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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吩咐黄楝：“以后每天辰时三刻叫醒我，本小姐要闻鸡起舞，卧薪尝胆！”
黄楝连忙应是，心想辰时三刻鸡早就满地扒食儿了，还舞什么舞。见她出了房门径直往西院走，大约是要去查看那女刺客的伤势，便支开仆役，低声禀报：
“大小姐，那女子昨夜被教主放走了。”
顾心澄停下脚步，看他一眼，倒并不怎么意外。教主忽然扔个刺客给她救治，本就不同寻常，猜也猜得到定然别有居心。只是——
“我刚把她伤口给撩上，一走动岂不是又裂开了？等人养两天再放嘛。”谈不上什么感情，这是纯粹出于职业道德的抱怨。
黄楝心想，那就要怪来救她的人没算准时机了，教主可没那么怜香惜玉，还留人多住几天，等饵养好伤再放出去钓鱼。口里却顺着她说：
“正是！这帮刺客忒也心急，都是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
顾心澄撇撇嘴，你这侧重点有些不对吧，但是——算了，既然病人都出院了，她乐得轻松。至于教主要干什么，她没兴趣知道，转身去了前厅，吃饭要紧。
符管事亲自给她摆上碗盘，守在一旁殷勤布菜并介绍：今天吃羊肉包子配大蒜茱萸酱，乃是蒙大小姐启发，昨日他刚琢磨出来的新吃法。知道大小姐不爱吃肥肉，羊肉馅是八分瘦两分肥。没办法，全瘦就太柴了，请大小姐见谅。馅里再调上香油、小葱、姜末，酱碟用山西老陈醋打底，大蒜、茱萸捣成茸，爱吃多少放多少，就着羊骨头汤，套用长安人一句话，美的很！
盛情难却，顾心澄尝了一个。包子还是不错的，必须提出表扬，那酱就有些难以名状了，听说是茱萸碾碎加石灰做的，她还是喝汤吧。端着汤盅环顾四周，发现来吃饭的人少了一个。
“黄楝，我徒弟呢？”
黄楝在一旁正吃着，这羊肉包子个头大，馅实在，蘸酱又香辣开胃，他非常欣赏，刚端上来就干掉两个。听见她问，鼓着腮帮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于是顾心澄把她那盘包子也推给黄楝，自己去前院找徒弟。前院住的多是侍卫，她特意让徐华住在其中，一则方便监视，二来可以震慑其不臣之心。走到徐华屋外，见房门虚掩着，隐约透出灯光，便站住脚，敲敲门大声道：
“徒弟，吃饭了，快点！”又抱怨，“居然比师父起得还晚，简直大逆不道！”
等了片刻，屋里静悄悄的，没有回应。顾心澄有点奇怪，小心翼翼地凑近门缝往里看，那桌上油灯还燃着，人却不见踪影。索性推开房门走进去，刚跨进门槛脚下便绊到什么，吓了她一跳。低头看去，徐华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顾心澄忙唤他：
“徒弟、徒弟！”
一边又查看他情况，体温偏高，但还算正常，身上既不见血，也没有软组织挫伤，应该不是被打了才对。可是怎么都喊不答应，呼吸急促，心跳也很快，领口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
顾心澄第一反应是：可能中了什么毒，但肯定不是她下的，还没到她那假货断肠丸发作的日子呢。卧槽！此间侍卫环伺，竟然还有人胆敢下毒？非同小可！她立刻冲出前院叫人：
“黄楝、黄楝！”
黄楝闻声带着人飞快赶来，被顾心澄揪着衣袖拉到徐华房间，问道：“你看看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喊不醒他？”
若是江湖中人使的手段，直接问老江湖是最方便的了。黄楝四十出头，但在玄冥教中算是两朝元老，见多识广。上来一摸徐华脉搏，心里便大概有数了，再扒开衣服前胸后背看了一遍，只在后颈处发现轻微淤痕，略感迷惑，思索片刻后，以掌抵住他百会、气海两穴，试了又试，才对顾心澄道：
“大小姐，我观他体内有真气乱流，不受控制，同他自己的内力缠斗不休，以致精力透支，气血逆流，故而陷入昏迷不省人事。”
顾心澄有听没有懂，但还是抓住了重点：“哪里来的真气？”
黄楝摇摇头：“总归不是他自己的。”
“你的意思是——他受了内伤？”
顾心澄想了想，换了个自己听过的说法，但也只是听过而已，对她而言，所谓内伤远不如生病中毒或者被人砍了一刀来得有真实感。
黄楝考虑了一下怎么跟一个毫无武学基础且时常突发谬论的人解释被外力击打内脏受损和真气不谐血脉逆流之间的区别，断然放弃，反正最后结果都差不多，便违心地点了点头。
顾心澄于是问：“严重吗，会不会有危险？”
黄楝道：“方才我以掌覆他气海穴，稍加施力便遭其反噬，掌心酸麻难当，且屡试不爽。可见这股真气十分强劲霸道，恐怕很难自然消耗殆尽。时间长了，必会损伤经脉五腑，轻则残废，重则危及性命。”
顾心澄闻言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假的，又没受伤，那个叫真气的这么厉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可黄楝跟她这么久了，有时候遇上危险怕她白担心，粉饰太平的话有说过，故意危言耸听的事儿却从未干过，何况在徐华这事上似乎他也没有危言耸听的必要。这样一想，方隐约意识到问题严重，皱眉问黄楝道：
“那怎么办？把真气放掉行不行？”
她是典型的西医思维。肚子疼吗？盲肠发炎，割掉就好，反正没有多大用。右上腹也痛？胆结石，也割了吧，反正影响又不大（胆汁是肝脏分泌的）。既然徐华的问题在于体内多了一股真气，那就把真气放掉，反正他以后要走悬壶济世的道路，武功什么的，有没有都无所谓。
黄楝对此闻所未闻，虚心向她请教：“大小姐，不知这真气如何放掉？”真气又不是个。
被顾心澄白了一眼，你有真气的人都不知道，我又没有真气我怎么知道？但是她知道有个人肯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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