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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烈烈北风凉 > 44.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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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间值夜的婢女们听到主子说话,已经准备好进来伺候,可幔帐里忽然不再有人声,只听得布料??作响,不由迟疑。

    平王贺兰端烈向来自律,就算熬夜晚睡,第二日都不会耽误起床的时辰。可这会儿人似乎醒了,却不见唤人伺候,实在有点反常。

    一名胆大的婢女刚想开口询问,另一个却急急对她摆手,同时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大家一头雾水,直到幔帐里又传来声响。

    这回大家都听清了,平王在问他的王妃:“可以吗?”

    王妃的回答几不可闻,但肯定是同意了,因为不久之后幔帐里就传来令人面红心跳的娇吟。

    如果要说这个清晨素和流金领悟到了什么人生真谛,那肯定是“尽信书不如无书”。出嫁时宫里嬷嬷给她读的那些春宫小册,根本连皮毛都没讲清楚。现在的她,除了知道要分开两腿,其他什么都不懂!

    她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丈夫的抚触,贺兰端烈的手不断探寻着她的身体各处,怪异的感觉在她的体内不断翻涌,逼着她去迎合又让她怯步。她连自己的双手都不知该如何摆放,似乎应该拥抱他,或者有样学样?依葫芦画瓢?她十分无措又不敢询问,只得双手握拳,缩放在肩胛两侧。

    “别怕,放松些。”

    贺兰端烈当然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但他能做的却十分有限。虽然他不是初经人事,可身体状况摆在那里,怎么都不可能像从前一样游刃有余。所以到了真正进入的一刻,两人都不轻松。

    素和流金一直很喜欢与贺兰端烈亲吻,起先总是温暖厚重,而后渐渐变得甜蜜撩人,到她心满意足、不堪负荷时,他便会恋恋不舍地退去。他们之前的亲密接触一直遵循着这个步骤,可今天不同往日,他们已经决定要更进一步了,所以当贺兰端烈的举止变得狂野时,素和流金压制住想要抗拒的本能,默默地承受了下来。

    疼痛来得并不突然,也不算尖锐,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这一刻,她从少女蜕变成妇人,也成了真真正正的平王妃。身体里充斥着另一个灵魂,令她彷徨不安,也让她满怀希望。她仿佛已经看见自己与贺兰端烈之间正在形成一条纽带,强韧且不可割裂。如果这一刻是打造这条纽带的必经之路,她觉得即使是更大的痛苦她都可以扛下来。

    “流金……”

    贺兰端烈轻轻唤着,怜惜地吻过妻子紧闭的双眼,看她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腾不出手为她擦拭,只好以额相抵,。

    “睁开眼睛,看着我。”

    在贺兰端烈的再三要求下,素和流金终于睁开了眼睛。这时她才发现,此刻的贺兰端烈与平时大相径庭。他的脸颊泛红,双瞳透着水光,嘴唇的颜色更是胜过束月山中常见的火棘,艳得刺目。原来,他与她一样,都在经历着惊涛骇浪。

    她想说话,却被贺兰端烈撞得失了声音。身体的疼痛随着他的动作奇迹般地缓和了下来,奇异的感觉自身体深处扩散漫延,她无法形容,也不知该如何探究。

    她想让贺兰端烈停一停,可再望他的眼睛,却迷失在那片深情的目光里,只能像一叶扁舟般随波逐流。

    “你是我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你分毫,包括我自己。”努力控制住越来越紊乱的呼吸,贺兰端烈说出了他这段时间以来最想说的话,“要是早几年就娶了你,该多好……”

    语毕声歇,他将头埋在素和流金的颈间,忽地加大了腰部的力度,短暂地冲刺之后,偃旗息鼓。

    呼——

    到底比不得四肢健全的时候了,双腿有疾的贺兰端烈全凭手臂的力量去支撑全部动作。一场恩爱下来,就像在校场跟人对练了百十个回合,结束时整个人都瘫在了妻子身上。

    素和流金无从比较,并不知丈夫刚猛大不如前,反而有些高兴终于做完了。因为贺兰端烈一停,她体内的怪异感觉便退了下去,让她大大松了一口气。

    “我相信你。”

    “什么?”

    贺兰端烈差点错过她细弱的声音。

    “我相信你不会伤我。”

    心满意足的素和流金终于放下矜持,张开双臂,与丈夫紧紧相拥。

    屋外,停了一夜的雪花忽然又开始片片飘落,无声静默,像是要将天地间仍未遮蔽的色彩完全覆盖。

    时间转眼便过了一个月。

    十二月初八,佛教法宝节,相传是佛祖成道的日子。

    北泽王会在这一天亲自上安远寺祈福祭祀,求佛祖庇佑,国泰民安。这是北泽延续近百年的传统,整个王室的成员都要随行。

    之前在安远寺险遭谋算,素和流金已经视其为梦魇之地。可她是平王正妃,平王又是北泽王长子,贺兰端显更是当今太子……安远寺之行,势必会有一场“相见欢”。

    那件事之后,贺兰端烈一直派人盯着贺兰端显。和他料想的一样,贺兰端显也不想声张,除了换掉身边的几个侍卫,其他一切如常。而安远寺那边,贺兰端烈也派了常赞去善后。那晚发生的一切,就像被大雪掩埋了,表面上再无痕迹。

    尽管如此,贺兰端烈还是提出让素和流金称病在家,避免与贺兰端显碰面。素和流金却觉得躲得了这回也躲不了下回。除非她不当平王妃,不然总会与贺兰端显这个小叔子照面。既然不可避免,迟或是早又有什么区别?何况,上次的事贺兰端显也是被算计的那个。素和流金知道自己不能怨恨他,只是想到洛黎的时候,心里堵得慌。再说,不管有何缘由,这么做都等于在欺君。即使北泽王不会发现,她也不想挑战帝王威严。

    “王爷,到了。”

    马车停下来,常赞的声音在车帘后响起。

    素和流金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撞上丈夫询问的眼神,努力地扯了扯了嘴角,牵出一个不太成功的笑容。

    伸手覆住她叠在膝上的双手,贺兰端烈低声道:“一会儿要是想走就告诉我,我会带你离开。”

    丈夫的手背骨节分明,宽大温暖,素和流金看了好一会儿,点头。

    都说怕什么就来什么,真是一点不假。素和流金刚下马车,前脚站定,后脚就见太子在她前方不远处,定定地看着她。

    这样大型的祭祀,按礼制亲王的车马是跟在太子身后的,所以他们一前一后入寺也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太子在寺门口磨蹭,听到动静便转头看向素和流金的方向,仿佛在等她一样。

    贺兰端烈坐的是轮椅,下马车比较费事,所以素和流金先下来。被太子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她一时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来应对。

    这时,感觉左手忽然一热,素和流金吓了一跳,直觉想要甩开,却被牵牵抓住。定睛一看,原来是贺兰端烈。

    “冷不冷?”他一边问妻子,一边看向太子的方向。

    素和流金定了定心神,回道:“不冷。”

    等她再抬眼,太子已经进了寺门。她茫然地想到,太子看上去好像瘦了许多。

    祭祀和祈福的仪式一半在户外的祭坛完成,一半在寺内的大殿完成。

    天公作美,这天无风无雪,还有点小晴朗,不过在外头站一会儿依旧会把人冻得透心凉。

    后半程虽然在大殿,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地方有限,除了身份最尊贵的大王、王后以及诸王子,其他人都只能继续在外面候着,平王妃也不例外。与她一起的,还有平王生母陈贵妃。

    仪式尚未结束,不宜交谈。陈贵妃对素和流金点头示意,慈爱的表情一如往常。只是,素和流金几次发现,陈贵妃在不动声色地打量自己,从头到脚,像没见过似的。起初她还有些费解,后来突然想到,她与贺兰端烈已经圆房,陈贵妃只怕是得了消息,在好奇她的肚子有没有动静吧?一想到这一层,素和流金的双颊便不可抑制地烧了起来,配上冻红的鼻头,像开在冰天雪地里的一支红梅。

    仪式结束,北泽王率领众人离开佛殿,移驾用斋。

    陈贵妃要跟着北泽王,先行了一步。素和流金翘首张望,只等贺兰端烈出来,与他一道。谁知这一望,居然撞上了太子投来的目光。他果然瘦了许多,距上次相见不过月余,两颊却凹陷得厉害。

    两人只隔着几级台阶,素和流金被盯得有些不适,于是低下头,恨不得把脸蛋都埋进了脖子上的银白狐裘里。可惜今天系的狐裘不是贺兰端烈之前送她的那条,毛量不够丰盈,只能挡住一点点下巴。

    这时,八王子贺兰端睿推着贺兰端烈缓步而出,在外等候的常赞连忙迎上,接过主子的轮椅。素和流金也要上前,搀着她的侍女素伶却突然踉跄了一下,下一秒竟是拉着她往地上摔去。

    “小心!”

    出声的是八王子贺兰端睿,扶稳素和流金的却是贺兰端显。原来,就在素和流金摇晃的瞬间,贺兰端显已经冲下台阶,抓住了她的手臂。

    看清是他,素和流金像被火烫了似的,赶紧甩手,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红梅被风雪打落,只余下灰黑的枝丫。

    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丈夫。贺兰端烈坐在轮椅上,一言未发,巍然不动,整张脸像被冻住一般,寒气逼人。

    “奴婢该死!请王妃娘娘恕罪!奴婢脚滑了……”

    主人金枝玉叶,磕着碰着都是大事,素伶知道自己差点闯了祸,两腿一软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不停谢罪。

    地上的雪是扫过的,但石板台阶总有坑洼,这种天气积了水便会结冰,素伶是不小心踩到了才会滑倒。

    “起来吧,下次小心些。”

    素和流金有些气闷,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女,不愿去看贺兰端显。

    贺兰端显回头看看兄长,再继续看着长嫂,心中五味杂陈。其实他根本不必冲过来,素和流金身边还有其他侍女在,断不会让她滑倒。可他是手比心快,还没权衡好利弊就已经付诸行动了。

    “过来。”

    见两人还僵在那里,贺兰端烈终于出了声,示意素和流金到他身边去。

    素和流金拢了拢心神,小心地看着脚下,缓步走上台阶。临了,她还是说了句“多谢太子”,给了贺兰端显一个下台的台阶。

    望着她的背影,贺兰端显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眼底翻滚着漆黑的情绪,仿佛再多的阳光都照不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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