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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与君绝思君切 > 舍不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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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等素脂突然反应过来收回视线后,已是红了脸颊。卜星晓也将手握拳发在唇边,依旧风雅地别过脸轻轻咳了几声。

    虞瑾来到素脂身边,利索得敲了下她的肩膀,笑弯了眼睛道:“好啊素脂,”说着偏头看了眼卜星晓那副想看过来又不敢逾越的样子,继续一本正经地说:“你们这肯定是一见钟情……”

    朱惰在一旁笑着看着她们玩闹,素脂的脸是红得熟透,她用娇拳稍使劲打了虞瑾一拳应道:“小姐又在拿我开玩笑。”

    虞瑾倒退几步,怎料她这不轻不重的一拳竟打得一下子坐在地上。随后她表现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耸了耸肩又想继续站起来,但让人都意想不到的是——虞瑾霎时面如死灰。

    她只觉得被击中的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痛到她一只手不容缓的死命抓住胸口大喘气,然后脚下一软直接单膝跪在地。

    真疼……疼得生不如死。

    然后咽喉痒又想咳嗽,抬手本捂嘴时咳几下就可止痒。可痒没止住,一口腥甜开始弥漫,旋即冲上来的鲜血也随着启唇喷了出来。血喷到地上溅起的点点殷红染了袖口……

    在场的其余三人全都惊愕地转头看来,虞瑾摆摆手缓了口气,觉得心口的滞痛缓过来些许,想道声“无妨”让他们安心,谁曾想一发声又突然感到心如刀绞,一口气喘不过来……眼前一黑,就向后倒去。

    “小姐!”“先生!”除了卜星晓,另外两位是见到她倒下后立马手忙脚乱地扑过来。

    朱惰看着素脂上前使劲了几下没抱起虞瑾,便皱起眉跪下去帮忙抱起,而后又扼住她的手腕把脉。然而等察觉到是什么情况后,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一旁着急的素脂。他低着头一时不知喜怒,一些垂散的长发挡住了怀里那人痛苦的脸色。

    但素脂被这么使劲推得要用力砸到地上,卜星晓见状生怕摔坏了她,就立即俯下身去接住。结果素脂突然咬住下唇,脸色霎时苍白,卜星晓慌了神,抬手向她额间探去。素脂避开了这位的好意,指了指脚踝处。

    卜星晓立即会意,但后知后觉自己抱着位软绵女子在怀,然后脸上就浮现一抹红晕,可怀里的女子却一直心系什么小姐,就要从他怀里起来到虞瑾身边,真让人恼火。

    朱惰看也不看不跟前扑过来的人,而是带着愠怒掐住她的颈脖质问道:“你家小姐的伤是怎么回事?这么严重了居然还想着要出来闹!你是怎么做丫鬟的!”

    素脂再一次被掐住脖子,但这次她心甘情愿,于是没有多说一句。

    是她不好,以为小姐伤好的差不多了,就没事了,可以出来透气一下。怎料……

    一瞬间眼角的余光闪过一点白光,下一刻卜星晓就伸手拍开朱惰掐在素脂颈上的手,抱过枪住的素脂,慌忙给她拍背顺气。则素脂是下意识地搂紧卜星晓的手臂,眼神里透出了恐慌。

    “朱惰。”

    看到素脂的样子,卜星晓紧了紧放在素脂腰上的手,很不高兴地唤了他一声。

    ……

    从走廊里迂回过来的老鸦突然看见自家后院里,两位主儿各抱着个美娇娘蹲在地上深情对视,吓洒了手里的一壶好茶。

    这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倒惊动了那两位主。卜星晓和朱惰同时转过头来望向老鸦,被盯着的那位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胡乱收拾了下地上洒出去的茶水,又匆忙退了出去。

    退到外面看着满堂来往不断的人群,老鸦的那一颗心才落回了原处:幸得没有人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不然传出去是要毁云澜阁声誉的。

    等无关紧要的人走开后,这两位主又回到互相对望的场面上,素脂此时缩在卜星晓怀里,眼神却一直往自己小姐那看。卜星晓安慰似得拍了拍素脂的后背,细看这丫头长得还水灵,但先前一定是被吓去,于是心疼地起身将她拦腰抱在怀里。

    朱惰也同样抱起了虞瑾,但他此时心情并不在面前这两个活人身上,而是在于自己怀里这半死不活的人。

    是半死不活的人,而且快要吊着半条命了。

    他抱着虞瑾转身进了自己房,看着他急躁的背影卜星晓突然想起还有公事没谈,又追了上去。追到一半,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妥,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这样抱着素脂站在阁主的房门前傻站着。

    站了一会儿,素脂很心急地扯了扯卜星晓的衣袖,想想此时自己还是装一个弱女子比用强硬的手段好得多。正想着,被扯袖子的卜星晓便低头用眼眸询问她,对上那目光素脂小脸一红,出口的声音细得快要听不见了:“公子,这样不妥,快把我放下,快去问问小姐到底怎么了……”

    “把你放下……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你的脚有伤而把你放下才是真的不妥吧。”卜星晓厚着脸皮说着,但心里一阵舒畅,然后他很愉快地抱着素脂进了朱惰的房里。朱惰也只是转头看了他们一眼,便忙着去照顾虞瑾。

    素脂还想说什么可卜星晓示意她无妨,自己看着忙得马不停蹄的朱惰,先把心底的疑问说出了口:“朱惰,你何必要如次护着这个姑娘?”

    说得朱惰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抬手抱紧了还未放到床榻上的虞瑾,那一刻才觉得心里踏实。于是空出只手替她抹去那苍白的脸庞上——嘴角边的淡淡血迹。

    擦完讨人厌的血迹,朱惰那紧皱的眉头才微微舒展,然后头也不回地应道:“与你无关,你只要知晓她的伤已经恶化,需要尽快救治。”后面那句是说给素质听的……只是若我不照顾,怎对得起她,对得起他们。

    四下里顿时寂静无声,房间里的几人全都不再多说什么,就听得屋外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卜星晓和朱惰同时同地竖起了耳朵,素脂也很识趣地屏住了呼吸声。后便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朱惰看向卜星晓,两人点头会意。卜星晓小心放下素脂,并将她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就坐,然后拿起了自己的剑;朱惰则安置好还在昏迷中的虞瑾,接着长指伸进袖口拿出了把折扇来。

    “吱呀——”房门从外向内被推开,两人又相对视一眼,瞬步移到门边。

    看着地上亮光的地方出现了半个人形的阴影,然后说时迟那时快,一剑一扇同时横在了来人的颈脖上……

    不过来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刚跨进门的他反应迅速地拿起长剑,挑开迎面扑来的利器后又收了回去。看来他的心思并不在伤害人上,但让朱惰和卜星晓震惊的竟然是剑柄上那张扬不失花俏,带着十一分尊贵的旋纹。

    “草民参见小王爷!”识到来者是什么身份后,两人惊得弯腰行礼。

    几十日不见——聂钰舛的个头又拔高了不少,面相也好像跟着硬朗起来。但他也不顾什么礼数,扔下那把象征他身份的剑随意道了句“平身”,就算让行礼的两人起来,自己则是马上快步走到虞瑾床前。

    入眼的是那张秀气的脸,以前爱含笑意的眸子,这次却在他来后就没有再睁开过。看着自己牵挂的人毫无生气地平躺在床榻上,纵然他聂钰舛有多么翻云颠雨,也无法阻止痛苦在一点点侵蚀着身心。

    眼里心里脑海里,全都是她此时皱眉无助的模样。然后聂钰舛抬起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伸出去,当快接触到虞瑾的面庞时,又停了下来……虞瑾受伤时的苦笑牵制了他的动作。她那时一定是很恨他吧,因为自己因为一个错怪就让她身负重伤。他怕自己这再一碰下去,所有的一切都将只会是烟云一场,终究永远消散。

    如果是个梦,他到希望这个梦可以不要醒来。

    不知道聂钰舛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慢慢收回自己的手。他握紧了拳,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掌心,而后痛苦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眸此时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素脂,突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她被聂钰舛接下来的举动惊到了:小王爷慢慢地弯下身子,然后缓缓地跪在了床前!

    她自然是清楚这位王爷的身份何等尊贵,但此时……却愿意委身去跪一个人。那持剑执扇的两人都默然不语,房间里只有聂钰舛趴在虞瑾身边,哑着嗓子唤她:“瑾……”

    但此时没有人会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回应他,接着小王爷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离虞瑾手边的几寸地方,出神的同时微微抬起根指头想要去勾住她的小指……聂钰舛想到虞瑾的情况,极力忍住自己不断外涌的泪,直把眼角忍得通红。

    他转头问素脂:“你家小姐不是伤已大好么?”

    既然大好,那为什么今日他在暗处跟随时看到了她吐血的一幕景象。这一问,问回了朱惰和卜星晓的神魂,素脂垂首不语——都是她的失误,若不是她带小姐出门,若不是她打了小姐一拳,小姐现在可能还在慢慢恢复的状态。

    “为何……”没等聂钰舛把话问完,朱惰就合上折扇去挑起了他的下巴,厉声责问道:“若不是王爷你,先生她怎会如此!你让我如何去面对我的兄弟。”

    他早便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他见先生的时候不愿说,怕伤了先生的心。

    聂钰舛再次握紧了拳,他转头看着脸色苍白的虞瑾,然后慌忙地从怀里掏出个小药盒,打开后里面有一颗泛蓝的药丸。只见他巍巍拿起,然后送到了虞瑾嘴边。

    “你要做什么?!你还想来害她。”朱惰想要一掌拍去聂钰舛拿药的手。

    “只有这药能救她,你拍了她身子便再难恢复了。”聂钰舛缓了情绪,已经不惧任何威胁地道。等朱惰身形一顿,他便飞快的咬破食指将自己的血沾到药丸上,再立刻塞到了虞瑾的嘴里。

    “你又是要做什么?”不知何时,素脂在卜星晓的搀扶下来到聂钰舛身边道。她已经不再信服这位王爷的所作所为,要不是聂钰舛先前开口说这药能救小姐,她才不让冒险一试。可现在他有用自己的血去喂小姐又是究竟为何?

    听到聂钰舛说道:“这药需配阳血,才能中和猛烈的药性。她一时半会便会苏醒……”献出阳血的,也自损八千,不过他没说。当大家讲得不知道的时候,那药已经在虞瑾嘴里慢慢化开,然后顺着她的咽喉流到了该去的位置。

    药效也是很显著,只一下子虞瑾的手指便微微动弹……

    “王爷,你该走了。”

    朱惰下起了逐客令听得聂钰舛咬牙,他不舍可若此时就此这样离去,那是不是他跟虞瑾两人今后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是他那时错了,错就在那一刻对她的误解而瞬息之间伤及她的性命。

    见聂钰舛不动,素脂皱了眉又开口再下一道逐客令:“王爷认为小姐醒来后还愿意看见你吗?”

    这就是他的软肋——是,虞瑾也许真不愿见他。但心里舍不得……聂钰舛跪在地上,垂了眼咬住下唇。磨到最后也不知道心里何为痛,何为苦,只是浑浑噩噩地想要起身,浑浑噩噩地想要离开。

    奢求再最后看一眼便好……

    ……

    虞瑾在陷入黑暗的时候,心里只是暗道糟糕。

    然后她不知怎的认为自己是在茫茫黑暗里,心口还有屡屡传来刀绞一般的疼痛,可现在似乎只能靠她自己的那点微薄之力去斗争这无垠迷茫。

    是害怕了慌张了,彷徨了孤独了。她心里是无助的,曾几时许她会感到害怕,为何她有如此想法?

    随后她好似停在原地,望着黑暗突然想起了好多好多:有从前她与那群少年们第一次做事的情景;有他们其中杀完了人在一旁不住地干呕的样子;也有在她想象里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可那些人,她该杀!

    还有萧南啸和张处陈两人对峙的场面;她第一次见聂钰舛,第一次被戏弄而哭,第一次与他同床共枕而眠第一次被许诺终生;皇宫里月星王一直往她那飘的眼神;王爷愿意为她欺君,只是为平息那些言论;还有……直到聂钰舛用手拨开她时,那一刻的心如死灰,明明只想着救人……

    她什么也没做错,然后就是耳边利器穿透血肉的声音,那声音让人真的好心寒。

    彻骨的是胸口传来的痛——让她清晰的回想起这养伤的几十天里,每天都在重温曾经她与他的点滴,今日就算是闹个笑话,最后作践了自己身子。聂钰舛,虞瑾闭上眼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脑海里出现了那人清晰的脸庞——心里好似有他泛起阵阵涟漪,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要是这次真去了,那大家会怎样,他会怎样,她好像不敢去想……原来她也是怕孤独的,因为孤独惯了,所以不想再藏孤独。恍惚间她听到了素脂“你又是要做什么”的声音……终归还是自己舍不得,因为那群少年,因为素脂,因为爹娘,还有对她许诺一生的聂钰舛。

    ……

    就在小王爷要满心失落地转身离去时,突然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腕,使他整个人浑身一僵。

    其余人惊讶的是虞瑾突然从床上坐起身,一把来抓住了聂钰舛。“咳!”结果她又捂住了心口俯下身去,咳出口血来。当聂钰舛带着巨大的惊喜转头看虞瑾时,落入眼里的是她失神像对他的呢喃:“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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