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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李白出侠记之青蛇 > 一0九.散与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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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回刘陵。35

    离开那??店前,刘陵关照姚五,等一会儿可乘乱走人、留在暗处盯紧小道童。如有紧急状态,就来裱画铺对面的“林记”酒店找他。

    修理过冯纳后,刘陵扬长而去。

    他在大街上兜了一小圈,确信无人跟踪后,便掠过南街三叉街口、汇入东去的人流。不一会儿,便来到崇义坊的东北角。对面的街道旁,有一家叫“歙州林记”的酒店。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横过大道进店,而是翻身回头,一边走,一边朝对面酒店望去。

    酒店座北朝南,仅一间店面的。

    在京城,一间店面的酒店规模可不咋地。可大凡能把一间店面弄出点名堂,总有它的独到之处。这家也如此。它并无通常一般人家都会悬挂的黄幡,只有高高的歙州门楼下嵌就的一块黄羊木板上,是四个阴刻隶书大字“歙州林记”。据说这几个字,还是明皇李隆基在当临淄王时写下的。临淄王时的李隆基,表面是个大玩家。京城的好酒店,少不了他的身影儿。这四个隶字,虽然是酒酣歌畅后带着醉意一挥而就,却是金钩铁戈。那股遒劲儿,至今还瞧得出。

    由此可见,“歙州林记”原本之不同凡响了。

    只可惜店主并没就此广为渲染,所以如今知道这底细的人,早已是寥寥无几了。不过,因了这小酒肆的店主待客恭谨诚恳,那酒也确实另有一番高妙好处,生意倒是一向不坏。

    这小酒店的店主是个瞧去总有七旬之数、清癯温宛的老婆婆。

    这婆婆总是一身旧而净的蓝布裙;特有趣的是颈悬一串青卵石佛珠。往常,总是这老婆婆在门前迎客。见了来客,总是先执手致意、温婉间自有一股子浩然清气。可今儿,刘陵没瞧见门前有老婆婆的身影。

    他又朝店门内四下里瞧了一瞧。

    店堂里竞然没一个顾客,与往日门庭若市的景象大相径庭,颇有点儿反常。要命的是,从门前川流不息的人流中,刘陵突然隐隐约约感觉到,那幽暗的门后透出的,是一股少有的阴气。

    刘陵顿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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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还是不进?

    他犹豫了。忽地,刘陵眼前一暗。他朝西望去。夕阳西下,象是个喝醉了酒的老汉,出门没走上几步,就摇晃了几下,摔倒在远处的屋脊后。街头一下凉了好多。在瞧来往的人流,也似乎感觉到了要变天了,纷纷支起衣领,脚下的步子匆忙多了。35

    刘陵沉吟片刻,断然甩开大步穿过街道、来到酒店门前。

    其实,这老婆婆此刻正隔了百叶窗朝刘陵瞧去。

    就在他大步跨进店堂、有点儿疑惑地茫然四顾,老店主已是麻利地车转身,疾步上前招呼客人。她执手问了声好后,没等刘陵多想,赶紧引他穿过长长的甬道、来到带天井的正厅,热情招呼他入席。

    原来,店主一般会把客人安顿在不算太小楼上雅座。只有特别熟的老朋友,才引入天井的后厅。

    去年刘陵在京数月,没少光顾这家小酒肆。起先是瞧它闹中取静的江南格调,给了他一份新奇。后来,这人家徽州建筑特有的光影明暗变幻,和古朴宁静的茶经佛道,也滋润了他日渐粗糙的心灵。再后来,他又从店主一老顾客嘴里无意间知道,这老人居然是五十多年前以剑快名满江南武林、人称“歙州娇娇线”的林氏。此人当年曾以一把快似天外闪电的细剑,撂倒过无数江湖豪客;因故流落京都后,也一度得到过不少豪赌政治牌的王公重卿的垂青,成为这类人竟相网罗的女刺客、一大催命鬼。有几次,刘陵故意把话题往江湖上引。而她,像往常一样客气,有点冷淡。大概早猜出刘陵的身份,就是不愿跟他说起往事……

    今儿不同,她显得很随和。

    还亲自变戏法般飞快便捧来一壶茶。

    是现沏的歙州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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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陵心气特净。

    面对清且香的歙州茶,任谁也不会心浮气躁。此时,店主那才五、六岁的活泼稚气小孙女,一溜烟朝他“噔噔”奔来。

    刘陵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空茶碗一顿,抬起头来。

    他近年新得一女娃,才三岁,跟眼前店主这小孙女极象,只是更大胆更顽皮。眼前情形,不由得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幽州老家、想起极逗他怜爱的小女。去年到了此地,他便喜屋及乌,欢喜上了这女娃。此后一有机会,总要跟她耍上好一阵子。

    他伸出双手去,正待逗她一逗。却见她忙摆摆小手,垫起脚尖凑近刘陵的脸,套了他的耳朵,嘀咕着说是有人请他到楼上西厢房说话。

    刘陵不禁一愣,大感意外。

    沉吟半晌,他这才踏上楼梯。歙州营造方式惯例,厅堂后的楼梯道,很是昏暗。这一来,他满心疑神疑鬼。随着楼梯愈来愈深,一颗心也随之吊了起来,神经绷得贼紧。35同时,他也早已把手里的宝剑带扣解开。——这剑,是“小仙居”老板娘阿妮去年买来送他的。因为他更喜欢手头用惯的那把,就留在了店里。这回出门前,阿妮特地找出来递给了他。

    转出楼梯,刘陵眼前一亮。

    这儿又有一条长长的俑道。俑道到师兄弟俩错过的情节,刘陵扼腕叹息不止。而印西桥也把遇见陶宝森、困于“恒昌”铁器商行后又逃离、辗转来到京城的经过,一一叙来。

    末了,他问刘陵此后如何打算。

    刘陵迟疑了一会儿,建议不如就此罢手,回乡给老母一尽孝道。

    印西桥瞧着刘陵,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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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陵瞧他竟是这般看定自个儿,心里一怔。

    他知道,印西桥大也概怎么没想到,他今儿会做如此想法。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好。他这精细过人的师弟,恐怕是瞧出自个儿偷窥了秘函。对他因此胆怯,有了轻蔑而生的绝望。

    他不敢再瞧一眼印西桥,慌忙低头喝茶,一边连声道:

    “你若不乐意,咱再商议”。

    印西桥摇头,也不答话,一时竟陷入沉思。

    只见那茶盅升腾起一线热气,而茶的清香却四散开来。按理,这环境该促人散愁淡忧才是。奇怪的是愈发使人窒息。刘陵见状心里一紧,不禁有些呆了。虽说他早已习惯于这师弟内敛而多彷徨苦恼的脾性,今日脱出绝境后的重逢,竟如此情态,也大出他的意料。于是粗豪的他也不觉间也拘谨起来。他席地而坐,垂头不语,只顾一碗碗喝茶。

    这闷茶一喝便是小半个时辰。

    刘陵估摸着师弟在此地侯他,会挑头说话,于是就等他竹桶倒豆子,把话儿全说出来,再做应对。可没曾想到,印西桥只是一个劲地瞧着对面的楼门,嘴里并不再吐一个字出来。最后,刘陵憋得难受,决定跟他摊牌。他大口喝完半碗热茶,抬起头来。才待说话,就在这时,忽然感觉楼下巷道传来一串脚步声。转眼间,身后的楼梯处由远及近,有极轻微的“噔噔噔”震动不已。

    刘陵一惊,于是闭口不语,把个小眼眯起,死死盯住对面的印西桥。

    他暗想,怪不得师弟不愿说话,感情是等这人。看来这人的来头还真不小哩。一眨眼功夫,便听得有人敲门。

    印西桥腾然起身。

    他对刘陵笑了一笑,掠到门旁、恭谨地招呼来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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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罪。”

    话音未落,房门已然“呀”的一声响过、门外飘进一个人来。刘陵一惊。就这一手,可见来人轻功之高妙。没等刘陵反应过来,这人早已冲印西桥和他肃手一拜。然后,他谦恭地朝刘陵笑道:

    “刘大侠,辛苦,辛苦!”

    来人高大身材,嗓音却很是柔弱清秀。

    刘陵愣住了。他一边慌忙还拜,一边寻思,这人怎地如此怪呛女调?抬头定神瞧去,眼前是一躬了身子的年青后生。净白脸皮;鼻子却象只蒜头,有股子蒜味直冲他而来;一对小黑枣似的眸子深深地埋在两旁,显得萎靡不振,倒也与那鼻子挺般配的。尤其显眼的是无须,平添了一股妖气。“此人怎么这德性”刘陵抬头瞧一眼印西桥,不禁纳闷。再一想,刘陵恍然大悟,此人乃宫里的阉官。

    这一来眼里便已掠过了一丝轻蔑。

    “李公公是内家高手——”印西桥早把这一切收在眼底。他赶紧朝刘陵使过一个眼色,笑道,“一个朋友绍介他来帮俺的忙的,师兄不可等闲视之哩!”说罢,他神情惶惶地请“李公公”入座。

    而他却依然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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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陵心里一凌。

    到了这时,也不敢造次。于是他脸一红、“嗨嗨”一笑,起身招呼“李公公”入座。

    这“李公公”只是朝他淡然一笑,依然站在那里。

    刘陵心想,这“李公公”这是怎地,只顾傻站在那儿?生他的气了?此人哪会瞧不出刘陵轻蔑的眼神。可从他的神态看来,似乎也并不以为忤。没等他弄明白是咋回事,只听得楼门口一暗,掠过一个人来。

    这等功夫,非常人所为。

    刘陵大惊,把身子一收,左手悄悄捏住胁下的暗器。他才待瞧一瞧来客是谁,却见对面那李东,早已垂下脑袋。他不禁奇怪。才抬起头,来人早到了眼前,竟是一个儿挺高却极瘦弱的大姑娘家。只见她端了一放满了各色茶点的竹制方盘,大大方方地给众人敛衽一拜,然后跪在一旁,给众客布上茶点。

    这姑娘才要起身离去,印西桥却示意她留下。

    这一连串的变故大出所料,把个刘陵弄傻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印西桥先请李东入座,随后便给刘陵、李东?介道,此人便是他印西桥的外甥女、早先在老家最喜欢的小表妹所生的娃,名林竺。他俩差不多有十来年没见面了,如今却不意在京城遇着了。

    刘陵听罢心头一震。

    他忍不住朝林竺了乜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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