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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切换了视角，以警察的视角看待这些事，还是他的错。
佛家讲究因果，他自己种的因，收获了什么果实，他自己也得吞掉。
杀人毕竟是法律不能容忍的，如果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个普通人，我还是会逮捕他。
他的这些事因为他的经历就完全可以被原谅吗？当然不是。
那黄景华，郑德迈还有阴宏的痛苦，谁又来补偿他们？
人与人之间的恩怨，法律会审判果，至于因，谁也预料不到哪些人会因为哪些事发起争执。
命运施加在他身上的不公，不是他去报复世界的理由，更不是折磨他人的理由。
我在警校的时候，上过有关于恐怖主义的课，阴宏他祖先，就是典型的例子。
不是典型的恐怖分子，而是典型的左翼思想。
没有任何一个人享受过这世界的公平，你想得到多少公平，你就得表现出多大能力。如果这世界上真的财富平均，人人公正的话，人类也不配称得上灵长类动物。
阴谋，算计，城府，恰恰构成了人类的一部分。
他遭遇的不幸，没人会帮他买单。
但扪心自问，如果是我我做出的事会和他做的一模一样，甚至我会比他更残忍，更过分，更狂暴。
这又是一种悖论，时代引发的悖论。
阴家村的事发生在二十一世纪，我会毫不犹豫逮捕这群人，法不责众也得看什么类型的事件。
一个几百人的团伙开枪扫射无辜人群就因为他们人多就可以幸免于难？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会被判死刑。
那群人也是一样。
所以这就说明了一点，人类进步不仅仅是科技，更多的是这些科技诞生之后延伸出来的法律。
一个聪明人可以看出来一点，那就是所有的赚大钱的捷径都被写在刑法之上。
是国家不让你赚钱吗？还是不让你去危害他人，就因为你的一己私欲？
所以站在警察的角度上，阴宏不值得同情，阴界关所有人的遭遇也不值得同情，值得同情的是小浩，小超，黄景华，郑德迈还有死去的三位武警。
在阴界关事件中，他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也正因为如此，我没有和他辩驳这些事，他马上就会彻底消失，我应当保持对他最基本的尊重。
我拿出录音笔，他眉头皱了一下，我问他：“不介意吧？”
他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没有说介意，也没有说不介意。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了，我正式开始提问：“为什么你有思想？我见到的每一个鬼魂，都是没有思想的。”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从一九九五年之后我才逐渐找回属于我的记忆。”
我皱眉，不过随之释然。
这种现象可以理解为，记忆支持。
大脑皮层用来存储记忆，人类的意识形态来自于他们的记忆，包括性格，生活习惯各方面。
完全可以理解为，记忆是人类的灵魂所在。
一个失忆的人，重新学习的过程就是他在创造新的灵魂，但是鬼魂不一样，鬼魂没有学习的机会，因为它缺乏了大脑皮层的支持。
而他因为潜伏在人类的身体中，让他拥有了找回记忆的能力，不是学习记忆，是彻底找回记忆。
对于它的原理我兴趣不大，交给萧南就可以，我继续问他：“那黄景华的死呢？你知道多少？”
他努力回忆着，最后告诉我：“我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
黄景华不是被他杀的，也有可能是被阴宏的父亲杀的。我放弃了这个问题，跳到下一个。
“那阴宏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当年他交出阴宏，等到被你附身后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中间这段时间你们两个根本没有接触，谁杀的他？”
这个问题意义并不是很大，毕竟都死了这么多年了，可我性格就是这样，挖掘出隐藏在所有角落的秘密，也许有意外收获。
“阴宏的父亲确实不是被我杀的。”他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被人杀的，还是被鬼杀的，我也无所谓。”
鬼？当时鬼只有眼前这一只鬼，既然鬼没有杀，说明是被人杀的。
郑德迈没有撒谎，他确实拥有不在场证明，一个故意杀人的人，要么之前是精神分裂，杀人之后患精神分裂的可能性不大。
这都是处于故意杀人的前提下。
阴宏父亲当时是守旧派，和革新派起了争执，尤其是在当时那种条件背景下，被人杀了，也勉强说的过去。
毕竟所有相关人士死的死疯的疯，就算是郑德迈杀的又怎样？控告一个精神病人？
我和他之间陷入了沉默当中，我问的所有问题他都没有给我满意的答案，我在想是不是我放在他身上的期望值太高了，就算是鬼魂，也不可能是全知全能的。
“你还知道些什么？”我问他。
“我知道什么，是取决于你不知道而我刚好知道的前提下，这样我才可以给你答案，你很聪明，我不知道还有哪些是你不知道而我刚好知道的，所以我在等你的问题。”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阴宏的祖先即便马上死第二次也是这样。
我以前一直不相信人可以死第二次的原因，是因为它们，也就是这些鬼魂还不足以称为一个人类。
有思想，有感情的才叫人类，鬼魂只是一种现象。
有趣的是不同的人，对于这只鬼的看法不一样，我之前一直生活在别人的看法里，没有亲身接触过。
所以阴宏的憎恨，郑德迈的恐惧，萧南的求知混合在我一个人身上，让我整个人都变得混乱。可当我真正去接触，感觉又不同。
他只是个罪人。
一个无辜的罪人。
被利益和亲友出卖的，无辜的人，因为对别人的憎恨，成为了罪人。
我坚信三字经中的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后天环境的不同，接触的人不同，受教育模式的不同，导致每个人性格不一样，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也不一样，包括处理利益链的方式和对他人的态度。
我没什么问题了，他说的对，我几乎知道了所有问题，一些我不知道的问题他也不知道。
我总不能让他写一篇关于当鬼是什么感觉的论文出来。
我拿起护身符走到他跟前：“准备好了么？”
他笑着向我点点头：“我可以最后，向您提一个请求么？”
不管是出于什么，我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对我付出真心，我就理应给他回报。
“您说。”
“我当初刚有意识的时候，是在阴宏的体内，我感觉很温暖，可是持续了两百年的本能驱使我吃一些…”
我向他点点头，表示他后面话里的意思我都明白，让他跳过接着说。
“在我完全恢复意识之后以为这是阴家村唯一一个后代，其实并不是，他的女朋友，在他发病的时候差点被杀死，然后被我阻止，他女朋友逃走了。并且生了一个孩子，今年应该三岁了，我想凭你的本事应该能够查到的，好好关照一下那个孩子，至于阴宏，已经废了，没有治疗的希望，让他和郑德迈家人团聚吧。”
可笑，不是么？
一个杀死了这个村庄所有人的怨灵，如今居然让我照顾好这个村庄唯一一个后代。
他有点自作多情了，这个村子里如果所有的鬼魂都有意识，没人会原谅他，甚至极端一点的宁愿永远消失都不会接受他的好意。
但是我会，因为我是局外人，我可以答应他的请求。
如果他最后还不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一点善意，我也会感到不齿。
于是我欣然接受了。
我递给他护身符，他戴在身上，然后阴宏就晕了过去。
他祖先却不见了。
“你还在附近么？”我也不知道我在对哪儿问。
金棺上传来的两声敲击算是对我的回应。
我把c4安装到金棺上：“对不住了。”
我定时了五分钟，五分钟的时长足够我逃出爆炸范围。
“安然…看山下。”
我转过身，成群结队的鬼魂具现化出来往祠堂的方向走。
阴宏的护身符，开始发出蓝色的光芒。
“丢下护身符会怎么样？”我对着祠堂内部问道。
“他将永远不会醒来。”阴宏的祖先叹了口气，似乎对目前的情况也没有办法。
木头说道：“安然，把护身符丢在祠堂里，找一个隐蔽且安全的地方放着，等它们全部被诱进来后我试试打爆c4。”
“那阴宏怎么办？”
我可以逃出去，如果我猜的没错黄景华当时进入祠堂之后发现这里全是鬼，于是通过藤蔓逃脱。只不过我不可能背着一个人再索降下去。
阴宏祖先开口：“我来把他放一个能不被炸药炸到的场所吧，他现在跟死人没区别，不会有别的东西对他感兴趣的。”
这群鬼魂还有一百米不到，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走进祠堂，在祠堂角落一块松动的砖头底下，将护身符埋在土里。
他爹当年送给他护身符估计是某个神棍给他保平安用的，结果没想到这个护身符容纳了他的灵魂。
c4上的定时器还剩下两百一十秒，就算木头没有射中，它到时候也会爆炸。
阴宏的祖先具现化了出来，完全就是一具烧黑的尸体。
怪不得他刚才隐身了，他不想让我看到他这副模样。
我向他点点头，通过藤蔓降到地面。
远处一声枪响，之后我头顶几十米的祠堂爆炸了。
如此远的距离精确度这么高，木头是第一次如此让我认可她的能力。
我拿出手电筒，我正前方是一个被人工挖出来的通道，应该就是当年阴宏父亲用来瞒天过海用的通道。
“木头，瞄准阴界关服务区的位置，等会还有一件事要忙活，注意厕所出口我的动向。”
木头答应了一声，然后我爬进了隧道。
（未完待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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