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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清山变 > 第161节 京中大审(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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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1节京中大审(3)

    浙江派过来的押解委员是个候补知县,姓谭,人很精明能干,和刑部浙江司的人接上头——来人是翁曾桂——验看过卷宗,照单据逐一清点,随即接收正犯。

    接收正犯,照例是要问一遍的,为的是验明正身,提到浙江司的小官厅,等她磕过头,翁曾桂问道,“你夫家姓什么?娘家姓什么?”

    小白菜一一答了。“葛毕氏,”翁曾桂沉声说道,“你抬起头来。”

    问案官常常有叫犯人抬头的命令,目的是看一看相,古代为官者,多会一些子平之术,是凶恶还是良善,是淫荡还是贞节,总能从眉眼中看出几分端倪。

    “是。”

    翁曾桂认真端详着她,小白菜既有艳名,自然是美貌妇人,凭此就可以验明正身;而她脸上的神色,不但没有羞涩,反而有一些傲慢和不屑的意味。因为这样的情形她见得多了,几乎每一个问官都要让她抬头,仔细看一看;有时候犹嫌不足,两次;三次,恣意饱览,那双色眼,实在可恨!久而久之,便自然而然的使她的脸上浮起这种表情。

    不过,翁曾桂终究是有家教的世家子弟,看她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饱餐秀色,所以目光平正,一望而知。确实是葛毕氏正身,一双圆大而黑的眼睛,丝毫不见凶光,也不像一个能够下毒杀死丈夫的狠心妇人。

    例行的问了几句,翁曾桂说道,“你是几日从杭州出发的?”

    “九月初一日。”

    “是旱路还是水路?”

    “是水路。到北通州起旱,一点点路就进京城了。”

    翁曾桂很觉得满意,因为葛毕氏语言清晰,不像全无知识的妇人,这个案子的内情十分复杂,如果遇到一个头脑不清的,答非所问,不得要领,问官就会很吃力了。

    当下不再多问,把提牢司主事传来,将葛毕氏收监,他则转头和谭委员说了几句话,二人拱手而别。

    两天之后,翁曾桂、刚毅为主审;甘滢为旁审,把一干人犯提到刑部大堂,开始正式的问案——所有人都以为刑部提审,一定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将这起案子问个清晰明白,但事实出乎意料,这件案子太过繁杂,连着问了三天,反而越来越乱了!

    首要搞清楚的一点就是葛品莲到底是怎么死的。但就是这样一个问题,却也让刚毅和翁曾桂大抬其杠。问过案中人证,也就是余杭县仵作沈祥之后,几个人草草退堂,在白云亭叙话。

    “听沈祥说,似乎是死于烟毒,若是这样的话,则必无杨乃武买砒霜指示葛毕氏下毒一节,则全案也就不辨而自明了。”刚毅这样说道,“如果真是如此的话,则案中有案,怕又要另起波澜了

    “果真如此的话,恐怕也很难水落石出,时间过去这么久,从何查起?”翁曾桂搓着手说,“案子这么棘手,如之奈何?”

    “我看,连烟毒都不是。”刚毅说道,“用大烟谋害人命的事,还没有听说过;而且大烟味苦,上口就知道,怎么害得死人?”说完他问甘滢,“甘大人,贵意以为呢?”密接头的时间,这样做法相当鲁莽,是出于一时意气,而非从容布置,步步紧逼的老吏手法,所以‘蓄意’一说,还有所推敲。”

    刚毅为他顶得无言以对,他天生的气量狭窄,便很有些不高兴,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翁曾桂和甘滢一无察觉,在一旁商议办法,刚毅听了一会儿,在一边说道,“不如行文浙江,传沈彩泉到案,仔细问问他,从和判断葛品莲是中了砒霜之毒的?”

    三个人重新商讨案情,也认为传沈彩泉到案是必要的,但他是奉了主人的意指行事还是自作主张?后者还好说,若是前者的话,则还要传刘锡彤到案。但现任的县官,除非是解职听勘,不能传案对质;而县官解职,又必须有明确的证据,专折奏准不可。

    这样认真盘算下来,刚、翁二人都以为,现在还不是传沈彩泉的时候,更加不必提刘锡彤了。一切都要等杨乃武解到之后,问过他再说

    一直过了重阳节,杨乃武才从浙江解到。提堂之日,是个艳阳天,行不上下以及官员吏役的亲友来看热闹的,比那天看小白菜的人还多!

    杨乃武不像个死囚,他本来生得俊美,在狱中数年照不得太阳,肤色更是白皙,益发显得温文儒雅,加以此行昭雪有望,心情大好,脸上带着微笑,十分可亲。因此很多人说,怪不得小白菜会看上他;也有让,难怪小白菜如此迷他,甚至为他谋杀亲夫也无所顾忌了。

    不过这只是表面,杨乃武身体上的痛楚只有他自己知道,一条腿已经废了,内伤很重,每到阴雨天,浑身酸疼,彻夜不安。只是比较起沉冤得雪,这些痛楚也就可以忍受了。

    到堂上,由刚毅主审,首先问道的就是他受刑之下所做的诬供,杨乃武便抖出一段内容来。这段内容便是爱仁堂的店东,却被逼做伪供改名为钱宝生的钱坦被逼而死的事情(前详,不缀)。

    “爱仁堂姓钱,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为求其逼真,便编为宝生二字,后杭州府交代余杭县到案查问,刘大老爷唯恐钱某不承认,便托余杭县张训导写信,随后又由陈竹山和沈彩泉威胁利诱,钱某怕官,更怕讼累,勉强承认有卖砒霜与我这件事,这一来坐实了我的诬供,沉冤至今。现在蒙皇上天恩,准由刑部各位大老爷提审,刘大老爷怕钱某说破实情,所以派陈竹山去威吓;钱某平日就备受乡里责备,想想说实话不可,不说又不行,左右为难,上吊而死。推原论始,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实在是我害了他!”

    说完,杨乃武放声大哭!这一哭声似山崩,泪如河决,几乎震动整个刑部衙门,真是既伤逝者,行自念也。

    他这一哭,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原来就认为他是冤枉的,自信更深;原来存疑而不置可否的,一变而为同情,因为这副眼泪假造不来,这般激动,更非做作。

    不但旁观者如此,就是三个问官也有同样的感受,看看他胸部抽搐,喉头哽咽,也只好暂时退堂,等他休息一下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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