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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必，只是问一问罢了。”慕长歌说完，又道，“这三妹妹患的是什么病，怎么这药的味道，闻起来倒不是很常见的气味。”
“这……”玉枝讪笑道，“小姐这可难为奴婢了，奴婢也记不清，只记得应该是什么先天不足，什么亏虚，别的可就记不清了。只不过呀……”
玉枝四下看看，压低嗓音，“三小姐身子不好，性子也就怪了些。平日里要是有什么让小姐看不过的，您且忍忍就是，可别同她起冲突。如夫人虽不怎么疼三小姐，但她却是大少爷心尖上的。”
慕长歌笑了笑，玉枝是柳老夫人给了她的丫鬟，年纪不大，看上去还有些憨厚到粗笨，心眼倒是实在，什么话都敢说。
“小姐要是累了，就先回房歇息着，柳府的规矩是各院吃各院的，按月发放月钱，小姐不必拘泥什么。等小姐歇息好了的时候，就由奴婢陪您去见一见老爷夫人和如夫人他们。”
慕长歌立刻道：“不用等别的时候了，现在就去，拖拖拉拉，未免有些失礼。”
玉枝是个实心眼的丫鬟，别的什么也想不到，只知道慕长歌怎样吩咐，她便怎样做。闻言，立即便同素玉一道，捧了带给各房的见面礼，与慕长歌一道出了门。
到了一处安静的院落，玉枝道：“这就是老爷和夫人住的地方，老爷和夫人膝下只有二少爷一个，就是今儿对小姐您冷言冷语那个。”
素玉听了都有些哭笑不得，“你倒是什么都敢说，在人家院门口就敢这么说，也不怕让老爷夫人听见了罚你。”
玉枝这才刚意识到什么似的，缩了缩肩膀。
看慕长歌已经迈步进了院中，素玉又悄声提醒她道：“日后跟了我们小姐，有些话还是小心着说，别平白给小姐招惹了麻烦。”
叮嘱完，素玉二人便也紧跟着慕长歌，去到了房内。
柳荣真正与夫人一起，一左一右坐在桌旁，慕长歌进了房间，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还不等她开口，柳荣真便急忙起身，将她搀扶了起来，满面慈爱。
“怎么就着急过来了，也不好好歇歇。”柳荣真嗔怪道，“都是一家人，何来那么多的规矩。”
柳夫人也满面笑意，温和道：“老爷说的是，你这一路从百安过来，路上想必疲惫的很，该让你好好歇息歇息。”
言语间，柳夫人面容越发慈祥关切，“也真是苦了你，百安发生的事情，我们也都已经听说了些，要怪就只能怪咱们柳家树大招风，也不知惹的是哪里的仇家，竟然能够盯上远在百安的你。虽说你没有大碍，可想起来那些个因为柳家而受了牵连的，我这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
说到动容，柳夫人眼眶都湿了，揩了揩眼角，帕子上登时便留下了一抹泪痕。
慕长歌心底登时浮起一抹冷笑，真是好一个假模假样，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撇清的干干净净，这位柳夫人长了张慈悲的脸，心底的城府，恐怕也不比谁浅薄。
“你看你，好端端的，提及长歌的伤心事做什么？”柳荣真语气顿时重了几分，又看向慕长歌，温言道，“你初来乍到，也不知予安已经同你讲过没有。”
“咱们柳家的规矩，不同别家，这次接你回来，对外也只说是老祖宗早年丢了的孙女，又找了回来，你随着予安称呼我为大伯即可。倘若在这里住的有什么不自在，只管找你大伯母，一家人不必生分。”
“大伯与大伯母如此关切，实在是长歌的福分。”慕长歌又行了一礼，示意素玉将带来的礼盒捧上前，“听闻大伯与大伯母喜欢饮茶，这套茶具也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心意。”
“有你这份心，那就比什么都好。”柳夫人柔声道，“今儿你二哥在老祖宗那说了些混账话，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往后见了他绕着走就是，不必总听他说那些个有的没的来气你。”
同慕长歌又客套了半晌，慕长歌才从柳荣真院内离开，客客气气地示意送客的丫鬟回去，慕长歌又回眸，扫了一眼身后院落，眼底暗自划过一抹别样幽光。
柳夫人所说的话，看似是在袒护自己的，可要是再往内里想一想，便不难揣摩出她的真正用意——她并不希望自己同柳宁安走的亲近。
素玉察觉出她的异样，沉了沉嗓音，“小姐？”
慕长歌轻一摇头，示意她暂不要继续说下去，玉枝究竟是真如此憨厚，还是刻意在她面前装出这副模样，如今尚未可知，凡事还是防备些的好。
粗枝大叶的玉枝，却全然未能意识到慕长歌对自己的提防，继续引着她们，向另一处院落走去，快到的时候，玉枝放缓脚步，悄声道：“小姐，前面就是如夫人的院子了。今儿早早就去门前迎你的，便是如夫人膝下的大小姐。如夫人房里，总共也就这两位小姐了。”
“如夫人文文静静的，性子有时候倒是同二少爷相似的很。可能待小姐会冷淡了些，小姐待会儿可别见怪。”
说着话，玉枝已经将她引进了柳老夫人的养女柳婉如的院落。
从柳婉如院子里的摆设，便不难看出，这位如夫人是个对什么都有些漠不关心的性子，就连院子里也少了几分人气儿。
柳婉如不喜欢身边有什么人，伺候着的丫鬟也就少，房间里燃着的不知是什么熏香，闻起来也是冷冷清清的调子。
先前在柳老夫人房中时，慕长歌只记得柳婉如一直有些倦似的，低垂着头，也不曾看清她是什么模样，只记得整个人都少些鲜活气息。如今面对面见了，才知柳婉如的样貌，的确如她的性子般，清秀，却寡淡。
慕长歌已经进到了门里，柳婉如却还是没有要起身迎她的意思，斜靠在软塌上，整个人都彻底沉浸在了桌上那一炉熏香中。
“长歌见过姑母。”在房门处站了片刻，不见柳婉如有什么反应，慕长歌便径直上前去了几步。
柳婉如这才抬了抬视线，一开口，声音也是漫不经心的，“方才在老夫人房里，不是已经见过了么。”
她的话半点客套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还有几分逐客的意味，慕长歌眸光沉了沉，语调依旧平和，“长歌为姑母备下了见面礼，若不亲自送来，未免失礼。”
不曾想，柳婉如在听到这句过后，竟嗤笑了一声，毫不遮掩神态间的讥讽，“情分都没多少，还讲究什么失不失礼。”
丫鬟把慕长歌带来的见面礼碰到她手旁，柳婉如看都没看一眼，便推开了一旁，恹恹道：“东西我收了，你那礼也给到了，面子既然都已经做足了，往后也就不用专门跑来我这冷冷清清的地方。我看你倒是很得老祖宗欢心，倒不如多去老祖宗那几趟。”
说完，柳婉如连看都不看慕长歌一眼，就吩咐一旁的丫鬟道：“坠儿，送客吧。”
那叫坠儿的丫鬟，一时间不知该不该上前，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不上不下。
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柳老夫人对慕长歌的在意，这要是被慕长歌去到柳老夫人处诉苦一番，少不得要掀一场风浪。
然而，就在她惴惴不安时，却见慕长歌神色淡然，半点恼了的意思都没有，从从容容，好似早就习惯了柳婉如这态度，“突然拜访叨扰到了姑母，的确是长歌思虑不周，还望姑母原谅，长歌以后必定不会再贸然叨扰了。”
从柳婉如的院子出来，素玉先就恼上了，拧着眉小声嘀咕道：“小姐去探望她，是给足了她面子，她怎么能这样对小姐！”
“不请自来，本也算是咱们失礼，她也不过是性子直白了些。”慕长歌淡淡道，看似无意望向素玉的眼神，却暗含了一丝提醒。
素玉何其警醒，立即便将那还未道出口的话，给尽数吞了回去。
看一眼她们二人空空的手中，慕长歌顿住脚步，面露疑惑，“让你们带的东西，怎么只带了两份？”
“是该两份呀。”玉枝眨巴着眼睛，“小姐要给老祖宗的见面礼，不是已经送去老祖宗那了么？再来便是老爷夫人那一份，如夫人处一份。给二少爷和另外两位小姐的，小姐不是说好晚些再去便可以了么？”
柳府就只有一个柳老爷，一个如夫人？慕长歌更觉得蹊跷，细细回想玉枝说过的，柳老爷膝下只二少爷一子，如夫人则有两个女儿……
“大少爷的父亲母亲，不在柳府么？”慕长歌问道，“怎的不见他的父母双亲？”
听她这样问，反倒轮到玉枝纳罕不解了，“怎么，小姐难道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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