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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李白出侠记之青蛇 > 二十九.躲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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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8打了草没惊着蛇

    说回长乐坡。

    转眼间,就到了初八。前面我说过,长乐坡桥西南这边,有一大块极开阔场地,往日总是一派繁茂喧腾的景象。如今,外在的东西一样也没变。可年还没过完,这一带开门迎客的商家,却还是稀稀落落。空气里满是一种说不出的沉闷,而且人人心里都很惶惑。——原来,今日一大早,便有一批兵痞涌入小镇。在里正的陪同下,这些人走巷串户查起户口,闹得家家鸡飞狗跳一团糟。头一个被查的,便是一家叫做“恒昌”的老字号铁器商行。这“恒昌”东南距“安乐居”仅一箭之地,主打铁器批发、以往生意特别红火。今儿中头彩,不知是凑巧,还是刻意安排。好在那帮子人里,有一说得上话的老把式,竟是店伙计头吴八磕过头的把兄。因而这些人对他们还算客气。即便如此,还是在花了好多吊铜钱后,这伙人才例行公事地在前院兜了一圈便完事。眼下,那店掌柜吴八刚把这帮子人送出铺子大门。而他们似乎并没急着再找下家,只是无所谓地袖着手,站在门前与人闲聊。这一来,把个吴八烦得直挠后脑勺,一时没了主意。

    “的,的,的——”。

    忽然,镇子西头由远而近,传来一阵又清冷又凄厉的马蹄声。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就象是将所有在场的人的耳朵都揪了一把、全朝这边拧了过来——不一会儿,远远地有辆单辕布蓬马车拐了个弯,由西向东沿一字长街,急匆匆朝“恒昌”这边奔了过来。这一路上,冰和泥冻结成一个个团块,杂乱无章地布满街道的石阶上,坚如磐石。蹄铁又疾又重地敲在上面,爆裂出的蹄声颇有点惊心动魄。车里那乘客是个瘦弱老人,正探身朝这边瞅过来。

    那是一张仓桑老脸。

    咋一瞧神情挺平和的。

    199吴八

    这下有人来劲了。是谁?正是那帮子兵痞。这些家伙,都是些好惹事生非的主儿,正闲没事干呢。猛然间瞧见凑上来了这么一个病歪歪的土老冒,顿时来了精神。一齐朝这边瞅过来。

    那店伙计头吴八起初随众人胡乱瞥了一眼,也不经意。一忽儿,见周围的乡亲全朝这边看来,不禁奇怪。再定神一瞅,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车里便是店老板、陶宝森的大哥陶宝昌。吴八从老人看似挺平和的神情后,却读出了满满的惊惶不安。吴八暗道一声“不好!”他把个尖尖的脑袋接连晃了两晃,这才满脸堆笑地一撩棉布袍、迎下台阶。只见马车才到得离“恒昌”还有三丈远的古树旁,车夫便猛然喝住马儿。车还没停稳,就见车里掠下一个机伶的小伙计。他接着翻身、扶了老爷子下车。只见就这么动了一动,那老爷子已累得直喘气。吴八赶紧上前扶住老爷子,帮他不停捶背。说时迟,那时快。那帮子兵痞“呼”地一下卷了过来,把刚跨下车、还没来得及挪都脚步的俩来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吴八见状大惊。他腾地一下昂起脑袋、自个儿不住地四下张望。

    就在此时,河沿那头跳跳蹦蹦过来一个半大丫头。只见她也不打话,就钻进人缝、径直冲陶宝昌而来。店伙定神一瞧竟是婉儿,不禁大喜。趁着那些个兵痞不注意,忙朝她使个眼色,唤到身边来耳语了几句。婉儿点头“嘻嘻”一笑,只一掠,身子已上了“恒昌”的三层石台阶。

    随后,只见她跨进大门。

    扭头掩入大院。

    200老蛇精出洞

    这边一下冷了下来。

    那挑头的兵痞,把个惶惶不安的陶宝昌恶狠狠地瞪了足足有半袋烟功夫。他正待出手揪他衣领,却听见身后有了大动静。扭头一瞧,原来周围的乡亲全朝这边乱轰轰拥了过来。打头的陶是宝森。只见他左掌滴溜溜转动着两只大铜球,已笑吟吟地迎了出大门。随即对老人朗声道:

    “是大哥啊,——这回身子骨可硬朗多了!”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劲喝,功夫上乘,震得地面烟尘四起。

    那帮子兵痞也吃了一惊。正要动手的痞子头,也不由得停下手来。

    在如今的江湖上,陶宝森的声威,已不似当年。可那多年养成的豪侠势派,却是一点儿也没丢。尤其是遇上眼前的晚辈小子,更是当仁不让、霸气干云。说起来,吴八是陶宝森的徒孙,这痞子头按理得给老前辈陶宝森磕头请安。那来势汹汹兵痞头儿,吃惊之余,竟有些不知所措了。陶宝森见状笑了笑。今儿他可不敢过份拿大。眼见这帮兵痞已被镇住,于是顺驴下坡。他朝那兵痞头儿谦和地拱了拱手,又示意吴八留下,好言慰问那么些个痞子兵。然后一把将老哥接着,扭身回屋。那伙计吴八见状抢先一步,趁势一扭身、把众人拦在身后。到得屋前,陶宝森帮他老哥撩一撩簇新的夹袍、跨上高高的青石阶。屋子门槛颇高。陶宝森随后再给老头撩一撩夹袍。老头奋力抬了抬脚。好不容易才跨进屋门。那痞子头呆呆地瞧着。眼见俩老头掩入屋角,才恍然回过神来。他正要发作。那伙计吴八早抢在前头,将他拽到一旁,耳语了几句。痞子头恨恨地朝他瞪了一眼,随后一挥手,把手下一帮人带出。

    一动团乱云,消弥在要动未动之间。

    围观的乡亲一哄而散、嘻嘻哈哈。

    201忧天

    不料,这陶宝昌又转出门来。

    而且神气焕发。他笑吟吟的来瞧吴八。见吴八已把那些个人打发了,这才慢声道:

    “持远,倒没想到你早在家里待着啦!”

    陶宝森字持远。他道:

    “哦,我也是刚从山里回来。”

    “还是你跑得快。——回来也好。”老爷子仰起脸,瞧了瞧天气道,“天候不好呢。瞧这阵势,今儿镇上怕是还要出一场大乱子哩!”

    “不会!”

    “是么?——”他又朝身后那群在小镇上四处游走的兵痞望去,又道,“瞧了那一大帮子官府的人,在着巴掌大一块地方到处转悠,我心里就发毛。”

    随后,他发了有好一阵子愣。

    只是在老弟陶宝森的一再劝说下,才掉过头来。

    颤悠悠地晃进了自家大门。

    晃入客厅。

    202自说自话

    此时,早有一婢女跑来侍侯。陶宝森横身挡在他老哥面前,干咳一声,朝那婢女呶呶嘴。这婢女也是个鬼精灵,早会过意,已一溜烟掠进西院。

    陶宝昌笑了。笑得有点诡异。

    这婢女的异常举动,都被陶宝昌看在了眼里。你还别瞧他老病缠身,腿脚也不怎么利索,脑瓜子却还挺灵的。从下了那马车伊始,他就长了个心眼,没少琢磨。眼下,把这婢女的异常举动,与先前瞧见的情形连起来一想,心里一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沉吟片刻,他道声“里屋说罢”,也不搭理老弟,便起身歪歪扭扭地往东边书房而来。陶宝森一愣。随后便跟了过来。

    这陶家老弟兄俩一前一后走着,谁也不吭声,心续却是大不一样。

    陶宝森心里暗暗叫苦。

    他这陶家老大精于算计,是经商的一等好手。陶家的产业,在他手里再度蓬勃发展。只是自小病恹恹的,养成了个谨小慎微的作风,却也称得上是老谋深算。后来二弟死于非命,小老弟远遁西域,愈加胆小怕事。近些年来,独子携家带口在江南做官;他身子垮了,已无心治事。于是,他索性把“恒昌”托给跟了他已多年、极有商业头脑的吴八照应,到城里女儿家享清福去了。这一去就是小半年,就差把家给忘了。那天在山里,陶宝森可是对印西桥撒了个谎,并没说出他的真实身份。要说实情,前年伤了腿,领了一笔抚恤金,告老回到京郊家乡不假。只是不到三个月,便痛痛快快把那不算太少的抚恤金,留在了赌窝青楼。他哪受得穷,碾转到找了当年的玩伴、如今的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的门路。葛福顺倒也还恋旧。他深知其人好玩儿不治产业,不忍看他陶宝森老无所养,便委了他一个禁军的编外药材采办,聊补晚年衣食之窘。他本以为老兄短时间不会回家,于是自作主张,把印西桥叔侄藏进后院靠近河岸边的老库房。吴八是他极看重的徒孙,也是他推荐给老哥的。他可以当吴八的半个家。不过,他也没倚老卖老,很拿吴八当回事。这次一进家门,他就赶紧来跟吴八商议。吴八为人办事更仗义。他顺水推舟,把印西桥叔侄照顾得比他想象的还好。

    如今,老哥突然回来了。

    却招呼也没打一个。

    又偏偏在这节骨眼上。

    203玩笑开得有点大

    “不会是逗我玩吧。”

    陶宝森想。此时,吴八还没回。进得这边里屋,陶宝森忙一边安顿老哥移身东边炕床,一边着女佣服伺他热汤洗手净面、添上茶碗热茶。他晓得老哥有早起的习惯。今儿急着回长乐坡,应该没好好吃过早饭。眼下已近前晌,怕是早饿了。于是赶紧起身吩咐厨房准备饭菜。这边刚喝了两口茶,女佣已把几样平日老爷子喜欢吃的菜和三五蒸饼[包子],端上了炕床。饭菜是现成的,热一热便可。女佣顺手摆好碗筷。陶宝森支走女佣,紧挨了老哥入席。陶宝昌点头。他也不客气,径自享用起来。陶宝森一面笑吟吟地瞧着老哥用餐,一边玩球呷茶。等老哥慢慢吃完饭,女佣送来热汤手巾、收辍完床上的残羹剩饭,他才勉强一笑道:

    “大哥,您这是——从哪儿过来的?”

    陶宝昌把个眸子咬定老弟,半晌,才颔首“嗨嗨”一笑,压低嗓门字斟句酌地道:

    “从你侄女那儿过来的。外面风声紧得慌——刚才那帮人是咋回事?”

    “是查户口的。大哥不会就为这事才赶回来的罢?”陶宝森说罢故作轻松地笑笑,早已将手边的筷子递了过去。接着又对老爷子道,“那是别人家的纷争,咱老哥俩先进里屋喝两盅再说不迟。”

    “那——”

    陶宝昌却不动身,若有所思、欲言又止。陶宝森心里一动,忙道:

    “前天那案子,如今城里都是怎么说的?”

    陶宝昌猛一抬头,打了个激凌。他是聪颖异常,早听出三弟这话里有话。呷了口茶,瞅了瞅陶宝森,一时无语。他太了解自已这个老弟,心高气傲,为朋友可以胆大妄为,并从不听他劝。好在他早就习以为常,也不当回事儿。如今只是担心老弟不要一时冲动,捅出个马蜂窝来。

    陶宝森笑嘻嘻地摇摇头。这陶宝昌见状有点急了,把老脸一板,又道:

    “可守仁来找了我。听说,有官府的人掺和在里头?那是——几个漠北太原府衙门的客人?”

    “谁知道。”

    “如今还藏在镇子里吧?”

    “啊——不会罢。大哥哪儿来的破消息?——笑话!人家好不容易逃进山沟,干嘛再转回镇子里来。当真就吃了豹子胆?”

    “老三,你好糊涂!”陶宝昌嘶哑着嗓子道,“守仁还陪我去找了他吴老大。他揣摩那几个漠北太原府衙门的客人,还藏在镇子里。今儿下晚就会有人冲镇子里的人来,我瞅着恐怕是冲咱老哥俩这儿来!”

    “啊——”

    204作茧自缚

    陶宝森一听,可真急了。

    你道为何?原来那守仁姓胡,是他最小的徒弟,现在京城北门禁军羽林将军陈玄礼营里充任伍长。而所谓吴老大,便是陶宝森那已过不惑之年的大弟子吴川。至今长安城东北角一带,仍然是他的地盘。吴川豪爽却不失利落沉稳,最受陶宝森爱重。他这一说,难怪老哥急眼。经此一激,大冷天的,他额头却还是沁出一片汗来。

    他想,瞧这苗头有点儿不妙哩。

    初五一早,他便进了城。当夜就歇在徒弟守仁家。他这一来,是给老长官、老朋友拜年,二来是要将年前未来得及送的一批药材,补送过去。初六午后,他跑去瞧一个忝为葛福顺幕僚的老朋友。那人跟他很谈得来。不过这天的情绪瞧着却极低落。陶宝森不免纳闷,问那朋友近来出了啥事。这人却吱却吱呜呜不肯多话。他不禁好奇。后来,这好奇心愈发炽烈。到傍晚,他没熬住劲。于是,把那人拖到常乐坊“留春楼”妓院,找一个老相好逗乐,就是要弄个明白。这人喝了个烂醉,方才说出缘由。原来近年皇上对屡屡恣纵不法的王毛仲,颇不以为然。前些日子更是有意冷淡王毛仲,对与之关系密切的禁军诸将领如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左武卫将军李守德等,也已有所顾忌。年前甚至谣传皇上要对王毛仲动一动。此人劝他赶紧回乡下,或可避了这祸事。陶宝听罢,却大不以为然。别说他与老长官,在官场并无甚瓜葛,说不上牵累。若老长官真有祸事,他倒有帮一把的胆气。话虽是这么说,可毕竟事关大局,因而闷闷不乐。

    这天他最后也喝高了。等到傍晚一觉醒来,窑子里哄传,皇城眼皮子底下的长乐坡,发生了一桩不大不小的血案。更有人得了消息,说是北门羽林军有人参与其事。他回到徒弟家,找来徒弟守仁。守仁苦了脸,正为这事发愁。原来此事早瞒了为人忠厚的羽林将军陈玄礼。事后,陈玄礼还悄悄找来一帮心腹,以国家大局为重相托,勒令手下任何人都不准参和进去。他想想也是,便决定明儿尽一日之光阴,把手头事儿抓紧了掉。后天起个早,回长乐坡自个儿那快乐老家。谁料,晚间有人说,他的好友、京城大富商陆申也卷入这案子丢了性命。随后不久,又有消息说此次事件里,还死伤不少镇子上的无辜百姓。他这才着了急,愣是一宿没合眼。好在徒弟守仁家,就傍了城东春明门城门下。好不容易熬到三更天,城门甫开,便出得城门,赶回长乐坡。

    老哥俩僵在了那儿。

    谁也不想先说话。

    “下一步该咋走?”他头疼。

    205老鳖探穴

    这时,屋门响了。

    陶宝森道:

    “说。”

    他听出,敲门的是一个小伙计。可这家伙没说话,却推门而入、挨到他身旁。陶宝森恼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伙计也不介意,顿了顿,禀报说是有个姓冯的老道人过访。陶宝森莫名其妙,而老哥陶宝昌却是心里一动。他把伙计支走后告诉老弟,这老道人是他出走宁夏后,老哥结交的一个老朋友,彼此之间相知甚深、相处甚笃。只是此人常年隐居在江南的九华山深处,与他又有两年多没碰头了。不过,有一层他没敢告诉老弟,就是这老道人,其实就是老一辈的江湖枭雄冯处澄。如今他虽然金盆洗手,可圈子里的影响,却是只大不小。尤其是他有一徒弟,还是禁军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的表弟,与深受皇上宠信、权势熏天的霍国公王毛仲关系极为密切。他不过三十出头,却极有城府;武功还特别高,如今?叭灰咽球闵?惫?牡澜绾老馈

    陶宝森不禁诧异。老大哥想了想,要他等在屋里别动,这才起身去会客。这一去半个时辰都不见他回来。陶宝森无奈,自个儿来找印氏叔侄聊天。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还没见老哥找他,不觉烦躁起来。于是直接闯进客厅。此时,那老道人已走了。再瞧他老大,虽然还垂着脑袋,簇紧的眉头,早已舒展开来。陶宝森奇怪。他猜想八成跟那老道有关,于是追问那老道人何为而来。陶宝昌沉吟半晌,把话题叉开,告诉他老弟说,他那两天在城里的一言一行,老哥他可全摸了个透底儿清。陶宝森听他这么一说,顿然哑口无言。招呼下人拿了酒来,只是埋下脑袋喝闷酒。如今,他最想听到城里的、尤其是徒弟那儿有甚新闻。可瞧着老哥那副惶恐不安的神情,便把话头咽了回去。陶宝昌一见老弟这德性,便全明白了,身子一下凉了半截。他也不再矜持,一口气将他包栝守仁摸到的情况全兜底说了出来。——

    原来这守仁通过陶宝森把兄、在王毛仲家充当护卫头领的孙谦,弄清了这次北门羽林军来长乐坡的目的。这目的就是截获一封与王毛仲有关的秘简。那王毛仲如今官拜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内外闲厩兼知监牧使、霍国公,是皇上身边的第一红人。可居然有人敢告他。此人也不好缠,乃太原府少伊严挺之。而他通过陶宝森大弟子吴川了解的情况,证实确有此事。吴川还告诉他,这两天羽林军还会同南牙禁军,不仅对京城各城门严加盘查,又派人对那两个漠北客可能转呈秘简的处所进行监控,其中就有齐浣在京的小屋、太原府伊元勤之子元演府邸和京城大富商陆申的大宅院。今日有迹象表明,几个羽林军高手一早就出了城。此次仍然把追缉漠北客的重点,放在了长乐坡。守仁托陶宝昌告诉他师傅,务必不要去?f这股混水。陶宝昌一听着了急,随即雇了辆车回家来。——接着,他又告诉老弟,刚才来访的老道人,就是冯处澄他也是为这事儿来的。

    206步步为营

    陶宝昌顿住。他冷眼朝老弟瞅瞧过来,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这种态度不是他的常有的。

    陶宝森赶紧低了脑袋。

    他半晌没吱声。久历江湖的他,哪会不知道眼下情势的严峻。最叫他不放心的,是冯处澄竟然盯上了他。这是眼下更直接的威胁。更不必说,他的身后,还有他那宝贝徒弟和禁军左领军大将军葛福顺。这份量太大,他有点承受不住了。不一会儿,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已是冷汗淋漓。一连又喝了两三盅酒,苦巴巴地一笑。陶宝森到了这地步,也顾不得体面,只得一边招呼下人拿酒来,一边把遇见印西桥叔侄、最终又把那叔侄俩藏进家来的事儿,合盘托出。那陶宝昌还没听完,脸已青了。陶宝森说完,见老哥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也似乎没了主意,便赶紧打住。随后自我解嘲一般说道,他原本只是奇货可据,看准机会拿它赌一把。如今老哥觉得碍事儿,可以放他叔侄走人就是了。陶宝昌自顾瞧着阴下来的天空发楞。陶宝森见情形不对劲,推说喝多了,推盏起身。可还没挪步,乜斜着眼瞅了瞅呆坐着,愁眉不展的老哥,叹了口气。他叫来侍女,将老爷子扶进内室歇息,抬腿便往偏院而来。可出乎他的意料,没等他进院,陶宝昌已一个“长蛇褪水”,疾疾抢在他头里,堵住了他的去路。这老爷子说是已经有了好主意,硬把陶宝森拉进内屋,咬了他的耳朵,说出一番话来。陶宝森听罢,只是点点头,并没马上应允。陶宝森此时可是左右为难。依了老哥吧,实在是不甘心,也挺没面子的。他这一世,啥都肯丢,不能丢掉的,就是他陶老三的江湖豪侠的声名。可不依老哥吧,面对的风险实在太大,弄不好不仅坏了自个儿的性命,还连累老哥一及吴老大那一帮弟兄跟着倒大霉。虽然打心眼里服了老哥的足智多谋,却还不甘心就这么认输。他要瞧一瞧形势,再做决断。陶宝昌见状,不由地叹了口气。他这老弟性子拗,且给他个喘气的功夫,自个儿再好好权衡一下利弊得失。若是逼得太紧非但成不了事,反而要出大漏子。于是,他笑了一笑,自顾出门来到门前的街面,把老弟一个人丢在书房定定神。

    陶宝森心底一松。不料转眼间,老哥陶宝昌却又回到书房来了。原来,陶宝昌出门在镇子上转了一圈。往常乡相亲们对他是满怀尊敬,礼数格外周全。今日他走到哪儿,大伙儿便有些个人心惶惶、神不守舍。一打听才明白,从一大早起,那一大帮兵痞来到镇子上,便是如此。偶尔有一老人凑上前来,却是未开口、先掩嘴,弄得他挺没趣的。于是,转身回家来。

    他催促老弟早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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