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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看到水库边的码头上蹲坐着一群人,陶醇便兴冲冲地跑过去,结果一下子被五六双眼睛注目。
早就知道陈不醉今天会喊人来帮忙,不过没想到喊了这么多人。
“陶陶,吃过饭没?”陈不醉起身迎过来,身上满是鱼腥味,白色背心被也弄得黏糊糊湿漉漉的。
“在李婶家吃过了。”陶醇点点头,看到地上几个装满了鱼的周转箱,和铺了一地还挂着不少鱼儿的粘网,惊讶道:“哥,原来你今天拿大网捕的啊?居然没告诉我!”
陈不醉笑道:“才起网,还以为你能赶上呢。”又安慰道:“弄得一身腥,没什么好玩的。”
“好吧,下次我给你帮忙。”
陶醇看向蹲坐在小板凳上着摘鱼的那些人,一个个看起来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穿着常服,身上也弄了不少水渍粘液,不像是专业捕鱼的队伍。
一伙人都在打量陶醇,他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哥你给我介绍一下呗,这些是你朋友吗?”
陈不醉点点头:“是啊,他们都是我哥们儿,特意过来帮忙的。”说着挨个指点着介绍:“这是小赵,这是小钱,这是小孙,这是小李,这是小周。”又指指陶醇:“我家桃子!”
陶醇眼神怪异地看了陈不醉一眼,用目光示意: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陈不醉回以一眼:我是认真的。
蹲着的几个年轻人看到他们的眉眼官司,一个个哈哈大笑,还有个笑得站不住脚,一屁股坐到地上。
肤色微黑,圆脸虎牙的小周勉强止住笑意,说道:“小陶,你别觉得奇怪,疯子哥真不是逗你,我们的姓氏,合起来就是赵钱孙李周,还有个没来的兄弟,直接叫吴阵亡,谐音吴郑王。所以我们兄弟,就是为了凑齐‘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这八个字,才被老大聚到一块儿的!”
刚刚笑倒在地的小孙撑坐起来,拍拍小周,大笑道:“周儿啊,你就别说了,没看老大在瞪你吗?当着他的面,你就这样揭穿他中二时期的黑历史,你还想不想全须全尾的回去了?”
“啊!”小周惊叫一声捂住嘴,目光惶恐:“兄弟们,我现在闭嘴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我们会为你收尸的!”长相成熟的小李瞅瞅陈不醉脸色,正儿八经地道。
“哦~”陶醇恍然大悟,听到他们说起中二俩字,陶醇才想起来:“你们是胡桃帮的八大金刚!”
“哈哈哈!”
“哈哈哈哈!”
笑声顿时此起彼伏,几个人笑得畅快,连陈不醉的脸色都顾不上了。
等到他们笑过劲儿了,陈不醉才黑着脸问道:“笑够没有?”
“笑够了,老大别气,我们只是太兴奋了。”小李收敛笑容,面无表情。
小周道:“是啊,老大,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我们胡桃帮的威名还有人知道!”
“别人有可能忘记了,小陶怎么可能忘?”这是小孙。
“诶,你忘啦?老大一直在小陶面前瞒着我们帮,还搞了个谐音名字掩盖,我听刚刚小陶喊的名字,应该是压根不知道吧?”这是长得圆乎乎的小钱。
“有可能,不过也不对啊,不知道的话小陶脸红做什么?”小周问道。
“嘿嘿嘿!”
“嘿嘿嘿!”
嘿嘿嘿大重奏,几人依次贱笑。
他们看起来像是很听陈不醉这个大哥的话,实际上压根故意拿他打趣。
陈不醉脸黑黑的,却拿他们没办法。
这也说明他们的关系确实很好。
陶醇想起之前不醉哥说过,他少年时整的那个“胡桃帮”实际上是“护桃帮”,本来就有些害羞,这会被他们打趣,不禁脸更红了。
不过他还是强压下脸上的臊意,清了清嗓子,替不醉哥出头了:“行了,你们就欺负我哥脾气好是吧?十几年前的事情还拿来打趣他。”
赵钱孙李周五人面面相觑一下,小周要说什么,却被一直没说话的老赵捂住了嘴巴。
“啊,呸呸!”小周连呸几声,嫌弃地擦了擦嘴,“赵儿,你手才摸了鱼,又堵我嘴,下此毒手,还是不是兄弟了!”
小赵是个看起来酷帅的汉子,说话也比较冷淡:“是兄弟我才救你。”
小钱笑道:“周儿,人小陶说的没错啊,咱陈哥,又高又帅能干能抗脾气还好,要不咱们怎么会心甘情愿喊他老大?”
“对啊,没错没错,最了解咱大哥的只能是小陶了!”小孙连连应和。
陶醇算是明白了,这五个人在一起,就是一个分分钟能演一出戏的活宝戏团啊。
“你们几个,有这唱戏的时间,不如赶紧帮我摘鱼,不弄完今天就别想有饭吃了!”陈不醉黑着脸吼道。
这次几人没调笑了,连声应是,老老实实开始干活。
陶醇拉着陈不醉走远几步,悄悄问道:“哥,都快两点了你们还没吃饭啊?他们是来帮忙的,饿着人家不好吧?”
陈不醉压低嗓子:“没事儿,饿不着,下网后十点多才吃了一顿饭。”
陶醇放心的“哦”了一声,拿了两个板凳,拉着陈不醉坐到一个空周转箱旁,一边聊天一边摘鱼。
粘网上挂满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鱼儿,有的奄奄一息,无力地翕张着鱼鳃;有的活力十足,奋力甩着尾巴挣扎,却只是徒劳地被缠得更紧。
陶醇小心翼翼地取下缠绕着鱼鳞鳃盖的网线,解救一条鱼后,就将它扔进另一个囚笼。
为了买卖方便,这些鱼都是按品种类别分装的箱子。
一开始陶醇还要看一下是什么鱼,要扔进去哪个箱子里,没一会他就熟练了,眼尖手巧一分钟轻轻松松摘下好几条。
七个人都算高个子,坐在小板凳上,曲着腿弯着腰也挺难受的。好在动作快,陶醇陪着摘了半小时,粘网上就基本干净了。
渔网网眼大,剩下的基本都是大鱼。这一网鱼得有将近两千斤,以鲢鱼草鱼鳙鱼为主,黑鱼占少数,大概有三四百斤,鲫鱼数量多,不过个头小。
弄完几人抬着箱子往湖堤那边走,陶醇才注意到原来堤上停了一个大货车。
近两千斤鱼装了十几个箱子,加上水每箱得有两百斤。
四个壮小伙抬一起一箱鱼,另外一人看路接替,不过这么远的路来回一趟,还是让他们累得腿脚打颤满头大汗。
“哎,你们看!”替补的小周突然喊道。
“看啥啊,好好看路!”埋头看路的小孙被小周打了两下,不耐烦地抬起头。
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甚至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突然有人停步,后面的俩人往前一冲,脚底下一个趔趄,周转箱差点给摔了。
“孙儿,你干啥啊突然停下来!”小李差点一头栽进箱子里,气哼哼地责问道。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孙儿,你们当不起我爷爷。”小孙条件反射地顶了一句,“哎,别扯那些了,你们看看老大他们!”
“怎么啦?老大不是在后面收网子吗?”几人干脆放下箱子歇歇脚。
“前面,在前面!”小周大叫道,“靠,这是装了机械手,飞毛腿吗?”
他们这才一起抬头看向前面,一个个大张着嘴傻了一般。
沿着水库边上往前,去往堤坝上要爬六十度角好几米高的斜坡。
几人这么累主要也是因为爬坡爬的。
可是他们此刻看到了什么?
两个人影一左一右抬着蓝色大箱子在陡坡上跑的飞快?
“我没看错吧?”小钱不可置信地揉揉眼。
“你没看错,因为我也看见了。”小李梦呓一般说道。
小周嚷嚷道:“我看了好久了,刚刚你们没注意的时候,老大和小陶子抬着箱子直接小跑着超过了我们,我开始以为抬的空箱子呢,然后一想箱子都叫我们给装满了呀哪还有空的啊!”
“我觉得肯定有鬼,如果是两个老大也就算了,我勉强承认了他的力气是咱们的两倍,但是老大和小陶子……”小孙很是怀疑。
他们几个纠结怀疑的时候,陶醇和陈不醉已经把箱子搬到了堤坝上,俩人对视一眼,陶醇笑道:“哥,事实证明我力气不比你小多少,这次你要不要和我比比谁先跑回去?”
陈不醉皱眉:“下坡路跑起来太危险了。”
“那下坡的时候你可以跑在我后面,看我要摔就及时拉住我呀!”陶醇坏笑。
陈不醉浓眉一挑,“用得着那么麻烦吗?”说着,他直接拉住陶醇的手腕,“我拉着你跑就行了,摔倒了有我给你垫着!”
“出发了!”陈不醉大喊一声,不待陶醇回应,迈开长腿就往堤下冲去。
陶醇被他带着飞跑起来。急速奔跑在陡峭的斜坡上,脚底板踏在地上振得发疼,每一步都跨得那么高,高到像要飞起来,每一步又落得那么稳,稳到毫不担心会摔倒。
风割在脸上仿佛要割去所有虚假的表情,割去所有虚无的束缚。
陶醇大笑着,大喊着,跟着陈不醉奔跑,任风灌进喉中洗涤肺腑。
他想起了曾经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句酸话:牵着你的手奔跑,无论是在哪里,冲着什么方向,都感觉像是在奔向天堂。
此刻他也觉得自己好像在奔向天堂。
一路冲下堤坝,陈不醉放开陶醇,猛地加快速度往前飞跑。
陶醇也不甘示弱,迈着大步追上去。
俩人风一样地经过了原地发愣的五人组。
“两个飞毛腿……我觉得我受到了一千点伤害。”小孙颓丧道。
“我也是……小陶长得比我矮,比我瘦,跑得居然比我快,连力气都可能比我大!为什么?”小周也有些受不了。
“不科学!”连身强体壮寡言少语的小赵都忍不住说了一句。
小钱摇摇头,一人脑袋上来了一下:“干活了,别躲懒了,都不想吃饭了啊?纠结这些有啥用,兴许人家天赋异禀呢!”
码头边,陶陈俩人的赛跑分出了输赢。和那次一样,依旧是陈不醉领先一步。
“哼,你就是占了腿长的便宜!”陶醇输得不甘心。
陈不醉开怀大笑:“腿长也是天赋啊,反正我赢了,赌注要算数!”
“算就算……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大不了以后自己每天比他多喝一杯灵液!陶醇心里暗想。
俩人分出输赢,便规规矩矩抬鱼。饶是正常搬运,也比五人组多跑了好几趟。
最后他们两个人搬过去的鱼居然比五人组多出了一倍。
这些鱼,分门别类装好,最终被码上了大货车。大货车是小钱的,小钱家里就是搞水产的,清河多年的水产商,有的是路子帮忙把鱼销出去。
这五人除了小周闲人一个,小钱任务所在,其他人都是请假过来帮忙的,陈不醉很承他们的情。理所应当用一顿大餐作为报答也是免不了的。
任务完成,除了小钱开着货车去送鱼,陈不醉跟着去了,其他人都挤上了陶醇的suv,陶醇带着大家,开车往王飒的饭店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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