有,衣食却也无忧,惜乎时运多舛,不幸天灾数临,至家境败落,穷困潦倒际,亲朋无不远避,无奈之下,想起有一同窗在长安郡为吏,境况颇佳,便携妻儿来投他,望能在长安谋得一职,谁知那位同窗已于年前得暴疾殒命,长安别无亲朋能投,只好再携妻儿返乡,途经曹家镇时,仅有的一点盘缠被贼人窃去,滞留于此进退不得,几欲乞食活命,幸有笔墨随身,便在此摆了个书摊,挣得几文薄钱养家,时日久了,思忖回乡亦无家业,便就定居于此,至今已两载有余。”

    李特等人闻罢,也不免为何巨的遭遇唏嘘,李特遥看前面的村庄,道,“先生就住在前面村子吗?”

    何巨摇头,“自从为姜家写了状子,我料知陈氏兄弟必会来寻我,这庄上有我一友,我将妻儿寄于他家暂住,以备不测,今日果如我料,此地已非我所能居,我将携妻儿越陇山返乡。”

    “原来先生早有所谋,”李特道,“只是先生即使返乡,家无产业,不免还要落魄,先生不如稍绕路到略阳郡,我兄弟李庠是郡府主薄,我写一封信,先生可带去与他,他必会为先生在郡府里谋得一份差事,总是有个安身立命的所在,不至飘泊无依。”

    何巨闻罢自是心中欢喜,却碍于斯文,便显出几分矜持,推让恭谢了一番,也就承了。李特随行囊中带有笔墨,便于公文,就路旁青石上写了书信交付何巨,两下便就相辞而去。

    李特三人赶至?F县已是黄昏,幸而守城卒疏懒,尚未关城门,几人催骑入得城中,就径奔县府衙而来。

    主薄没有走,贼捕也没有走,几个衙内干吏也没走,都聚在衙房中陪同扶风曹衙的特差。这位特差的年纪大约不到四十,身形魁伟,宽额虬髯,浓眉下双目射光凛凛然自具其威。

    听门役报说略阳郡的衙差到了,众人便都起身,显然已是等得焦躁了。

    贼捕道,“终是等来了。”就先迎出门去。

    特差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主薄,道,“我们也去迎一下吧。”

    于是,屋内众人也都随同特差迎出屋外,俱立在廊檐下。

    李特看到特差第一眼时,就认定,这人必是英豪,心中就生出几分倾慕,互通了姓名才知,此人叫李攀,虽也姓李,但不同族,故而是连不上宗的,即使如此,两人俱都有了几分亲近感,几句寒喧后,竟是携手一同进屋。

    入得屋来,众人又再次向李特叙了一番礼,李特一一还过,见贼捕时,想起曹家镇的事,不免多留意了几眼。

    主薄道,“天色已晚,李卫督一路匆忙赶路,想是无暇饮食,李郡使率我等候至此时,也都未食,敝县偏僻,没有富丽食所,却有一座酒楼尚能承待贵客,我已订下席座,诸位这就一同前去吧,公务事项也尽可在席间商谈。”

    李特见一众干吏尽露喜悦兴奋之色,思忖这桌酒席应是县令嘱主薄所设,为的是招待郡府特差和自己,一众干吏有事无事都留下来陪同等候,为的也只是占个座席,图个浑吃,想到这里,便是一笑,道,“我还有个弟兄正在路上,估计也快到了,我就在此稍等片刻,待他来了同去,诸位久候辛苦,可先去无妨。”

    众人见李特这般说,也都不好表现出急切,只能耐着性子相陪。

    李特思虑城门已关,恐毛旦入不得城,就请主薄与城门守卒作个吱应,主薄应诺去做安排。

    李攀也不是个贪酒食的人,心里直念着公务,因见屋内人多,就拉李特进了别间,尚有些不放心,正想嘱个人挡在门口,夕斌却已面向外立在了门口,李攀颇是诧异地瞧了夕斌几眼,就掩上了门。

    “李兄的这位随从好生的英武啊。”李攀对李特说。

    李特一笑,“夕斌,真正的少年英雄,我没当他是随从,只做兄弟相待。”

    李攀讶道,“哦,哦,我有所耳闻,横行西凉几十年的悍匪尽都覆于他手,已是声震关河陇右,贼匪闻之莫不胆裂,今日得见其人,果真是英武非常啊,待公务办完后,我要同李兄和这位小兄弟好好喝上几杯。”

    李特笑而应诺,两人又略叙几句闲话,便转到了公事上,李攀将扶风曹衙的意图以及联合捕贼的诸细务一一与李特做了交待,大意是要李特守住穿越陇山的各要路,阻止悍贼窜至略阳郡境内,若形势得便,可配合扶风衙差合拿贼众,李特也就取来纸笔,将自己所布署的关卡警哨边描画边说与了李攀,绘完,将图交与李攀。

    李攀把着图细看了一遍,点头赞道,“李兄的布置周到缜密,百无一漏,攀也是带人办差的,自负有干能,但和李兄比起来,就相去甚远了,兄是大才,必将有大展宏图之时。”

    李特一笑道,“兄说得太过了,特不过是一名郡府小吏,尽职办差而已,才不才的可不敢当。”

    两人又将差务细商了一番,便听得外面陡起一阵喧声,李特料是毛旦来了,恐他性急说出曹家镇的事,就忙奔出别间,果见毛旦正与杜新握臂欢谈,似是久别重逢般,夕斌却仍守在门口未动一步。

    一众干吏见李特的随从来齐,尽都欢悦,自觉职级相近的,便过来寒喧两句,道声辛苦。

    毛旦也不失礼,拱手揖了一圈,一眼看到李特,忙趋步走来,未曾说话,李特先说了。

    “办妥了吗?”

    “妥了。”毛旦答道。

    “没生出枝节吧?”

    “没有。”

    “好。”

    只说了这几句,李特不再多言,就向主薄及一干众吏一拱手,道,“惭愧了,为等我这弟兄,令诸位候到这个时辰,李某深感不安,诸位都是风度豁达之士,我也不做虚礼只再谢诸位了。”

    那众干吏多是心念着酒食,见已熬到了时候,心里都怀揣着兴奋,面上却也都罢出躬谦,纷纷同李特揖礼客套了一阵,而后,便在主薄引领下,拱着李攀和李特等人出了县衙,向酒楼去了。

    众人去后,县衙大门顿现冷清,两个门役早候得不耐烦,嘟囔着推闭大门,大门将要合紧时,门缝中忽钻进一人头,把两个门役吓了一跳,细一看,却认得,就没好气地浑骂了几句,道,“你这贼杀的陈癞狗,伸进这狗头来,是打算着吓唬咱们吗?是跟你主子一块来的?”

    陈癞狗也不生气,只陪上笑,道,“没,没有,二位哥哥,只我一人来的。”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来做甚?”

    “有急事,来找贼捕大人,去家里没找见,说还在衙里,我就往这来,刚到门前,就看贼捕大人和着一群人往外走,也不敢冒失,就只好躲开一旁。”

    “哦——,是了,他们一起到酒楼吃酒去了,恐也不能回不了,你回去吧,明早再来找他。”

    陈癞狗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将两只手伸进门里簇了个作揖的样势,道,“二位哥哥辛苦,咱还想跟哥哥们打听件事。”

    “什么事?。”

    “刚才,贼捕大人陪同出去的那帮人,是哪里的?”

    “废话,他们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你同你家主子常往这儿跑,同他们比同我们俩都熟,还问我俩?你的脑袋别让猪屁股给坐了吧?”

    “不是,我不是说咱衙里的人,是他们中间的那几个,就那个高个子,挺魁梧的那个。”

    “哦,哦,你是说那几个外来的,那几个都挺魁梧的,也不知你指哪个,再说了,来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咱就是个看门的,哪知道那么多,你走吧,我们需得关门了。”说罢就要关门。

    陈癞狗急分开双臂撑住门,“哥哥们别急嘛。”便从怀中托出两块银锭,往两个门役的手里各放一块,道,“咱也知道哥哥们是尽职守则的人,不为难两位哥哥,只是心里好奇,随便问一句,问了也不出去乱说,哥哥们放心就是。”

    两个门役将银子揣好,其中一人道,“可说好了,你知道些什么和咱兄弟俩无关,上面放下话了,这些事都要保住密,外泄了,不只是挨板子的事。”

    “放心,尽管放心,咱只是好奇罢了,绝不外传。”陈癞狗道。

    另一人道,“说实话,咱们知道的真的也不多,听说啊那长一脸虬髯的是郡府来的特差,来做什么,不清楚,那个个头高点的,据说是从略阳郡来的衙差,带来了三个随从,来做什么,咱也不知道,我猜测着,应该是和那个特差会面,商量件挺重大的事,你看,连主薄贼捕都一起陪同,这事儿一定小不了。”

    陈癞狗的眼神忽有些发直,自语道,“略阳衙差,这回子算是碰在石头上了。”

    “什么?什么石头?”门役问。

    陈癞狗一怔,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是想起另外一件事,随口说出来了,那略阳来的衙差什么时候走?”

    门役摇头,“这咱可真就不知道了,也许明早上,也许呆上三五天,也许今晚就走呢。”

    陈癞狗干笑了几声,把头缩出门外,连道了几声辛苦,又作了个揖,便就调头去了。

    两个门役纳闷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将门拉开一些,探出身子,朝陈癞狗去的方向瞅了一会,道,“这家伙打听这些做什么?”

    另一人忽地眼光一闪,面色有些慌恐,一把将同伴拉回门内,将门合紧,低声道,“千万,千万别说咱见着这陈癞狗了。”

    “怎么了?”忽地也现出一些惊慌,压低声道,“陈癞狗莫不是……贼人的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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