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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李白出侠记之青蛇 > 一二六.动与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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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回单说柳横与蔡麻子。

    “逍遥池”的这会客室兼账房的屋子不小,如今郝老六和他的账房先生这一走,整个屋子更显得空旷冷清。

    而蔡麻子,分明是一副被刚才郝老六那番话吓傻了的德性。

    柳横瞧了,不禁好笑。于是脱口说了句“多大的事儿”,索性脱了羊皮袍子,一边慢悠悠地品起茶来,一边追问起“新娘子”的事来。

    他先声明,有啥事尽管说,天塌下来,由他给他的“蔡记”刀剪铺子大白天闹鬼,眼见老板蔡麻子进的屋,却生生没了人影儿!

    他吓了个灵魂出壳,赶紧转身重回地窖。

    直到天色暗下来,

    直到瞧热闹的人儿渐渐散去,

    他才赶紧独自钻出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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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来到铺子前。

    这蔡麻子还没推开虚掩着的后门,却已瞧见侯七和俩小痞子正端坐在堂屋的客席上等着他。

    那侯七瞧见他,只管冷笑。

    而他的那些个小椤椤,却掳袖操棒,嘟嚷着“夺人良家妻妾”之类昏话,要跟他玩命。没等他弄清是咋回事,脸面已是挨了好几下。后来总算弄明白,据称那鸣春早就是侯七的人,如今给糟蹋了,侯七也不要她了,却要拉蔡麻子去县衙见官。蔡麻子心里有数,这帮人是存心来敲竹杠的。可眼下不认账麻烦更大。于是,找了邻人与他转环。

    好说歹说,侯七总算同意以一万钱了事。

    按理说,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然而那侯七却是个无信贪婪的小人。眼见鸣春搬出“小仙居”跟了蔡麻子,颇有如鱼得水之态,愈发光鲜可人,却又反悔了。于是没日没夜地来铺子里纠缠鸣春。

    蔡麻子特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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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横听罢差点儿厥倒。

    他是又好气,有好笑。瞧了蔡麻子叹息连声,倒也颇为同情。于是道:

    “该天我去找一找侯七,让他罢手就是了。您老破财免灾得了。——因祸得福也未可知哩!”

    “哪是哪呀。我是想把那娘们撵走算了,可那小子还不干。”

    “咦,这是咋地?您老一万钱倒比个天大!”

    “哪的话!”

    “那就照我说的办。侯七要露一个不字,我拧了他的‘猴’脑做夜壶!”

    蔡麻子没再应声,只是垂了脑袋不置可否。柳横没瞧见过他如此不痛快,有点儿恼了,把个老脸一沉,便要捻了他走人。蔡麻子一瞧这阵势,顿时慌了手脚,一个“别”字,连着说了三五回。末了,见还是熬不过柳横这一关,这才喃喃地道了一句:

    “这娘们是个白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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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横开始没听明白。

    脑子再一转,才弄懂他是说的“白虎星”,是指的啥,因而“噗呲”一笑。

    原来,自古民间对女子不长阴之毛,俗称“白虎星”,据说有克夫命。颇有些人对这类女人有忌讳。不过信不信由人,也没多少人当真。偏偏这蔡麻子倒拿它当一回事,说明他还真想把那小娘们娶来做老婆的。

    这一来,柳横倒犹豫不决起来。他倒不怎么在乎这说法,只是没见着那丫头,不敢给她打包票。

    于是,他说了句“再说罢”,便把它丢了开去。

    他抬起头来,侧耳听了听屋外,并没异常。而诺大一个屋子里只有他与蔡麻子相对而坐,愈发寂寞无聊;而胁下又在隐隐作痛。于是,便想到可在此一面等候消息,一面把荒废已久的内功捡起来练一练,以化解胁下的内淤。

    这么一想,倒来了精神。

    就在这一转眼间,有了主意。于是把他按到了席上,说是要给蔡麻子瞧个新鲜。说罢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来。解释说是年前朱铠抄给他解闷的志怪故事。他挑了一篇递给粗通文字的蔡麻子。要他别着急,慢慢读着玩儿。

    然后,他专心运气练功。

    一面静候郝老六那边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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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蔡麻子满脸疑惑地接过来。

    他瞧了一眼,只见题名《蔡支》,[魏]曹丕。再瞅那柳横并无玩笑的意思,只得硬了头皮、结结巴巴地念出声来。——

    临淄蔡支者,为县吏。会奉命谒太守,忽迷路。

    至岱宗山下,见如城郭,遂入致书。见一官,仪卫甚严,具如太守。乃盛设酒肴,毕,付一书,谓曰:“掾为我致此书与外孙也。”吏答:“明府外孙为谁?”答曰:“吾太山神也,外孙天帝也。”吏方惊,乃知所至非人间耳。掾出门,乘马所之。有倾忽达天帝座太微,宫殿、左右侍臣,具如天子,支致书迄,帝命坐,赐酒食,仍劳问之曰:“掾家属几人?”对:“父、母、妻皆已物故,尚未再娶。”帝曰:“君妻卒几年矣?”支曰:“三年。”帝曰:“君欲见之否?”支曰:“恩唯天帝!”帝即命户曹尚书敕司命:“辍蔡支妇籍于生录中。”遂命与支相随去。

    乃苏。归家,因发妻冢。视其形骸,果有生验。须臾,起坐语,遂如旧。

    蔡麻子念完,一脸茫然地瞧着柳横。他意思是:

    不懂。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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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横如老僧入定。

    这蔡麻子好笑。其实,他一直没明白柳横这招是啥意思。他一边念,一边拿一些个难字来问柳横,其实也想难一难他。

    没想到这柳横此刻倒特有耐心,而且学问大有长进。

    他竟然可以从容不迫地、不厌其烦地把诸如“掾,即各级官署的属员;劳问,即慰劳、询问;辍,疑当作缀,即补、编入。”等做了解释。蔡麻子念完全文,又默读了一遍,这才抬起头来,只顾自言自语地念叨,“怎地会有这等事儿”。柳横瞧了他那傻劲儿,不禁“呵呵”直乐。半晌,他突然把眼朝柳横一瞪,道:

    “不会是您给编的吧。”

    “我?——看您说的。”柳横把咧开的嘴闭上了,满脸肃色地道,“您道这曹丕是谁?——曹操的儿子,大文豪,是三国时魏国皇帝!”

    “皇帝?”

    柳横道:

    “没想到吧,就跟说您家的事儿似的。要不赶明儿也去您媳妇坟上瞧一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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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蔡麻子禁了声。

    他明白这是柳横在逗着玩儿。蔡麻子苦笑,又挑出其中一篇东汉人陈??写的、题名《张广定女》的故事,埋头读了起来。这故事说道——

    东汉时,颖川郡(今河南许昌一带)遭逢战乱。

    有个丈夫叫张广定的人家,得到别处逃难。这夫妇俩有一个女娃才四岁,因为太小走不得远路,又没办法抱着走。夫妇俩估计,扔下她肯定得饿死,也不忍心瞧见她将来暴骨荒野。无奈间恰好瞧见村口有一个好大的古坟,坟顶有个洞。于是拿了盛器,把娃缒到那古坟里。还在一旁放了娃儿可吃它几个月的干粮和饮水。这才依依不舍地逃往别处去了。

    等到战乱平息、世道安宁,张广定夫妇才回到故乡。此时已是三年后了。这夫妇俩回家后要做的头一桩事,便是准备给遗弃在古坟里的女娃收取骨骸,另行安葬。他俩到得那古坟里,瞧见那女娃竟还象夫妇俩离她而去时一样坐在那儿。女娃瞧见爹妈还认得,怪高兴的。而做爹妈的,乍一见那女娃,还以为是撞上了鬼呢。凑近了一瞧,才瞧出娃儿没死。惊喜之余,忙问娃从哪儿弄来吃的。那娃儿说,刚吃完爹妈留下的干粮后,饿得慌。后来瞧见大坟一角有个东西,伸出脑袋吞息不已。她觉着好玩,学着那样儿玩了一会儿,便不觉得饿了。就这样日复一日,不觉间一直活到了今天。爹妈离她而去时留下的衣裳、被褥还在坟里。在坟里用不着走动,衣裳没破,所以没觉着冷。闺女说的那东西是个啥?那张广定随后跑到坟角一瞧,原来是一只大乌龟。

    这女娃回家后,刚开始吃谷物,小肚子还有点儿痛,要呕吐。

    过了好长时间,才习惯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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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麻子长出一口气。

    他磕磕碰碰,总算把故事读完。起先,他觉得怪有意思的。再一瞧柳横,象是老僧入定,又恍如一只修练千年的老乌龟。因而不觉暗自好笑。他知道这柳横向来以一身硬功自傲,内力不怎地。如今老之将至,却练起了内功,感情就是读了这故事,才起的念头。

    就凭他这股子傻尽儿,这乌龟功没准也能练出名堂。

    他这么一想,觉得更有趣,于是“嘿嘿”笑出声来。

    笑罢,他特意扭过脑袋去瞧柳横。不过他失望了。柳横还是一意练功,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其实,这不是柳横拿大,倒是近半年来,柳横的过人之处。

    他不知道的是,这几个故事,还是半年前朱铠那抄给他的。起初,粗通文墨的柳横,是觉得好玩,没想到要在学问上有多大提高。后来,觉得朱铠的字好,由此就一直藏在身旁,不时拿来抄上一段,研读、揣摩一番。不曾想,慢慢地他却从中《张广定女》的故事里,受到了极好的启发,悟出气功真谛。

    参考研习近半年,自觉不仅血脉分外调和、筋骨坚实强韧,内力更是突飞猛进。

    不在意蔡麻子所言所为,

    也是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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