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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字是老者说的。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云帆硬是从里面听出了沧海桑田的味道。实际上，他说出来的时候，依旧保持着那个低头闭眼的姿势，活脱脱一个跋涉了无数年的旅行者终于能够休息了的表情。其实对于这样的旅行者而言，所谓的休息，不过是死亡的一个代名词而已。
莫名的，云帆的情绪就被老者带着走了，他的眼前非常快的展现出一副格外逼真的画面——苍蓝无际的天空在头顶肆意铺陈，天空之下，是同样肆意铺陈的沙海。唯一的区别是，头顶的天空，平整如镜。而下方的沙海，波涛汹涌！当然了，这所有的波涛汹涌都定格在了一个最宏伟的节点上。而他就坐在某一座最高的沙山上。四周四顾苍茫，心中更是如同这些凝固的沙山，一切都已停滞。仿佛早已看透世间一切，到最后都不过是一片流沙。唯一的真实，就是那最终的归宿。
不知道是不是受此影响，云帆的眼角竟然湿湿的。
“咳咳！”
几声不是非常高，但却非常清晰的咳嗽声忽然响起来。云帆眼前的一切画面蓦然消失，自己身处的那个四四方方的土黄色房间又回来了。就在他还奇怪的情绪里没有出来的时候，云梦又咳嗽了几声。
这时，一道警讯忽然从他的脑子里划过——云帆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被老者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带入了一个近乎幻觉的情绪中。本能的，云帆的左手放在了胸口上，眼睛里闪过一丝淡淡的赤红色。
“你，没事吧。”
不等他有进一步的反应，似乎是为了阻止他，云梦及时的开口了。尽管她说的话是对着老者的，和云帆没什么关系，很像是巧合。
“没事。”
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语速，老者又淡淡的说了两个字。
只不过这一次，云帆没有任何的感觉。好像刚才的一切真的是他的错觉。他的眉毛慢慢皱起来，眼睛里有淡淡的疑惑。
说完后，老者慢慢的抬起头，眼睛里是非常明显的疲惫。
“你想知道什么？”
云梦有些好笑的看着他，道：“这话还用问吗！”
老者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道：“你看我这记性，人老了就是要服老，就算记忆还好，这反应力也是大不如前了。”
面对一个老人对年纪感慨，年轻人最好的反应是当做没听见。因为不管是顺着说还是逆着说都有风险。逆着说有拍马屁嫌疑，遇见一两个有个性的老头儿很可能说你虚伪；而顺着说则纯粹是找死，因为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年纪都很忌讳的，不管男女老幼！
所以云梦和云帆都很识相的侧了一下头，动作如同复制粘贴。
“圣目之瞳，就在僧伽罗城。”
依旧简单的一句话，让云梦和云帆刚刚侧过去的头，又霍然回了过来，动作比刚才还要一致，以至于有种惊人的感觉。
但不同的是两人的神态：
云梦一脸的惊喜，眼睛里是满满近乎炽烈的热切。而云帆的脸上，更多的是惊诧，至于眼睛里，则是一种很淡的疑惑神色。
“β狗网站的记载没有错！”云梦极力的压抑下，声音依旧有微微的颤抖，可见她此时心中的情绪已经翻涌到了何种澎湃的程度。
老者慢慢的摇了摇头道：“我没有看过上面的记载，所以无从判断真假。只不过圣目之瞳，确实是在僧伽罗城。”
云梦压抑着呼吸，非常缓慢的吐了一口气，整个人的肩膀都能看出慢慢的降下去了一些。这是一个人终于知道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的确切踪迹时候自然而然的反应。
但就在此时，一股神奇的尴尬气氛在三人之间弥漫开来。
就像云帆之前说的。东西不在这里还好说，如果在这里就有些尴尬了。他们是势在必得。可如果人家僧伽罗城不放手，那该怎么办！
现在他们终于走到这个节点了。
人家已经承认，东西就在这里。
然后呢！
按照逻辑，既然他们找的就是圣目之瞳，而且现在还找到了。那就该问人家能不能给了。而问题就在这里——这个问题一旦问出来就是覆水难收的局面，不管人家给还是不给。
给，自然万事大吉。可是如果人家不给呢！
总不能真的动手抢吧！
再说了，抢的前提是你知道东西具体的位置，有明确的目标。可现在呢，人家只是说在这里，至于在哪儿那只有鬼知道了！这么大的一个僧伽罗城，要藏起来一件东西那还不容易。而且他们在β狗网站上查到的关于圣目之瞳的所有信息就是圣目之瞳这四个字。而那个什么离殇也没有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所以万一那玩意就是个玻璃珠大小的眼球，那就算在一间三室两厅一百零几平方的房间里找起来都是件不那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整个僧伽罗城了。还有，最要命的是，他们就两人，人家是一座城的人——别说他们居心叵测，就算是抱着菩萨心肠来普度众生的，都不见得能笼络所有人心！所以万一人家群起而攻之，他们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了！
就在尴尬的气氛上升到最顶点，仿佛一个气球，随时都会涨破，然后老者一个柔和的微笑，就忽然消解了这古怪的气氛。
云梦的嘴角似乎动了动，但是她脸颊僵硬的让这个动作显得格外的古怪，颇有种皮笑肉不笑的神韵。
“你们既然为了圣目之瞳而来，那可知道它是何物！”
“当然。”
这一次，云帆忽然抢先道，非常的自信。
“说来听听。”
老者的眼神让云帆颇为不爽，就是那种一个老奸巨猾的老师看着自己一个即将犯错而不知的学生的眼神！
但他也明白，这时候还不到和他翻脸的时候，于是忍了忍，道：“我看过印度的一本叫《吠陀经》的经书，提到了圣目之瞳……”
“你知道《吠陀经》！”老者忽然露出了自打他出现后最大的惊讶神色，让云帆大惊之下险些咬了舌头！
“这很神奇吗！”
虽然云帆嘴上这么说，但是心底还是很受用的。因为老者的眼睛里已经显示出一种近乎惺惺相惜的感佩神色。
“你继续说！”不知不觉的，老者的语气都热切了起来。
云帆思索了一下，道：“其实《吠陀经》的记载风格类似于故事。所以我只是粗略的看过。据经书记载，圣目之瞳是深渊之主的眼睛。至于深渊之主是谁经书里并无说明，其他的经书里也找不到，甚至整部《佛藏》里都再找不到这个所谓的深渊之主。也就是说它只出现在《吠陀经》里。”
他顿了一下道：“在经书里，这个看似很威风的深渊之主，被湿婆大神放逐了。放逐这个词儿是我找了好几个版本才确定无疑的。所以我很好奇，这个放逐是什么意思！可能类似于封印吧。但我也不十分确定。深渊之主不甘心失败，他宣称，就算被放逐，也要亲眼目睹湿婆大神被人族抛弃的那一刻！于是他抠下了自己的双目，留在了这个世界上。而后湿婆大神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是派出手下三个最得力的金刚，去寻找深渊之主的眼睛。原因很简单，不是他想毁了这双眼睛，而是据说深渊之主的眼睛能够洞悉这个世界上最深沉的秘密，哪怕这个秘密被重重掩盖也能被洞悉。然后湿婆大神找到了其中一只，他用秘法炼去眼睛之上深渊之主的神识，把它变成了一枚只保留洞悉之力的眼睛。并给它取名洞察之眼。并把它镶嵌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此后湿婆大神才有了洞察一切秘密的力量。而他没有找到的那一只眼睛，被深渊之主的追随者取名为圣瞳，意思是最神圣的眼睛。据说，只要找到了这个，就能重新凝结出深渊之主的神识，然后把湿婆大神额头上的那枚眼睛唤醒。”
云帆又思索了一下道：“大概就这些了，还有一些细节我已经记不太清了，毕竟这书我看了有段时间了。”
这时，老者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但谁都能看出，包括你，这种平静，是激动过后的平静。仿佛一个终于找到了知音的乐手，激动过后，只剩下了单纯的对音乐的共同感知，阳春白雪，大江平阔！
“我实在是没想到，当今之世，竟然还有人能把这部经书看的如此细致！”老者颇为感慨的喟叹道：“更神奇的是，你竟然还不是一个所谓的佛家弟子！”
“我才没那么无聊去当什么和尚！”
老者被逗乐了，罕见的长笑出声，听得出心情很好。
之后他淡淡的看着云帆道：“记住，《佛藏》里其他的经书我不敢随意置喙，但对《吠陀经》而言，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它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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