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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的道德观念普遍还是值得信赖的，尊师重道，信守然诺。当然教主那样儿的变态属于个案，另当别论。她如今收了徐华做徒弟，倘若日后起冲突，就可以进行道德绑架。至于那什么断肠丸化功丹金针散功之类的，瞎掰而已，反正她是还没研制出来。只要连续下大剂量麻痹神经安神致困的药物，一段时间内让他萎靡不振四肢无力，偶尔肚子痛一痛就好。杀人她下不了手，下药却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主意既定，顾心澄拿出演技，着力在徐华身上表演了一番金针散功。考虑到自己现下年纪尚小，徐华可能会对她的医学权威有所怀疑，不信她扎一次就能见效，最好多扎几次加强效果。但徐华的年纪也不大，内力自然谈不上深厚，若是扎了太多次，老散不完，又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过犹不及。顾心澄斟酌了下，连续扎了徐华三天，然后郑重地宣布散功完毕了事儿。
她不会武功，又心有忌惮，不欲教徐华制药，一时也想不到要教这徒弟些什么，索性让他先替了随身药仆的差事，背背药箱打打下手好了。
药箱里面有一套依照她绘出的图样精心打制的手术器械，算是一点纪念。说起来她以前无论寄居灵台阁或是顾家，都安分守己低调做人，从不曾显露过异样。何以到铭山就产生了归属感，西医外科那些惊世骇俗的东西都敢拿出来秀了，莫非是因为邪教中人不拘小节，对新事物接受度偏高？不妥不妥！子曾经曰过：猥琐发育，别浪……
夏末秋初，铭山被绵绵细雨笼罩。顾心澄单手捧脸，斜倚着矮几歪在窗边，进行自我反省。她八字带宅，雨天很不愿意出门，但左护法腹部那伤口，再不拆线恐怕要长肉里了。左护法夫妇乃是教中不可多得的金融人才，掌管着教中大部分产业，倘若因拆线不及时导致左护法伤口感染英年早逝就不好了。毕竟玄冥教上上下下有好几百号人要养活，靠只知练武不事生产的教主是万万不可能的。
“徒弟，徒弟。”
顾心澄站起身来，也不管徐华就立在旁边，愣是大声呼唤了两遍，才指挥他带上装备出门。人说刚取的名字需得多叫方能定魂，这刚定下的师徒关系想来也是同理。
药庐位于主峰一侧，海拔高，昼夜温差大，种出来的药性好。当然，教中环山皆设有重重屏障，在这个没有空降兵的世界里，越往上走越安全才是她选址于此的主要原因。偏偏左护法的居所几近山门。顾心澄举着伞踩着泥，愤愤地想：死胖子，多走两步住高些也不愿意，去守门得了！
怀着这种怨念走进房间，一眼瞧见卧榻旁铺着精致的绒毯，顾心澄绕过去，用力把靴子底印在上面。
“唉哟，我的波斯地毯~~~”左护法那个心疼啊，不顾伤势就要扑上去。他老婆莫娘子忙拉着。
顾心澄十分不屑：“放开他，踩都踩了，看他还能怎样！”
莫娘子闻言果然松手。左护法没奈何，白了自己老婆一眼，嘴里嘟囔：“不当家不知材米油盐贵，这波斯地毯可是论寸卖的啊！”
顾心澄只当没听见，一面指挥左护法脱掉衣服，让莫娘子给他拆绷带，一面伸出双手，使唤徐华拿绦带来替她束紧衣袖。
“先从手腕开始缠，由左向右交叉缠三圈，到手肘下一寸的地方……不对！是这里……然后在外侧打结……徐华你绑的真难看。要打活结，蝴蝶结，懂吗？蝴蝶结下面的两条垂带要四六分对称！重来……不要绑太紧，会影响血液循环，导致我手指不灵活，还会把我衣袖勒出褶子……也不要太松……”
左护法对她的吹毛求疵敢怒而不敢言，在一边晾着肚皮干等。莫娘子倒不急，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华，抿嘴笑道：“这孩子不曾见过，生得好相貌！是大小姐新收的药仆？”
“不，他是我徒弟，叫徐华。长得好么？也就一般吧。”顾心澄昧着良心说道，举起一只手来瞅瞅刚系好的束袖，“唔——这颜色跟我的衣服不搭，还是换一根好了……”
“徒弟？”
莫娘子有些惊讶，大小姐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就收徒弟了？不过转念一想，要说医术，大小姐确也堪为人师了。于是笑吟吟地从案头锦盒里拿出一面雕镂精美光华温润的玉佩，对她俩道：
“恭喜大小姐收得好弟子，日后名师出高徒，可喜可贺！”
话是对她说的，礼物却是给徒弟的。莫娘子见徐华双手没空，便直接替他系在腰间。
顾心澄一愣，对此情此景略感不适应。毕竟她头回收徒弟，遇到这种“别人给自家徒弟见面礼而自家徒弟无动于衷”的场面，还有点闹不清是不是要训斥两句“无礼，还不快谢过婶婶”之类的。看看笑容满面的莫娘子，再看看面无表情的徐华，教主灌输的驭人之道又涌上心头……还是得教点啥啊……否则空有师徒之名，没有师徒感情，如何行道德绑架之事？制药就算了，教他疗伤总行吧。
“呃……多谢婶婶。徐华你绑得不错！就这样吧。”硬生生加了句表扬，顾心澄迅速转移开话题，从药箱里翻出一个瓷瓶，拉过徐华的手，倒了些白色粉末在他掌心。
“尝尝这个，可以吃的……咸吧？咸就对了，这是精盐。徐华你看着，用这个小匙装，一平匙，放进这个罐子，兑滚开的水，水要注到有刻痕的这个位置，刚好500毫升，再晾凉，就是简单的生理盐水了。这个浓度的渗透压和人体细胞的渗透压基本相等，不会伤害患处，所以可以用来清洗伤口，口服还可以补充电解质，治疗脱水症。”
说罢扭头问莫娘子要开水，亲自示范了一遍，接着开始科普细胞学和电解质。左护法和莫娘子如听天书，问个不停。她看看徐华，发现他只是垂眸不动声色地听着，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搞不好觉得此乃邪教中人妖言惑众。顾心澄心里暗笑，也不管他，待水晾凉，让徐华洗去左护法伤口的敷料，教他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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