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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环视过队友们,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笑意。
“落后两球就天塌了吗，伙计们？我倒想问问看——是落后两球更不可思议，还是我们家蝴蝶被要求‘走开’更不可思议？我不敢相信你们居然放任情绪,让后者发生了。”
“喂——”科斯切尔尼胀红了脸，想要大声争辩。
其余球员分毫面子不给,异口同声：“不是我干的，我不会那么做！”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
伊利克森是阿森纳全队捧在手里的蝴蝶,虽然这么说或许显得有点奇怪,但事实上没有人不喜欢他。他的笑容注入这支球队的欢乐,使其拾起往昔的荣耀。
所有人都觉得,为那么一句话而叫蝴蝶“走开”，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却偏偏发生了。
这只能说明他们的确被落后两球给影响了心情，变得急躁起来。否则的话……想一想，拒绝蝴蝶的安慰和开场落后两球，到底哪件事会显得更加荒谬？
阿森纳球员集体投前者一票。
所以为后者而制造出前者，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又很蠢的事情。
恍悟的神情渐渐出现在每一张脸孔上：落后两个球就真的天塌了吗？
——为这种事居然都get不到蝴蝶小可爱了！值得吗？！
裁判已经在远远喊着尽快回到比赛中去，利物浦球员也庆祝完了，场上只有一圈阿森纳球员围着，懵逼的脸上缓缓浮现深思之情。
维尔马伦知道时间紧迫。
他刚想说什么，看到伊利克森已自觉爬到科斯切尔尼背上,忍笑摇了摇头，简短说：“那没有谁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吧？”
“没有，放心吧队长。”阿尔特塔说，“大家都冷静下来了。”
比起拒绝蝴蝶这种恍恍惚惚的事情，落后两球又算什么！我们都很坚强冷静好么！
感谢科斯切尔尼先生牺牲自我做出了坏的示范。
有他的范例在先，再有谁受情绪操控做蠢事就是智障了。
这群很棒的小伙子们于是笑着锤了锤彼此的肩膀,又亲切地爱抚了几下蝴蝶的头毛，各自散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而伊利克森在科斯切尔尼后颈趴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我、我没想过托马斯会说这个……”他的脸有些红了。
蝴蝶的原意本来只是希望队长站出来振臂一呼，好好激励一下队友们。万万没想到，阿森纳队长居然拿自己说事，亲切教育了众人一番“你们是智障吗居然两球落后就不理蝶了，好的我明白了你们被两球落后弄成智障了，那还想继续当智障不理蝶吗”……
伊利克森：说好的振臂一呼呢？！
虽然维尔马伦的话让他有些难为情，伊利克森知道队友们爱他，但想到大家能因为对他的喜爱而从情绪中克制自己——这实在是一件很触动人的事情。
他很高兴自己能起这个作用。
但他还有最后一个人要安慰：平时喜爱他不逊于旁人，却倒霉撞了枪口做反例的科斯切尔尼。
伊利克森悄声说道：“我还是很抱歉。”
“但……奇迹也许不是寻常能发生的事情，可我们也没到束手无策、只能期待它到来的地步。而且啊，至少我们可以完成‘奇迹’的前置条件——”
他认真地絮叨：“认真去踢球就不会有遗憾。”
曾经上一场与利物浦的比赛中，他被情绪严重地左右过。尽管后来因为温格教练的提点而清醒过来，但伊利克森始终在反思：假如不是温格的那些话，他继续踢下去……
就算不拿牌，就算阿森纳也赢得胜利，那场比赛对他个人而言，真的是没有缺憾的吗？
伊利克森有脾性、有血气，但他清楚自己不该被那些东西操控。
为此，他在每一次的深呼吸里吐出躁郁，吸入清新鲜润的空气。
而此时此刻，科斯切尔尼听着他的话，耳边忽然掠过的，是不久前金球颁奖典礼上，另一位属于伊利克森的“队长”，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最后一句致辞。
不，他不是听到的，罗纳尔多那句话多么小声——他只是以为自己听到了。
“这座金球也属于你，我的奇迹。”
奇迹……到底意味着什么呢？科斯切尔尼费劲地思索。
他脑海里短暂抓住了一些念头，却又如滑溜的鱼儿般脱手游走了。
仅仅是片刻，他望着年轻队友小跑离开的背影，忽然间有所悟。
“谁说没有奇迹？”科斯切尔尼轻声道，“一支球队本身，竟然拥有这么一个存在——所有人都爱他，并且能因为这份爱而清醒克制。即便这不是制胜的直接理由，难道不能称作更好的奇迹吗？”
他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
……
比赛第27分钟。
“我们可以看到，两球领先的利物浦更加兴奋了！他们不断发起进攻，前锋个个跃跃欲试，其中以乌拉圭人路易斯·苏亚雷斯为甚——这位头号射手被队友抢了风头，心里想必不会服输呢，哈哈！让我们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
“而阿森纳也展开了还击。由吉鲁、伊利克森领衔的中前场整体前移，与利物浦一方你争我夺，刚才连续的几次抢断反抢断，也是看得我们眼花缭乱！”
“经过维尔马伦的召集鼓励，阿森纳的心态看上去稳了一些，球员都在尽可能发挥自己的实力。但是，令人忧心的是，他们毕竟落后了两球！”
“想要进利物浦两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士气正旺的利物浦一方，还在虎视眈眈，试图从阿森纳这支前榜首球队里，咬下更多的进球！”
“阿森纳现在或许还能稳住，但如果久攻不下，甚至情况更坏，再被进一球——毁灭性的打击，这支整体阵容过于年轻的球队，真的能承受住吗？”
“不幸言中，又是一次来自利物浦的攻击……”
比赛第30分钟，库蒂尼奥直传，苏亚雷斯摆脱蒙雷亚尔，禁区边缘单刀推射。什琴斯尼奋不顾身扑出，阿森纳逃过一劫。
“哦，太糟糕了。”解说员喋喋不休，“也非常惊险。”
“看得出来，阿森纳的状态其实还是不太好。刚才苏亚雷斯甚至得到了单刀机会，幸好什琴斯尼勇猛——假如不是这位门将，阿森纳可能会遭遇30分钟三球的厄运！”
之后利物浦得到一个角球机会，未能建功。
单刀不进的苏亚雷斯心情显然不妙。比起稍稍遗憾不能扩大比分、但仍因为场上优势欢声笑语的队友们，他的脸色简直称得上晴转多云。
或许球队整体的优势使得他更能放心地把关注囿于自身表现。
伊利克森若有所思地经过他身边，两人目光忽然相触，里面都没什么温度。
奇特的是，两球落后的蝴蝶忽然有了笑一下的想法。
他不确定这是因为自己对苏亚雷斯有意见，还是单纯想笑。
——我两球落后，但我和我的队友们在一起。而你的球队领先，你在为自己没进球感到生气。
伊利克森觉得他或许可以理解苏亚雷斯的心情，但他不知道后者的情绪因为他莫名的眼神更加糟糕了。
比赛第35分钟，伊利克森长传，张伯伦突入禁区。杰拉德对后者犯规，裁判判罚点球。
“抱歉，是我冲动了。”杰拉德站起来的第一刻，就对张伯伦、同时也是对自己的队友们说道，“我不该犯规的。”
利物浦队友们纷纷表示：“史蒂文，那只是防守的本能。”
阿森纳全队最小张伯伦，却在利物浦众人的包围下，情不自禁张口露出一嘴白牙。
“没事，史蒂文。”张伯伦笑嘻嘻，都是英格兰国家队的，他也不怕对方，“谢谢你——”
他知道自己很欠揍，却因为飞扬的心情忍不住表现得更加欠揍一些：“非常感谢！”
然后他抢在被利物浦球员围殴之前，如一只灵活的小鸟飞出重围，扑向阿森纳的怀抱。他一边跑，一边高兴地大喊道：
“伊利伊利！我帮你弄来一个点球！伊利你高不高兴！！”
利物浦众：……好想打人啊！
为什么张伯伦这么高兴，利物浦又那么郁闷？
因为杰拉德刚才那个犯规——固然体现出了红军队魂身为中场球员出色的防守意识，张伯伦的射门也的确颇具威胁。但是……
阻止了射门，换来一个更具威胁的点球。
目测张伯伦还要欢天喜地拉伊利克森来主罚，你说虐不虐？
这也不是杰拉德的锅。比赛激烈起来，球员就剩本能了。他看见张伯伦在威胁位置就过去阻止，没什么错。只不过他忘记了自己这方是20稳坐钓鱼台，一抬手反而送去一个机会。
杰拉德也是难得坑了一把。
那利物浦能怎么办？利物浦只能用吃人的目光看向突然兴奋的阿森纳全队，然后疯狂诅咒小蝴蝶，不进不进不进，喽。
……
“给我罚？”阿森纳一方，伊利克森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满脸兴奋之色的张伯伦。
“对啊！”全队最小·张伯伦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还得意拍了拍胸脯，“够意思吧？不是你传了那么个好球，我们也没这个点球啊。总之蝴蝶你快去吧，我挺你！”
“但……”伊利克森仍在犹豫，“不是说好的谁制造，谁主罚？”
张伯伦一把拍在他后颈：“磨磨蹭蹭干嘛？我制造的，我给你，谁能说不行？”
他又凑过来悄悄和伊利克森咬耳朵：“算是我替劳伦特那傻瓜给你道歉。再说，我们队的点球主罚没几个比你稳的，关键时刻，咱们要扳回一城，嗯？”
伊利克森哭笑不得，心中又溢出暖意：“你也很稳啊……我本来就没生劳伦特的气。不然还是你罚？或者咱们喊劳伦特过来？给小金鱼也行，他上场进球可得意了。”
张伯伦疯狂摇头：“不！我就想给你！”
“行了吧。”伊利克森刚想说什么，耳朵就被人从后面揪住了。而传来的，是阿尔特塔笑意满满的声音：“快上去吧，第一射手，别推辞了。”
“我们还想给你攒个英超射手王呢，拜托。你的希望很大，所以都商量好了，接下来所有点球都要你来罚——可别辜负大家。”
这是一个伊利克森不能拒绝的理由。
他愣了愣，深吸口气，微笑起来：“好啊。”
金发球员未再推辞，他走向了罚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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