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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故人终得相见,恶人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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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竹是常宁四个大丫鬟里最沉稳的一个,因此也是除了周嬷嬷外蕉棠院的半个管家。她当年被皇后召进宫去,又经历了什么才会出宫?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曲曦漓着实想打探清楚。暗四将曲曦漓带院子前便止步,曲曦漓道:“你们好生守在外面。”接着她便离开暗四和红儿两人,只身进了院子。

    偌大的院子似乎没有人住,只见院内墙面上有些地方已经裂开,墙角摆放着一口破水缸。院子中央晾着几件洗得发白的布衣,而且因为天气的原因都已经被冻的硬邦邦了。地上的荒草已经衰败,在冬日的寒风之中瑟缩着枯黄的身子。

    环视一周,四个房间似乎看每一间里面都没有人。但曲曦漓嗅到了药草的味道,眼睛一眯,循着这个药味走到了一扇门前。只听里面有个小孩子的声音,便轻轻叩响房门:“请问有人在吗?”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曲曦漓听到里面有木板吱吱呀呀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只见迎面出来的是一名年轻男子。曲曦漓看到出来的人一愣,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呢?

    这时候男子也同样打量了一眼曲曦漓,看到她身边并没有任何人,目光又落在了曲曦漓的身上。看出男子眼中的疑惑,曲曦漓礼貌地道:“我可以进去吗?”只是心里还是没有记起何处见过眼前之人。

    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曲曦漓进了屋。曲曦漓进去之后飞快地扫了一眼,只见房间内并没有别人。那刚才她听到的孩子的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而且她并没有见到夏竹的影子。当看到桌子之上的药材之后,曲曦漓惊讶地道:“公子得了痨病?”

    看眼前之人并不像病人,那这药一定是别人服用的。刚才的确有孩子的声音,那么是孩子病了?亦或是夏竹,可是她在哪里?男子听完曲曦漓的话一愣,她也懂医?只是接着便听到了木板掀起的声音,只见一个小孩子从地下钻了出来道:“柳大哥,她是神仙姐姐的朋友!”

    曲曦漓看到那个小孩子之后愣了一下,随即轻呼出口:“季载?”那孩子点了点头,慢慢地朝他们挪过来。曲曦漓现在终于明白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他们了,是那次跟二姐在茶馆的时候见到的两人啊。

    曲曦漓朝着孩子笑了笑,季载来到男子的身边道:“柳大哥,她是神仙姐姐的朋友,我们上次见过她,她不是坏人。”

    柳泽听完季载的话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但是他的表情仍旧是毫无波澜,似乎记忆里从来没见过曲曦漓这个人。曲曦漓则是笑着看向季载道:“我是她的妹妹,不是朋友。季载是怎么认识我二姐的?”

    季载听完曲曦漓的话,便将曲若漓在灯会帮助他们的事情讲了一遍。只是季载想要说是为谁买药的时候,柳泽看了他一眼,季载连忙将这里跳了过去。

    曲曦漓似乎已经猜到他们在隐瞒什么了,而此时刚刚季载出来的那块木板下面传来了抑制不住的轻咳声。曲曦漓循着声音看向那边,柳泽当即道:“失礼了,烦请姑娘先行离开。”

    曲曦漓此时正色道:“实不相瞒,我今日就是来这里寻一个人—夏竹。”只是曲曦漓话音刚落,屋子里的另外两人脸色都变了变,季载的脸则是瞬间苍白的失去血色。

    季载警惕地看着曲曦漓,不敢相信神仙姐姐的家人也要找自己的娘亲,快要哭了出来,一边摇头一边道:“坏人,她也是坏人。”

    曲曦漓柔声唤道:“夏竹,我的药里能不能让冬梅加上二钱冰糖?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啊!”说完她的眼泪便不自主地从眼角滑落。她小时候总爱生病,每次一到喝药就跟春兰撒娇,春兰心软,总会禁不住自己的软磨硬泡妥协。后来娘亲每次都会让一丝不苟的夏竹看着自己喝下苦苦的药汁,自己说不动她,便会求她让冬梅在药里面加糖。

    曲曦漓此话一出,柳泽也是一愣,不明白她在干什么。可是木板下的咳嗽声突然止住了,接着木板被缓缓掀开,只见一个女人从下面吃力地探出身子。当她看到曲曦漓的第一眼,一句“小小姐”脱口而出,接着便又咳又泣了起来。

    季载一见娘亲出来,赶紧跑了过去。柳泽见到夏竹的反应,便知道曲曦漓和那些人不一样,走了过去搀扶夏竹。曲曦漓这次看了清楚,那块木板下面是一个能容纳两人的地洞,而从里面出来的正是夏竹!可她上来之后曲曦漓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夏竹的一条裤管竟然是空的!

    曲曦漓立刻跑上前去,夏竹想要下跪却被她拦住了。曲曦漓抱住她道:“夏竹嬷嬷,你是怎么了,是谁这么对你啊?”说着却咬着牙,极力隐忍着自己的眼泪,脸上痛苦的表情让人看了心疼。

    夏竹此时都不敢相信曲曦漓会找到这里,强忍住哭泣道:“小小姐,我可算见到你了!”将夏竹扶到了床上,柳泽便带着季载先出去了,这个女子,原来就是夏竹豁出性命想要见到的人。

    曲曦漓坐在夏竹的旁边,帮她擦拭眼泪,可是自己的泪水却流个不住。当时见到秋菊,因为必须快速离开,所以强忍住了泪水。现在在这无人的地方见到了夏竹,曲曦漓只觉得想把下山之后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等到两人稍微恢复了平静,曲曦漓询问起夏竹这些年的事情来。夏竹回忆道:“那年夫人出了事,姚氏就要将我跟秋菊打发出去。可是皇后娘娘下旨宣我入宫,所以我第二日又被寻了回来送到宫里。入宫后皇后娘娘将我送到了尚衣局,明里是做个绣娘,暗里要我偷偷为她绣前朝的东西。”

    曲曦漓认真听着夏竹说的每一句话,知道母亲死后她身边的每个丫鬟都不好过,只是为何皇后要宣夏竹入宫绣前朝的绣品呢?

    “我知道夫人出事是被人陷害,但是不知道该告诉谁。那时候我在宫里被人嫉妒,也遭到了挤兑,连自身都难保。是皇后身边一个姓季的侍卫安慰我,帮助我。后来我被尚衣局的人陷害,要被带进宫德巷,是他救我出来,带着我逃出宫。我们一路逃到了悬崖边,还是没能躲过追兵,最后我们双双跳下了悬崖,可是苍天有眼我们大难不死。”

    曲曦漓听到这里问道:“那人可是季载的父亲?”

    夏竹含泪点了点头,接着道:“但是后来我们不敢再出现在洛城,便四处躲藏。只是我生下季载不久,相公便得病去世了。我一个人带着季载在外面不敢回来,直到我得了痨病,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便开始往回赶。也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你回来了,便想要快些见到你。”

    曲曦漓知道夏竹的委屈,轻轻为她拭泪。

    “可是我病的太重,这件事情就被耽搁了。就在柳大夫带着季载出去的一天,就有人找到了我,我的腿也是在那个时候被砍断的。多亏了柳大夫我才保住性命,后来我们躲出了洛城,直到我能开始活动,便又一次赶了回来。现在也是出于下策才躲在了这里,为的就是能活着见到你啊小小姐。”

    听完夏竹的话,曲曦漓只觉得像是被闷雷击中了一样。原来那时的夏竹就已经身在洛城,是自己没用,没有及时保护她。强烈的自责感让曲曦漓紧紧地抱着夏竹,趴在她的肩头道:“我一定不会再让人动你!跟我走,好吗?”

    夏竹回抱着曲曦漓,道:“小小姐,我已经知道要除掉我的是姚氏的人,又怎么能回去给你添堵?趁着我还有一口气,我要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夏竹将自己在府上最后听到的阴谋全都告诉了曲曦漓:一天晚上姚氏在房间内让人偷偷送信去连城,一定要说是老爷的十万火急之信,还嘱咐一定要让李婆办成事。李婆是跟着常宁去连城的厨娘,也是沁芳和流香的娘。

    当时夏竹就留了心眼,后来在李婆房内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药瓶,拿到药铺让大夫看了,却说那是烈性的毒药!等夏竹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悲剧已经发生了。

    曲曦漓想到最后那晚自己和母亲喝下的有毒姜汤,必定是李婆做的!还是她的亲女儿流香送过来的,真是嘲讽。她要想揭下姚氏这些年在众人面前的假面,露出她丑恶的嘴脸,就必须找到这个李婆和流香。

    现下最重要的是安置好夏竹,不能再让她过上这种战战兢兢的生活了。曲曦漓告诉夏竹,自己先回去一趟,会派人来接她去安全的地方的。小时候她们姐妹三人最怕严厉的夏竹,最喜爱活泼的春兰和会做各种点心的秋菊,还偷偷讨论过夏竹嫁人了会不会还如此严肃。

    现在时间变换,一切都和从前不一样了。那时的好姑娘已经变成了一个寡妇,残疾和绝症。她给夏竹诊了脉,她的痨病太过厉害,恐怕是活不过半年了。对这种回天无力的事情,曲曦漓只恨自己没用。

    忍住身躯的颤抖,曲曦漓离开了这里,急急地带着红儿坐上了马车,吩咐暗四驶往大皇子府。她现在必须邀请鲁骁帮忙了,姚氏会对夏竹动手,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自己必须保证她的安全!鲁骁接到曲曦漓保护夏竹的请求之后,很快就派人去办这件事了,只是柳泽在这之前便留下几副方子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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