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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出关记 > 蛆到鸡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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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蒯鹏的背影在楼梯口消失之后,刘如意的目光又落在了那片葡萄藤上,暗暗忖度人家会不会卖一些葡萄给她,于是她开始打量那两个下棋的人,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迎面的是一位老人家,下半身被桌子挡住,上半身是一件土黄色的老头衫,花白的头发,黝黑的皮肤,脸上的皱纹成了一堆崎岖不平的沟壑,这是时间的印记,年纪最少也要在七十岁上下;另一个人仅仅留给她一个精壮的背影,背上的肌肉将短衫撑得凹凸不平,他的头发是黑的,应该是因为太长,所以用发卡压在了头顶上,齐齐向后,上身一件白色的短衫,看来已经穿过很长时间,洗得有些透,背后印着六个红色的字,“乐哈哈矿泉水”,后腰上别着一把芭蕉扇,脚上一双五六块钱的蓝色塑料拖鞋,是在任何一个地摊上都能够很轻易买到的那种。

    “应该会卖给我吧!”看到两人的打扮,又想到酸酸甜甜的汁液含在嘴里,她终于鼓足勇气,轻轻打开了车门。

    突然,她发现那件印着“乐哈哈矿泉水”的短衫下面好像还盖着一些别的东西,隐隐约约现出红色,蓝色拼凑的图案。

    “纹身!”有了这个发现,她犹豫了,车门半敞着,因此,那两个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正巧这时候,“纹身”落下了一枚棋子,迎面的老人家怔了一怔,随即发出爽朗的笑声,右手抚了抚带有花白胡子茬的下巴,“好一个‘请君入瓮’,‘车’做饵,杀招留在三步之后,你倒是真豁得出去,不过还算是有长进!”

    “纹身”听到夸奖,不仅不高兴,反倒显得气恼,不由分说,起身开始收拾棋子,又顺手从放在老人家面前的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卷塞进嘴里,火苗一闪,青烟升腾,“不下了,想了一晚上,好容易想出来的一招,还是让你看出来了,再下还是输!”

    “小子,你才下了几天的棋,背了几张谱,这就算是不错的了!”老人家笑着说。

    “纹身”似乎还是不甘心,又追问了一句,“三老爷,我现在这个水平,要是去天桥底下摆棋谱,够混饭吃了不?”

    “差远了!”老者干脆的说了一句,一手拿着烟盒,一手提着装水的大玻璃罐子慢慢站起,踱向紧挨着葡萄藤的院子。

    “纹身”挠了挠后脑勺,突然“啊”的叫了一声,说不清是什么情绪,顺手将短衫脱了下来,抓在手里,露出了倒三角形,肌肉线条明显的后背,同时也露出了占据了整个后背的纹身,红色和蓝色拼凑成的图案,好像一条大狗,不过要肥上一些,如果硬要拿一种狗来比较的话,应该是阿拉斯加,或者大白熊之类的。

    刘如意一哆嗦,慌忙将车门带上,虽然她竭尽所能让自己的动作轻一些,还是发出了“咔”的一声,惹起了“纹身”的注意。

    “纹身”回身看了一眼车子,竟然就这么着上身,直直的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意味莫名的笑,两块四四方方的胸肌,六块巧克力一样的腹肌与它们的主人一样,也在狰狞的笑着。

    如果是在电视或者杂志上,看到这种轮廓清晰,线条明显的身材,刘如意一定会想入非非,哪天蒯鹏有了这一身“肌肉装备”,会是什么样子!可是此刻她只顾得上探过身子,在驾驶座的门上摸索两下,将所有的车门锁上,然后回到座位上低头坐着,眼角时刻注视着那个越来越近的人。

    刘如意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如果是平时,绝不至于这么惊慌,可是今天,她先是看到了整个后背的纹身,听到一声说不清狂躁还是愤怒的吼叫,再加上又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一切就变得不同了;她多么希望自己误会了“纹身”的方向,可是她分明瞥到他的脸在对着自己笑,因此,手机握在手里越来越紧,就像是救命稻草一样。

    “蒯鹏怎么还没回来,不过他回来也就是一个人,他能打过他么,这个人这么结实!对了,还有那个陈皮,这是他老家,肯定有亲戚,是我想多了,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刘如意努力安慰自己,或许是精力太过集中,再抬头已经失去了“纹身”的踪迹,刚要松口气,突然,“啪啪”两声几乎是贴着她的脸响了起来。

    “啊!”她的心几乎就要随着这一声惊呼喷出来,两只手按住了胸口,转头看去,那张脸竟然贴在了自己这边的车窗上,烟卷叼在嘴唇的一边,另一边的嘴唇向上翘起,像极了电影里的小流氓,不,他本来就是个流氓!

    刘如意彻彻底底的慌了,哆嗦着拿出手机,偏偏手指不停使唤,连续两次没把屏幕划开。

    “妻侄!干熊的你!”一声爆喝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此刻在她听来,是那么有力,那么温暖,蒯鹏的声音,不过随即,她更加不安,因为那个“纹身”不躲不跑,竟然就这么直直的走向蒯鹏,“难不成他要打人么?”

    (妻侄,方言,骂人的话;干熊,方言,意为干什么)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下去,像一头发疯的狮子一样,冲了下去,竟然抢在“纹身”前面,冲动蒯鹏的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你你想干什么?”刘如意努力要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不过就是聋子也听得出她声音在颤抖,瞎子也瞧得清她的身子在哆嗦。

    “纹身”噗嗤一笑,“美女,怎么称呼?”

    刘如意自然不愿意回答一个流氓的话,可是不回答又生怕惹怒他,犹豫不定的时候,蒯鹏说话了,“刘如意。”

    “啊?”刘如意以为在叫她,转过头去,才发现蒯鹏的眼睛在看着那个“纹身”,脸上也没有紧张和愤怒,似乎是一种诧异,疑惑,鄙夷混杂在一起的表情,猛然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是?”

    “蛆!”蒯鹏简洁有力的吐出一个字。

    刘如意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脱口说了一句,“可是他一点也不像蛆啊,你不说他白白胖胖”自然,等她彻底清醒之后,剩下那半句,再也说不下去了。

    “纹身”,也就是陈皮,终于搞清楚了状况,那个“蛆”说的应该是自己,跟着说:“谁说我像蛆!”

    刘如意不愿继续再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生怕引起不快,大方的伸出手,笑着,“你好,我叫刘如意。”

    “如意姐,你好,你好,小弟陈皮,叫我皮皮也行!”陈皮笑着,抬起手伸了过去。

    大手抬到一半,就被蒯鹏横空伸出的手抢先握住了,“心领了,手就不用握了,你现在怎么成这b样了,又黑又瘦,跟他妈非洲鸡一样!”

    陈皮反击,“非洲鸡总比蛆要强吧!”

    刘如意想笑,又觉得不合适,只得强忍着,同时,她感觉此刻的蒯鹏有些陌生,然而,她又可以确定,只有此刻的蒯鹏是最最真实的。

    其实,一直以来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平时,来来往往蒯鹏总是有很多很多朋友,他也好像和任何人都是亲密无间,可是,她却敏锐的察觉到那之间是隔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的,只有此刻,这些东西是不存在的。

    在确认了这点之后,刘如意忍不住开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眼前这个人,想要看看他到底特殊在什么地方。

    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不过二十六七岁,和蒯鹏一样,并没有那种自以为接近而立之年而特意做出来的压迫姿态,甚至多多少少还有点坏小子的感觉,五官相貌,如果用最最通俗的话来说,浓眉,大眼,高鼻梁,自然的不黑不白的肤色,眉毛浓是浓,却不是剑眉,而是一双弯弯的眉毛,配合着上翘的嘴角,总是笑。

    这样一幅长相,不难看,但也仅此而已,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是棕色,亮晶晶的,下巴有些上翘,中间还有一道若有似无的小沟,就好像那些西方雕塑的下巴。

    这种给人坚毅,果敢,倔强感觉的下巴应该是长在一张五官深刻的脸上才是绝配,可偏偏长在了陈皮这张脸上,或许应该说是“糟蹋了这个好下巴!”

    刘如意只看了一两秒钟,就不敢再看下去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向陈皮的胸膛和腹部。

    “我只有一米六五,他跟蒯鹏差不多,这是因为身高的差距,我也不好总抬着头吧!”她这么跟自己说,可是不自觉的,又开始想,“如果蒯鹏有了这一身的肌肉会是什么样子呢?”

    这种想法,一发便不可收拾,连带着脸也红了,莫名的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于是,她用两只手扇着红扑扑的脸,“好热啊,晒死了!”

    “穿上你衣服,像什么样,黑了吧唧,瘦了吧唧,跟难民似的!”蒯鹏骂了一句。

    “想脱你也脱啊!”陈皮不示弱。

    “我你”蒯鹏自家人知自家事,穿着衣服,自己还能跟这小子比比,最起码自己长得不难看,身高也不差,可脱了衣服,自己那一身白花花,不软不硬的肉,还真没什么看头!

    “热就扇扇吧!”陈皮从背后拔出扇子递给了刘如意,到底还是套上了衣服,然后迈步向楼梯口走去,“上楼。”

    眼看着蒯鹏也要跟上去,刘如意的心中天人交战,她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算是对蒯鹏的不忠,应该被鄙视;可对面葡萄架上垂着的一串串葡萄,此刻已经变成了深紫色的风铃,无风自动,飘荡出清脆还带着酸甜味道的“叮当”声,终于还是忍不住,在蒯鹏即将离开自己胳膊的范围的时候,拉住了他,再加上她从来没对蒯鹏提过要求,实在难于启齿,像个小女孩一样,红着脸,弱弱的说:“我想吃葡萄!”

    “吃什么!”明明一个疑问句,却被蒯鹏的高声变成了感叹句,不过也没办法,他被太大的幸福感包围了,他从没见过她这幅样子,自己送给她礼物,除了最最廉价的发卡,皮筋之外,一律不接受,简直幼稚得像个小学生!现在竟然说想吃葡萄,尤其还是在“陈皮”这个他自认为潜在的对手面前,这巨大的依赖感,他如何能不幸福?

    于是,紧接着,他又说:“这里不知有没有卖,要不回去买给你?”

    刘如意用扇子指了指不远处的葡萄藤。

    “我刚才怎么没注意!”蒯鹏拍了拍脑门。

    陈皮听到蒯鹏刚才的小高音,不知出了什么事,已经进了楼梯口,又退了出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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