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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内一片肃静，半响无人应声。
毕宿早朝每三天举行一次，一般官员凌晨起床，三点左右到达午门外等候，五点左右整队入朝开会。
即便是这样折腾，早朝也没有发挥它该有的作用。
萧楚恒冷眼看了看分别利于群臣之首的卞宁和萧哲成，两人均一身朝服，束发带冠，庄重严肃地持着笏板低头一动不动。
这两个人没有任何表示，其他的人谁敢出头？
萧楚恒面无表情地从龙骑站起，朝知枢密院事李远的方向看了一眼，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太和殿。
执事太监看皇帝已经远去，伸直了脖子尖声细喊：“退朝~”
萧哲成和卞宁最先离开，剩下的人也按照品级陆陆续续退出大殿。
“李大人，”在李远准备离开时，一六品衔太监给他使了个眼色，“小的想请大人帮个忙。”
李远一滞，立刻心领神会，随着那太监绕到一处皇家内苑。
“李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万岁万万岁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萧楚恒便丢给他一张纸条。
“李卿家不必拘礼，这事你知道吗？”
李远打开纸条，脸色一白：“这臣不知。”
“这就是你主张先观察一段时间的结果，这倒好，不等朕出手，别人却捷足先登了去。”
萧楚恒心里很不痛快，为什么做事总比萧哲成慢上半拍？
李远定了定思绪：“敢问陛下，这消息是否可靠？”
萧楚恒微微有些不耐烦，这李远最近脑子是被驴踢了么？先是阻止自己启用秦有名，害自己少了一枚拉拢利用边将的棋子，这时候又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他堂堂毕宿皇帝若是连这点情报都能弄错，干脆直接让位行了。
“从宁王府传来的，你说呢？”
李远微微皱眉，不徐不快地说出了让他更为恼火的话：“按理说不应该，皇上您安插在宁王身边有用的眼线都被宁王拨掉了，剩下的这一个他只是懒得管而已。”
“既然明明知道府内还有眼线，为何还要大张旗鼓地宴请秦有名呢？”
萧楚恒真是无语到极点，怎么他就提拔了这么个二百五？
便观朝野，二品以上的文官基本归附卞宁，二品以上的武将基本惟马首是瞻，真正听命于他的，还真叫个凤毛麟角。
偏偏这个脑袋不灵光的李远还占住了一个坑。
“他步步都走在我前面，你又不是不知道。”萧楚恒直接跟他开门见山，“我刚夺了他兵权，不能让边将和他再扯上联系，这个秦有名，留着对我们终究是个祸害。”
当年做太子的时候没把徐泽平拉拢过来已经是极大的损失，总不能让这六个小子步了徐泽平的后尘。
“陛下，臣以为，眼下秦有名杀不得。”
萧楚恒冷笑：“既用不得又杀不得，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四镇边将跟着萧哲成举反旗吗？”
边关四镇，重兵集聚地也。
若真的倒戈相向，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现在还不是跟宁王反目成仇的时候，卞氏一族如今在朝堂上下已经是一手遮天，如果您和宁王之间再发生嫌隙，只怕，只怕大权要旁落呀！”
李远不知是受了哪位大仙临时点拨，突然大彻大悟，慷慨激昂地向萧楚恒痛陈其中要害，经他这么一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萧楚恒也冷静下来：
当初要不是这位叔叔的极力拥护，他还真的坐不上这个皇位。
“那你说，朕该怎么办？”
从李远的角度看，宁王绝对没有不臣之心，如果有，他早就当了皇帝，何必等着萧楚恒羽翼丰满之后再跟他一教高下呢？
自古君心难测，他不敢也不能把自己的真实说法讲出来，掂量一番后，才徐徐开口：“臣以为，这是宁王给陛下的一个信号。”
萧楚恒挑眉：“哦？什么信号？”
李远跪在地上，把头低到不能再低：“通过府中探子向陛下传达：此人可用。”
“混蛋！”萧楚恒一脚提飞脚边的花盆。
萧哲成，你欺人太甚！
————
“将军，”高翔策马追上徐徐前行的一辆双轮轻幔马车，待车幔掀起，他凑近窗口低声道，“皇上早朝后曾单独找李远谈话。”
萧哲成嘴角微微一动：“反应还挺快。”
谈的应该是前天他宴请秦有名的事吧？
不用说，把消息传出去的肯定是皇帝塞来的那位宫女，名曰花红。半年前坐稳皇帝宝座的萧楚恒不知从拿偷师，学了一招杯酒释兵权，兵权是收走了，但是萧哲成的威望反而因此更高，诸将只服能征善战之人，根本没把纸上谈兵的萧楚恒放在眼里。
萧楚恒本来想展示展示自己的铁腕，没想到刚把胳膊伸出来，诸将就齐刷刷亮出了自己的大腿，常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萧楚恒只得缩回自己的拳头，退回安全线内发展自己的势力。
花红就是那时候被抬进宁王府的。
高翔早看那人不顺眼，微微拔剑：“将军，我们需不需要把她也拔掉？”
府里的探子基本上都是高翔除掉的，半年前，花红在府里游荡时也差点被高翔一刀砍死，也幸得她命不该绝，被路过的萧哲成救下。
事后，萧哲成跟高翔说留下一个。
那时高翔没有听懂，只当萧哲成怜香惜玉动了恻隐之心，也就暂时饶她一命。
没想到白眼狼终究喂不熟，既是畜生，总会有反咬的一天。
今日之事发生后，高翔已经动了杀心。
然而萧哲成摇了摇头：“不用，拔了，就没人帮我们传消息了。”
高翔这才一惊：“将军是故意的？”
萧哲成又摇摇头：“也不尽然。”复又问，“篮球场那边怎么样了？”
“听说比往常还要精彩，昨日派去的家丁回来说下午许多官家子弟专门赶过去看球，可能今日要比昨日还要轰动。”
“是么？”萧哲成想到前天那女子一脸骄傲的表情，耳边竟又回想起她那番话：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既是如此，不妨就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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