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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李白出侠记之青蛇 > 一一0.“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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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道咋地?

    印西桥这一番说辞轻描淡写,在了解北国江湖的刘陵,可上了心。35原来如今在京洛一带,有个叫林竺的女人,甚是利害,其风头差不多已盖过了当年的“歙州红线”林氏,人称“小红线”。眼下这貌不惊人的大姑娘,难道便是声震江湖的林竺?要知道,这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啊。再一想,难怪她现身楼门口,却几乎悄没声息,可见其轻功,已是高妙至极。

    故事说到这里,暂且搁一搁,转而就“红线”这个话题,??录妇洹

    唐开元以来,以红线为名的传说颇多,影响后世甚广。其中,又以晚唐袁郊所作传奇《红线传》,为最著名。

    《红线传》收入《太平广记》。明代梁辰鱼据以撰《红线女》杂剧,无名氏又将它与梁的另一剧本《红绡》合为一剧,称为《双红记》。京剧中《红线盗盒》亦取材于此。

    近世,还有艺人以红线女为艺名,如广东的粤剧表演艺术家邝健廉。《红线传》侠女红线形象亦智亦勇,文情骀宕,想象丰富,构思奇妙。人物对话骈、散结合,恰到好处。相较其它唐传奇,虽说长了点,却因有诸多写法别具特色,文学价值颇高。

    有兴趣的读者,可自去找来读一读。

    最好是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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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是我节选的部分文字:

    ……嵩乃返身闭户,背烛危坐。常时饮酒,不过数合,是夕举觞十余不醉。

    忽闻晓角吟风,一叶坠露,惊而试问,即红线回矣。嵩喜而慰问曰:“事谐否?”曰:“不敢辱命。”又问曰:“无伤杀否?”曰:“不至是。但取床头金合为信耳。”

    红线曰:“某子夜前三刻,即到魏郡,凡历数门,遂及寝所。闻外宅男止于房廊,睡声雷动。见中军卒步于庭庑,传呼风生。乃发其左扉,抵其寝帐。见田亲家翁止于帐内,鼓趺酣眠,头枕文犀,髻包黄?,枕前露一七星剑。剑前仰开一金合,合内书生身甲子与北斗神名。复有名香美珍,散覆其上。扬威玉帐,但期心豁于生前,同梦兰堂,不觉命悬于手下。宁劳擒纵,只益伤嗟。时则蜡炬光凝,炉香烬煨,侍人四布,兵器森罗。或头触屏风,鼾而鞍者;或手持巾拂,寝而伸或。某拔其簪珥,縻其襦裳,如病如昏,皆不能寤;遂持金合以归。既出魏城西门,将行二百里,见铜台高揭,而漳水东注,晨飚动野,斜月在林。忧往喜还,顿忘于行役;感知酬德,聊副于心期。所以夜漏三时,往返七百里;入危邦,经五六城;冀减主忧,敢言其苦。”

    ……由是一两月内,河北河南,人使交至。而红线辞去。

    ……嵩知不可驻,乃广为饯别:悉集宾客,夜宴中堂。嵩以歌送红线,请座客吟朝阳为词曰:“采菱歌怨木兰舟,送别魂消百尺楼。还似洛妃乘雾去,碧天无际水长流。”歌毕,嵩不胜悲。

    红线拜且泣,因伪醉离席,遂亡其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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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传奇即后世之小说。

    薛嵩者,右武卫大将军薛仁贵之孙,范阳节度使薛楚玉之子。安史之乱时,投安史叛军。后以相、卫、?场⑿纤闹萁堤疲?环馕?岩褰诙仁梗?拼?诖罄?四瓴∷馈>菁朴泄Α短剖?褪隆吩兀?︶匀酚幸幻?泻煜叩氖膛??频?钕糖佟R蚱涫治埔?鹑绾煜撸?蛞悦??K?肟??沂保?涑?粼?呈?嗨停??嗉?谡馄??妫?蚱涫滤湫椋?淙嘶蛴小

    唐末人袁郊以《红线传》,写百多年前藩镇割据间事,多有寄托。

    袁郊其人,史载为晚唐陈郡汝南(今河南)人,一作蔡州朗山(今河南确山)人,字之乾,一作之仪。咸通中,官祠部郎中,又曾为虢州刺史。昭宗时为翰林学士。与温庭筠友善。全唐诗有其诗四首,皆为咏物诗,但其写法与同样以写咏物诗著称的罗隐有所不同,后者多直接从所咏物本身出发,结合一些有关的俗谚常理,反用其义,以达到引人深思的效果;而袁郊的诗多结合神话历史故事,挖掘新意,给人以悠远奇幻的感觉,其作《月》、《霜》、《云》皆是如此。如《月》:

    “嫦娥窃药出人间,藏在蟾宫不放还。

    后羿遍寻无觅处,谁知天上却容奸。”

    袁郊作有传奇《甘泽谣》一卷,其中《红线》一篇最为著名。此篇在《唐代丛书》,作杨巨源作。

    但袁郊《甘泽谣》中其他各则故事的文体及思想风格,和《红线传》甚为相似。

    相信此文当为袁郊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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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读者或许会有疑问:

    你写林竺,用甚名不可,为何也来赶这个趟,要套用“红线”这已早已声动天下的传奇篇名?就不怕别人说你抄袭?

    简而言之,好玩而已。

    一来,“红线”这名有意思。

    别人取这名到底为啥,不知道似乎也没听说过。无非喜欢。喜欢有何意思,我也说不清。我用这名,也是喜欢。真要说出个甲乙丙丁,反而没意思了,不说也罢。

    二来呢,就要说到我对唐代生活和侠的理解。凡小说皆虚构,不过亦多有所本。唐代传奇,多取材于现实生活,尤重期间之奇闻异事。之所以称传奇,也多以史传笔法写去。据史家云,因其“文备众体”,可用作“行卷”,凸显作者的“史才、诗笔和议论”。所以宋洪迈说,“唐人小说,不可不熟。小小情事,凄婉欲绝,洵有神遇行卷、而不自知者。与诗律可称一代之奇。”

    而我更看重的是,再现唐代世俗生活和活在其中的侠。

    在侠的变迁史里,唐代很重要。只有在唐代,侠才更多地融入了世俗生活,成为普通大众的一员生活着、演出更真实的世俗的侠故事。换一个说法,我是用“红线”套一套唐代生活中的奇闻异事。或许此套,也别有一妙呢。

    因为我的这个“红线”,活在民间。

    所以我也更多写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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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回故事

    刘陵不禁纳闷。更使他糊涂的是,他与印西桥从小拜师学武、一个锅里吃饭多年,彼此都把对方的家底摸得烂熟。

    嗜美酒、尤其又好色如命的刘陵,常笑话小弟不懂风情。

    可他从来没听说过,印西桥有这么一个“最喜欢”小表妹呀。更何况,这个林竺,如今还是声名显赫一时的“小红线”。而去年他流落京城、在这一带混得烂熟,与这家小酒店的女主人还颇有几分交情,却从未听说过“小红线”与“歙州林记”有甚瓜葛。

    可瞧她这模样,分明是“歙州林记”的什么人。

    而那李东没等印西桥说完,早撇过身子,展身朝林竺施了个大礼。

    那林竺慌忙还礼,却没说一个字。只见她略一思量,随即默然后退半步、席地而坐。印西桥朝李东笑道:

    “都是自家人,李公公不必多礼。”

    那李东紧挨着印西桥落了座,肃然道:

    “鄙人李东,只是皇家的一个奴才,还望刘大侠、印大侠——”说到这儿,把身子偏向“小红线”林竺,“还有‘小红线’大姐,多多指教。”

    印西桥正色道:

    “李公公不必多礼,请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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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陵心里一惊。

    瞧这架势,师弟早就与来人联系上了。他弄不明白,师弟怎地与宫里的阉官有了瓜葛。他想,找机会单独问一问师弟。李东低头道:

    “那就容小人无理了。”说罢扶膝正身,“高公公——高将军要奴才转达他对大伙儿的问侯,为国家铲除祸害、造福百姓,高将军愿意助印参军、刘大侠一臂之力,!”。

    印西桥道:

    “谢了!”

    随后,印西桥把先前与刘陵的谈话,捡重要的环节告诉李东。李东也不再拘谨,侃侃而谈,说出了他掌握的情报和高力士的打算。

    原来,这李东通过他手下的弟兄,在京城内外多处关键地点布下眼线。自印西桥的一队人马开进灞桥驿始,其行踪便在他的掌控之中。也已经猜想他此行的真实目的在于传递重要文件。印氏叔侄与刘陵在长乐坡被打散后的分两处逃去的第二天,他便得到了这三人还在长乐坡的可靠消息。只是因为无法判定秘函在谁的手里,才迟误没有动手。据他判断,如今秘函有可能已转到了陶宝森的手里。

    至于是否属实,还是个迷。而麻烦的是老道冯处澄,也已开始注意到了他。

    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抢在冯处澄的头里与陶宝森接洽。以后再视情况而定是好取还是死夺。——据他手下禀报,眼下陶宝森就在他大弟子吴川开设的妓院“回春院”里。至于冯处澄,眼下他已回到了京城,现在太平坊。那里有一所宅子是北门禁军幕府书记朱铠的名下的产业。冯处澄便把它当做此次行动的大营。

    好在冯的大部人马,被印重拖在灞桥驿。

    因此,眼下冯处澄人手不多。

    他早已派人监视太平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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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西桥一面听李东说话,一面拿眼去瞅刘陵。

    只见他低头一声不吭,感觉被冷落了,满肚皮的不自在。印西桥担忧师兄拿大,坏了眼前要办的要紧事。

    他的担忧并非多余。

    刘陵听罢李东的这一番话,心里直嘀咕。他不得不佩服高力士城府之深、谋划得滴水不漏。可一想到要与人所不齿的阉官、尤其是跟眼前这寒酸卑微的李东合作,便还是觉得有点儿恶心。李东说完拿眼去瞧印西桥,想听听他的高见。谁知印西桥却不置可否地笑乐一笑,只是嘱咐他千万小心。李东再一瞧刘陵,顿时明白是咋回事。这下可有点儿恼了,冷笑道:

    “感情是刘大侠信不过宫里的弟兄!”

    刘陵听李东这一说,猛地抬起头来,道:

    “没有啊,李公公宫里的弟兄,自然个个是高手,哪有不手到擒来的。”

    “李公公见笑了,”印西桥大为紧张。他一面连连给刘陵使眼色,要他忍辱负重,一面慌忙扶膝而起,俯身拜过李东,道,“还望公公慨然出手,鼎力助俺俩师兄渡过难关。印某此厢先谢谢了!”

    刘陵见状大为不快,脸色倏然一变。

    他一向不与官府打交道,对官家的威势也一向不以为然。而对宦官势力,更是有一种天然的厌恶与排斥。如今,瞧着师弟百般牵就李东,不由得大为恼怒。要不是碍了师弟的面子,就要当面给李东颜色瞧了。那李东是何等乖巧机伶,早瞧出苗头来。一时也是恼羞成怒,差点儿骂出口来。只是一掉头,瞧见安坐在一旁一声不响的“小红线”林竺,他这才把这口气给硬压了下来。

    沉吟片刻,他不禁冷冷一笑。

    随后,只见他对印西桥道了声“打扰”,两手一按食床,腾身而起、掠出屋门。

    一旁的林竺愣住了,不禁起身迎了上去。

    印西桥大惊。

    李东见状,又突然顿住脚。

    也就这一瞬间,脸色暖了过来。

    只见他扭过身、朝愣在一旁的林竺恭恭谨谨地施了个大礼,

    这才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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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一来,留在楼上的仨人,彼此都有点儿尴尬。印西桥此时哪敢驳了师兄的面子去追李东,不禁跌足叹息。而刘陵并不说话,只是冷笑。就在此时,那店主老婆婆,由那顽皮的小孙女牵着,一路大声说笑着朝楼上“踢踢挞挞”而来。

    她俩的身后,是满腹心事的姚五。

    那老婆婆还没进门,就嚷嚷开了。说是今儿店里怪冷清的,趁着老刘陵师兄弟在这儿,好好耍一耍。

    那小丫头一听乐坏了,“噔噔噔”地直跺脚。

    听来象是差点儿把手里捧着的东西摔了,慌得老婆婆“呀呀”一阵叫唤。于是,又引来那小孙女的一阵疯笑。

    经这一老一小瞎折腾,倒也把屋子里的尴尬气氛给搅了。

    一时间,众人都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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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西桥则不然。

    从一开始,他似乎就静候着这一老一小的到来。她俩快进门时,他猛一抬头,却先瞧见了耷拉着脑袋坠在后边的姚五。他扭头瞅了瞅刘陵、满腹狐疑,心思倒更重了。

    不过,最终这尴尬还是被抢先一步闪进门的小丫头盖住了。

    只见她双手拎着只大食盒,夸张地大口喘气。刘陵见状不禁大笑。没等刘陵师兄弟做出下一步反应,林竺早移过身子,将她一把扶住。一边怜爱地帮她卸下颇有些份量的大食盒,一边嘟哝着埋怨她身后的老婆婆,说是不该由着小孩的性子乱来。

    那老婆婆左手托着个排满菜肴食具的大食盘,右手提了只足有三五十斤绍兴老酿的半大酒坛子,逶迤而来。

    脚下有点沉,却再没发出一丝声响。

    印西桥起身接过老人提着的酒坛子,顿在食床一旁。这边林竺麻利地卸下老婆婆带来的食盘,飞快地布好满床菜肴和一应酒具。随后就把那诺大一个空食盘,撂在一旁的楼板上,又搁上只老婆婆带来的盛满菜的大瓷碗,拉过一把牵过小丫头的手来,把她安顿在楼板上。

    这下小丫头不乐意了,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林竺死死摁住、动弹不得。

    于是,她急得朝那老婆婆直叫唤。老人“哎”了一声,慌忙偎到她身后、席地而坐,把她搂在怀里,哄了又哄。这边印西桥也缓过神来,移过半个身子,把布在他跟前的一碟熏鸡、几片熬得红通通的糯米藕,挪到小丫头的食盘一旁。那丫头喜得惊叫一声。这一来,惹得众人“嗨嗨”直乐。除了闷闷不乐的姚五。

    他紧挨刘陵站着、

    嘟嘟囔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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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还在闹。

    那老婆婆满眼慈祥地瞧着她,显得极有耐心。相比之下,倒是林竺瞪了一对细眼、有点儿气急败坏,却也无可奈何。只见她恨恨地腾然起身,给刘陵师兄弟斟酒。

    大伙儿一时无话。

    半晌,等小丫头满意地吃起眼前的菜来,那老婆婆才起身招呼刘陵师兄弟喝酒。印西桥怕怠慢了师兄,忙不叠地赔笑、斟茶。随后,他朝林竺苦笑道:

    “那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哩。”

    老婆婆大笑道:

    “谁说不是!”

    刘陵接口道:“天下事其实甚小,唯有家事才是真大。”

    说罢,他朝这一家三代瞧了一眼,叹了口气。

    印西桥仰起脑袋,乜了一眼刘陵,却是硬生生把一句要说的话咽下肚去,他哪听不懂他这话的别种深长意味,只不过他不想当着这一家三代的面,与刘陵争执而已。于是埋下脑袋,大口喝起酒来。刘陵瞧这阵势,自觉理亏,也不再想多说一句话,只是把先前林竺给他斟满的小酒觞端起,瞧了一瞧,然后一饮而尽。

    随后,他索性又讨了一只大蓝瓷碗,于是就这么一碗就这么一碗豪饮起来。

    而那老婆婆见此情形,料想劝戒无门,朝林竺使了个眼色。她嘱咐林竺留下照应,便索性牵了那女娃的小手,悄然引退,躲得远远的,没再现身。而林竺会意,起身殷勤照应起来。她若有所思,似乎真正的心思,也并不在这两人身上。倒有点要早一刻送他俩一醉的模样。

    于是,没一柱香功夫,一大坛南酒就给喝了个底朝天。

    此时再瞧他老哥俩,早已是歪歪扭扭、玉山欲倾了。

    尤其是不擅酒的印西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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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陵脑袋有点晕。

    不过,瞧了一眼对面浑浑噩噩、形容颓废的印西桥,他反倒一下清醒过来。他沉吟片刻,吩咐林竺去楼下客厅,把先前他喝了一半的那坛“剑南烧春”摆到桌面上来。

    林竺谔然,却还是下了楼去。

    他瞧了一眼林竺飘然而去的身影,一把牵过印西桥撑在膝上的左手,悄声把那秘件得而复失、眼下又是怎样一种情形和盘托出。

    印西桥先是一个趔撅,茫茫然瞧着刘陵,颇有点儿恼。

    待到听罢他一席话,禁不住老泪横流。随后就翻身要去找林竺,却被刘陵一把按在席间。只见他仰起老脸,听着林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刘陵发出一声坏笑,对印西桥道:

    “女人乃败事的货,老弟怎么连这你自个儿常说的话也忘啦。”

    “哪个事儿”

    印西桥脸一红急了,连连嘟囔。他本想就此了事,却又不甘心,道:

    “事到如今,印某也只有硬撑下去。眼下也只有假手几个小女子,才不至于身败名裂。”

    “还有那些个男不男女不女的货!”

    印西桥道: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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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陵不禁老脸一红。

    半晌,他冲印西桥道了一句,“你是瞧我都老得不中用啦。难道就真的没退路可走?”。待到瞧见印西桥白了一张几无血色的瘦脸、狞笑着摇摇头,刘陵心底那股子豪气陡然腾起,一拍食床,冷哼连连地道:

    “干罢——干它娘的!”。

    就在此时,忽然听得附近隐隐约约有驴在叫。一声刚落,一声复起,后来引的驴声一片,端的是蔚为大观。

    印西桥开始没在意,随后恍惚间一惊,把个脑袋象只卜浪鼓似的接连晃了好几回。

    到了竖起临窗的那只耳朵,细细听来。

    歙州人的屋子,大多造得高而厚实,窗则小得象个猫洞洞,高高地悬在半空中。要命的是,这洞口还栅栏密陈。尤其是临街的后窗,更不用说是连身手再敏捷的野猫,也攀不上也钻不进的。

    这当口,就听有人吼了声“堵呀,别放跑了那小子”。

    接着,就听有人一顿脚,从后窗外的街上一路嘟嚷着跑过,这一通乱吼,把印西桥三魂儿给吓丢两个半。就见他腾身而起,只一掠,身子早已横在小小的窗沿上。随后,又听的“吃溜”一声,他瘦长的身子滑下高高的后墙,重重地摔在墙脚旁的楼梯口。他身子一蜷,顺着又陡又窄的楼梯,球一般一直滚了下去。

    只听窗外鼓噪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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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林竺。

    她是何等机狡,早猜出了刘陵的心思。只见她飞快地下得楼来,到了厅堂里,却并不忙着去给他取那半坛摆在客厅食床一角的“剑南烧春”。满腹心事的她,眼瞧着身旁左右,颇有点儿忿忿然。

    在楼上,她其实也只不过虚应故事。

    她是在揣摩刘陵的心思,好助印西桥一臂之力。她已瞧出,刘陵的酒量本来就比印西桥好,再加上凡事无所谓的脾气,硬是不容易醉酒。她也听到了后窗外的驴在叫,感觉有点儿异常。可她迟疑了一下,却并没在意。等到听得街上人声嘈杂,这才上了心。

    只见身子一扭,人已掠出屋门。

    就在她正要拍开后门、出去瞧个究竟时,就听得楼上有人轰然摔倒。随后,有重物顺着窄而又窄的楼梯,磕磕碰碰地一滚了下来。

    林竺大惊,慌忙翻身出得甬道。

    她才要上楼,就见楼上的刘陵此时已掠出屋子、径直翻上对面的屋沿。只听得头顶从南到北瓦片乱响了几下,便了无声息。料想他已掠过屋脊、翻下后墙。只听街道旁一阵喧哗,继而就听得一声呐喊,人群四处奔逃而去。回过头来,就这一眨眼的功夫,刚刚似乎摔得不轻、滚下楼去的那个家伙,已是人迹全无。

    林竺惘然,也不去多想,径直掠上楼去。

    只见眼前已是一片狼籍。只剩一个姚五,站在墙角发愣、索索发抖。

    林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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