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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容左手一抬,修长的两指夹住刀刃,竟让后者一寸都不能挪动。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的事!今天谁都可以不杀你,但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个灰袍人涨红着脸,使劲抽回自己的剑。眼见着抽不回来,他便用力地压下手腕,试图让剑锋偏上一寸,以便废了他谢容一根指头。
“道友稍安毋躁。”
冰冷的目光照入那人眼底,白色的手腕之上有青灰色的血管显形,谢容两指一曲,空气中响过金属断裂声,便见银光裂成两段,“哐铛”一声掉落在地,是一截切口齐平的剑端。
这次换程章台握住了剑柄。
其余众人的脚步往后退了一寸,唯有那个灰袍子一步不让。
“天上海中两具黑衣尸体,遭奸人毒害被拦腰劈成两段,你敢说这不是你的太极金线诀所为!”
谢容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这两人是我所杀,但他们偷袭在先。”
“是咎由自取!”程章台跳下来,附和道。
“那你!你!!”他握紧拳头,骨头咯吱作响,“我家少主与你无冤无仇,你是如何歹毒心肠下此杀手,竟!竟…”
那人咬住牙,后半句话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艰难。
“一剑封喉,趁人不备从颈后刺入,还要我说得再详细点?你谢容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按住蠢蠢欲动的程章台,谢容这才微微歪头认真打量眼前的人,对方神情愤恨无比,脸涨得通红,嘴角因为生气的缘故而不住地抽搐,语气中的激越做不得假。谢容心里思索了片刻,才沉着地回他:“对于令主的死,我感到遗憾,但是他绝非我杀。如果你执意不信,我们便去金峦台,瀛洲主人洞悉万物,无所不晓,况且这秘境是他造下,天上海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祸事,请他做个裁决,各位觉得如何?”
“早该如此!”后面有人起哄到,“瀛洲主人公正无私,此番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小人行径,最为不耻,逐出此界,打散元神!”
“可他是谢容啊…沈明山座下唯一弟子…”
有个声音小小地补充道。
程章台忍无可忍,两条浓眉蹙得老高,眉间凸起一个山峰来。
“都给我闭嘴!这里是我的地盘,给我滚出去说话!”
他本想跟着谢容一起去金峦台讨个说法,但是后者制止了他,照理说程章台是这件事情的另一参与者,他最有资格来陈述事实,但在谢容看来却不是如此。
先说章台和自己的关系,同出蓬山一派的师兄弟,这一前提让他的说辞能有几分可信度?再说章台的性子,素来是义字当头的一根筋脑袋,不管危险不危险都要挺身而出的第一人,此番堂上对质,不知还会有什么任性作为,权衡之下,谢容还是一个人踏上飞剑走了。
“要是你们敢伤我大师兄一根头发,看凤阁尊者来不来教训你们!”程章台朝着那些灰袍子的背影喊道,把门口的那半截断剑踢飞出去,“我们走着瞧!!”
越过两个山头便到了金峦峰,台上的金峦观大门敞开,远远望去里面已有人影。
谢容从剑上飞跃而下,似一阵疾风在观内落定。只见瀛洲主人楚云飞负手背立于堂上,黑色的青丝如泼墨洒下,气宇轩昂,似乎等候多时,身边那一抹青色身影,背倚长琴,端得俊挺。
右手席上坐着两位灰袍白须老者,其中一位谢容先前见过,便是扶风掌门吴霜清,他现已伤势大好,此刻正捻着须喝茶,心情不坏。他身边的另一位则是头回见到,比之吴掌门更显老态,一双眼睛生得奇小,自两道狭窄的眼皮缝里射出明亮的目光,落到谢容身上,但觉寒凉无比,让人如坠冰窟。
拜见瀛洲主后,他朝两人的方向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地说:“吴掌门,赖掌门,晚辈谢容有礼。”
吴霜清微微一笑,举杯遥回了个礼数,赖含谷冷哼了一声,撇开眼去。
楚云飞嘴角噙笑,遥遥挥袖,关上两扇白玉大门,便从堂上走了下来,路过大堂中央的谢容也没有停下脚步,直绕到他身后,站定。
“今日请诸位来,为的是赖少主遇害一事,在下造此秘境,任性设险,思虑不周,先与诸位赔个不是。”
瀛洲主人为人素来正直,此番话听来毫不虚伪,但觉他真诚无比,并不是台面上的话。
赖含谷淡淡地开口:“冤有头债有主,青天白日可鉴,杀我儿者现今堂而皇之站此观内,如何怪得上尊者。”
谢容从腰间的乾坤袋里又摸出了一个明黄色的乾坤袋,袋上金丝绣龙,祥云吐出紫红色的霞光来,正是赖半江的遗物。
赖含谷呵呵笑了两声,语气不善,“蓬山弟子真是无所畏惧啊。”
“证物在此,你还有什么说辞?”吴霜清好整以暇地盯着他。
“前辈若是觉得在下贪图一个乾坤袋而起杀心,此番我就不会再拿出来。”谢容微微一笑,面色如常,接着说到,“我与赖少主有约在先,一出天上海,他便可以来找我,我必原样奉还。至于赖少主的死,并不在我预想之中,我没有杀他。”
“我儿与你能有什么约定?”赖含谷紧紧盯着他,一个字都没放过。
“天上海不比寻常秘境,光是奇境险地便罢了,各路侠士齐聚于此,赖少主又是好招惹之人,刀剑无情,我见他处境危险,便指了东方一处山头让他躲避,好保全自己不至丧命。取他乾坤袋是让他不去招惹他人,出了秘境便会还他。”
“谢容!”赖含谷气得全身发抖,一拍桌子站起来,“听你这话倒是我儿惹事生非,自寻死路了!”
“无意冒犯,但确实如此。”
吴霜清看向谢容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欣赏的意味。
“哈哈哈,蓬山谢容小小年纪,眼神毒辣得很。”
赖含谷转头瞪了他一眼,咬着牙道:“吴霜清,你什么意思!”
“半江自幼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
“吴掌门,赖掌门。”楚云飞的声音浑厚有力,语气冰冷,堂上立时熄了火,“光凭说辞难能还原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请了一个人来,不若听听他的看法。”
他朝堂上的青衣少年打了个手势,楚鹤青转身消失在珠帘后,不消片刻,便另带了一人出来。
来人衣着华美,衣摆袖口处绣着金丝云纹、举手投足间流转莹莹华光,衬得一张嫩白的脸蛋更是姣好,倜傥风流在手中的摇扇轻摆间悄然流出。
浮丘一派原是人间药谷,神医辈出,四海之内的奇珍异草无所不有,凡到浮丘的垂死之人不出三天便能起死回生,与常人无异。
但浮丘路远山遥,隐在嵯峨十五危峰中,极难寻其隐踪,故人间鲜有心力强大者能至此处。
一千年前,浮丘之中某位神医误食仙芝,入了修真之道,他便创立了修真一派,承袭“浮丘”之号。当年的那位神医便是如今的浮丘主人卫清淮,而堂上此人便是他座下三弟子,浮丘第一美男——任秋怀。
先前在弱水上与花赤城起纷争时,他便已见过谢容。
楚云飞此番请他,必是看中他医术过人,想让他在死人身上给点线索。
他站定在楚鹤青身边,嘴角扬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悠然开口。
“两具黑衣尸体几乎同时被杀,拦腰斩断当场毙命,是太极金线诀所为。这点,想必谢道友没有异议吧?”
谢容没有否认,点了点头,直视任秋怀的目光毫不避让,但见眼前之人满面春风,眼神中溢出几点狡黠的光彩。
“方才谢道友所说,赖少主的乾坤袋,关键便在这里。”
他走到大堂中央,取过谢容手上的乾坤袋,眼波流转间仿佛已经有了主意,“依在下的推断,谢道友确实出于好心取了赖少主的乾坤袋,只是手无寸铁的赖少主免不了让人起了歹心,是两位黑衣人杀了赖少主。而谢道友闻声赶来,用一招太极金线诀处置了这两个叛主之奴。”
谢容杀死的黑衣人,死在赖半江之前,这是绝对的事实,听他如此大放厥词,颠倒黑白,便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任道友可有证据?”
“证据自然是少不了的。”任秋怀的视线掠过他紧抿的唇,继续道,“在下查了赖少主的伤口,在两名黑衣人死前,他便死去了多时…这算不算你要的证据呢?况且,这把凶器恐怕并不陌生。”
未等谢容提出异议,任秋怀转而走到了吴霜清身前,他微微俯身,摊开了手心。
在任秋怀摊开的手心中,赫然躺着一把染血的飞刀,刀身五寸之长,刀柄上都染透了黑色的污血,他把飞刀呈到吴霜清面前。
“五寸封喉剑,吴掌门,是否觉得眼熟得很?”他一双精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吴霜清,眼中荡漾着笑意,让人看了不由从心底滋生出寒气,“刀剑太不长眼,竟伤了自己人?”
一切都在瀛洲主人的眼皮底下进行,此人面色不改颠倒是非的能力让谢容心里为之凛然,但他决定按兵不动,倒要看看此人的目的究竟何在。
堂上的楚鹤青抿紧了唇,眼底的神色看不分明。
“至于两具黑衣尸体的身份…”任秋怀放过吴霜清,将视线移到赖含谷身上,“想必赖掌门最近粗疏大意,不曾注意吴掌门的用人吧,所以即使少了两个……。”
“吴霜清!”赖含谷目眦欲裂,手中的瓷杯被捏得粉碎,“天地良心,半江是你侄儿,我与你是有过节,但他与你有何怨仇!”
吴霜清瞪着任秋怀,一脸不可思议,刚要开口,又被后者打断。
“赖掌门,你是否该谢这太极金线诀为少主报仇呢?”
赖含谷铁青着脸死死地看着他,两片薄唇抿成一条细线。
任秋怀不顾观内众人,轻笑了一声,回到楚鹤青身旁,洒开折扇,一派悠然的神情。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请各位斟酌。”
谢容走下金峦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谢道友留步。”
任秋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心里油然生出一丝厌恶之感,转身看他的眼神颇为凌厉。
“赖半江实非我杀,但也绝不是那两个黑衣人所为。在赖半江死前,我便已经把他们都杀了。”
任秋怀不惧反笑,“方才堂上不见你反驳我,此刻却来反驳我,倒装起了正人君子?你取了赖半江乾坤袋,置他于天上海中,与杀他何异?”
“那处山头极为隐秘,他若安分等在那里,必不会有性命之忧。”
“若有人执意要杀他,栽到你头上是轻而易举的事,不管怎么说,谢公子此番倒欠我任某一个人情,明日的栖碧山决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任秋怀的目光中染了一丝促狭的光彩,放低了声音,攀附到他耳边,细碎地说了两句话。
谢容冷冷看了他一眼,“赖半江的死因,还有你的目的,我必调查到底,不劳你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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