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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皮摇摇头，“不知道，从前没这毛病，可能是在家待得久了，乍一出来，看什么都是好东西，都想要！”
“你吃个饭都这样，那买衣服”沈晨还在疑惑这个问题，不过，随即发现有窥探人家之嫌，这是商场大忌，于是，笑着转换了话题，“你不喝酒么？”
“不喝。”
“不能喝，还是不爱喝？”
“不能喝，也不爱喝。”陈皮摇头，“你呢？”
“习惯了，每天回到家，喝一点，醉醺醺的，挺舒服。”沈晨说。
“明白了。”陈皮郑重点头。
“明白什么？”沈晨不解。
“我不记得在哪里看过了，说你这种是属于‘酒不醉人人自醉’，平时压力太大，在潜意识里，把酒当做一个宣泄压力的方法。”
“酒不醉人人自醉？有道理，我说为什么平时挺好的酒量，晚上回家喝两口，就觉得醉了。”沈晨恍然大悟，接着，她像是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笑着问：“你还看过什么？有没有教人发财致富的？”
“发财致富！你钱还不够花么？能不能别这么俗气！”陈皮貌似一脸嫌弃。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话不投机，回我一句，‘我醉欲眠君且去’呢！”
显然，她看过了网上流传关于陈皮的视频，或许这一切的开始，也源于此，不过究竟如何，或许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何况，有必要说清楚么？
略略一停顿，陈皮笑着接道：“得了吧，我又不傻，今天打死也不说这句话！”
“怎么？”
“我今天没带钱，没开车，你去了，我怎么办！”
“俗气！”沈晨睚眦必报，不仅回了一句话，连脸上的嫌弃都要更浓上几分，“你可得好好表现，沈总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就把你撂下了！”
“中！有钱就是大娘！”
“什么大娘！”沈晨眼睛一瞪，当真有两道寒芒射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不急不慢，却有滋有味，零食先上来了，陈皮狼吞虎咽，见沈晨只看不吃，忍不住问：“怎么不吃？这些可都是你点的。”
“减肥。”沈晨神情哀婉说出一句。
“女人是不是总爱把这句话挂在嘴上，你”陈皮把话在嘴里噙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你身材其实不错！”
“跟小姑娘没得比喽！”沈晨似是由衷的感慨了一句，突然回过味来，“你也不老实！”
陈皮耸耸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有人说过么，所有男人都好色，不过有的好的是‘色’的数量，有的好的是质量。”
“那你呢？”
“我啊，我是”
正说到紧要处，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立时一脑门冷汗，稍一犹豫，“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在这接吧，我不说话。”沈晨一脸玩味。
这句话实在出乎陈皮意料，这不像是沈晨应该做出的反应，犹豫一下，也只好如此，接起来，“喂，你好。”
“你在哪？”声音清脆，却咄咄逼人。
“在外面。”陈皮没来由一阵心虚。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在外面，杨大爷说了，你一天都没回来！”
“我你有什么事么？”
“学习还没结束呢！另外你的方法还有点效果，顺便表示感谢。”
陈皮刚要欣慰一下，项晴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你的人品我依旧鄙视！”
一口鲜血将将喷出，陈皮额头青筋直跳，“你鄙视吧，还有别的事么？”
“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怎么了？”陈皮实在不明白，这丫头今天到底怎么了。
项晴的声音突然低了下，隐隐还传来呼气的声音，“你不回来，我怎么好意思去杨大爷家里吃饭！”
陈皮明白了，道谢是假，蹭饭是真，不过这丫头也真够直爽的，忍不住笑着说：“你没地方吃饭么？要不你去我朋友的餐厅，给你打六折。”
“不要！我想吃家里做的菜。”
“那你回家吃啊！”
“家里没人！”
“我”陈皮看了沈晨一眼，歉意笑了笑，“我现在在外面，回不去。”
“算了嘟嘟”
陈皮委实无奈，把手机撂下。
“有人叫你回去？”沈晨突然问，脸上的笑变了味道。
“客户。”
“不像客户！”
类似审问的语气，陈皮不喜欢，眉头皱了皱，忍下了，不过，也没兴致多做解释。
在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揣度的是人心，最难以说得清楚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尤其是两个同样骄傲而又敏感的人，仿佛两座山峰之间，一座吊桥，经年累月，木板已经老旧，咯吱咯吱的摇晃，随时可能断掉，或许是一阵风，或许是连一阵风也不需要。
刚才两人还有说有笑，此刻却静了下来。
“洪隆不是谁想进就能进来的，你明白么？”沈晨自觉高高在上，怎能忍受这种态度，脸彻底沉了下来。
陈皮点头，“我明白。”
沈晨的语气略略缓和了一些，“遇到一个有意思的人，不是太容易。”
“确实不容易。”陈皮更是由衷点头。
“所以，我很珍惜。”
“我”
沈晨摆手，打断，继续说：“不过，也仅此而已，明白么？”
男人的承诺，好像总是用不到应该用的地方，吝啬应该给予的承诺，同时又慷慨于不必要的承诺。
因此，虽然在意料之中，陈皮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实话实说，我也不错，不是么？”沈晨笑了，成熟的风韵，自信的姿态。
“确实不错。”陈皮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于是，竭尽全力，让自己融入木偶的角色，与业务无关，只是源于她真的不错，他真的欣赏她，更深层，更迫切的理由，是他需要一个人，帮他摆脱那层灰色的雾！
沈晨把手机屏幕按亮了，屏幕上都是未接电话和未读的消息，“我做到了，希望你也能做到！”
陈皮知道她还是误会了，该不该解释呢？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个问题，他根本没必要考虑了。
“你有你的生活，你也需要给你的老板一个交代，所以我不会要你白白付出，洪隆的业务算是一个，另外，每个月给你两万，也算是对你的补偿，条件是”
陈皮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恍惚间，他感觉阳光有些刺眼，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晚霞已经染红了半边天，恢弘，壮丽。
“原来白雾褪去，绮靡散尽之后，竟然是这样的天地。”陈皮对自己说了一句，声音极低，失落之后，反倒是轻松了。
“你说什么？”沈晨微微有些诧异，自己的条件，得到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个答复。
“沈小姐，你喝多了，今天最好还是不要回去了。”陈皮站起来。
分明，酒还在醒酒器里，暗红色，像血，心里滴下的血！
“你”
“告辞。”陈皮走了。
沈晨自然不会追，欲擒故纵，或者装模作样，还不是一个结果么？这个人也太贪心了！
出了门，陈皮漫无目的的走着，刚才忘了自己没带钱包，可即便没忘，难道还能继续坐着么？简直可笑！
“喂。”
“说！”蒯鹏语气不善。
“我在l市，来接我。”陈皮说，没有丝毫的难为情。
“没空！”
“那我怎么回去！”
“随便你。”蒯鹏不耐烦。
“车没开，钱包没带。”
“那你去死吧！”
“我”
“店里出了点事，没工夫搭理你，打车回来吧。”蒯鹏说完，撂下电话。
陈皮拦了一辆出租车，讲好价钱，按照规矩，出长途，司机一般是先收钱，可陈皮实在没钱，于是把工具包交给了司机，被人家锁进了后备箱里，出发了。
七点多钟终于回到t市，太阳下山了，深蓝色的天空，像海。
陈皮突然好奇起来，不知海神会不会趁着这个时候，驾着他的黄金马车，拿着三叉戟在天空中肆意妄为一番，万一碰到天空之神，他应该会说，“哎呦，不好意思，哥们，刚睡醒，跑岔道了！”
蒯鹏结了帐，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餐厅。
陈皮觉得餐厅里好像少了些东西，站住了，打量了一圈，反应过来，“小胡呢？”
“哎”蒯鹏欲言又止，化成一句长叹。
“怎么了到底？”陈皮追问。
“你先上去吧，待会再说。”话未落，人已去。
陈皮悄悄踱到吧台旁边，他发现店里气氛不对，所以尽量用不招人烦的语气，对吧台后的小姑娘说道：“小钱，有没有吃的，给我点？”
“皮子哥，馒头吃不吃？中午剩的。”姑娘翻了一遍，塑料袋只有一个馒头。
“凑合吧。”陈皮接了过来。
小钱又拿出自己的看家法宝，辣椒酱，递了过来。
陈皮为了不碍事，把辣椒酱卷到了馒头里，吃着上楼了。
将将十点钟，蒯鹏和刘如意一起上楼。
刘如意黑着脸，不言语。
蒯鹏问：“你那边怎么样？”
“没没成。”陈皮说，在两个人面前，他的谎话是无效的，一个是孟国华，因为他实在是老狐狸，另一个就是蒯鹏，因为他太了解，这是一个恶性循环，陈皮越觉得在这两人面前容易被揭穿，也就越没有底气，这叫未见敌兵，军心已丧，因此，也就更容易被揭穿。
果然，“到底怎么回事！”蒯鹏眼睛瞪了起来，显然，心里有火。
“就是那么回事呗。”陈皮诺诺的说，眼睛始终盯着地面。
蒯鹏和刘如意都不说话，灼灼的目光好似四盏审讯室的灯泡，叫人坐立难安。
陈皮心虚，“就是咳咳合同签完了，但是我得罪她了，所以就”
“得罪她？怎么得罪？”蒯鹏沉着的脸，突然诡异抽了一下，然后变成了坏笑，“不会是被人嫌弃了吧？”
刘如意瞪了蒯鹏一眼，随即看向陈皮，虽然脸依旧黑着，不过隐隐透露的八卦之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任何男人因为这件事情被人怀疑，都必然愤怒，陈皮亦然，怒不可遏，“去死吧你！”
蒯鹏不急不躁，寻根溯源，“我问你，你去l市是不是跟她一起去的？”
陈皮有心不搭理，可又显得自己心虚，懊恼点头。
“这不就得了！这个时间被人家赶回来，你说还能有什么原因，反正我是想不出来！”蒯鹏裸的说。
事已至此，陈皮决定实言相告，“好吧，我说实话，其实之前都挺好的，就是后来接了项晴一个电话，她可能以为我和项晴有什么关系，就说”
“说什么？”二人齐声问道。
“说一个月给我两万。”
“什么！她要你做二爷？”蒯鹏失声惊叫。
刘如意也是一脸的惊诧。
“可能差不多吧就是这个意思吧。”陈皮自觉颜面扫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这个脾气啊”蒯鹏恨铁不成钢，不过一句话出口，立时后悔了，刘如意灼灼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只得自己往回兜，“大不了回头你把钱给我我寄给贫困区也行啊！”
“贫困区的人嫌这钱脏！”刘如意冷声打断，迟疑一下，转口又问陈皮：“你真有那个想法？”
“说一点想法没有是假的，不过也不是光想那事了！”
刘如意哪会相信，啐了一口，“你们男人就没好东西！”说完，觉得有些不合适，又补充了一句，“有的女人，也不是好东西！”
陈皮是自觉心虚，不敢还嘴，蒯鹏是图一清净，不敢还嘴。
沉默了半晌，陈皮咽了口唾沫，“大鹏，这事你最好跟老板说一下。”
“说什么！说你怎么拒绝两万块的诱惑！”蒯鹏没好气的说。
“合同签了，她不要咱的货还好，可万一给咱穿小鞋，这事还真不好办，所以我觉得你最好问问老板，看看他的意见，或者说能不能有其他关系，把这事盖过去，另外两万块钱的事情，你最好别提。”
“我知道了。”蒯鹏黑着脸答应下来。
“对了，今天小胡怎么没来？”陈皮实在觉得气氛尴尬，没话找话。
蒯鹏听到这话，眼睛立时瞪了起来，“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陈皮追问。
蒯鹏指了指自己的右腮，“看到没？这一拳就是替你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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