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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策魂录 > 6被迫游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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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观察了女儿和承天一个月,彦真觉得不能再放纵承天了,女儿的功课也应加强。不顾承天的叫嚣,彦真硬将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整整一天学下来,承天哪里还有精力和时间跟幻姬玩耍。幻姬很善解人意,知道承天很累,而且父亲说,承天必须加强学习才能成为优秀人才,于是很自觉地不去打扰他。从老师利红莲口中得知承天神速的进步状况,幻姬有些不安,开始静下心来认真学习。

    不知何时起,给承天授课的穆辛、石玄子和祝荣根,以及给幻姬授课的利红莲等人,时常凑在一块儿谈论这两个可怕的学生。有些话传到彦真的耳朵里,他很自豪,他的人,自然是人中龙凤。

    承天和幻姬也不是没有见面的时候。每六天的紧张学习后,有一天自由放飞的时间。这一天,承天会带着幻姬在净梦界里四处游玩。士兵们仍然尽忠职守,隔着一段距离默默地跟在后面。从汇报的情况来看,彦真又高兴又担忧。

    承天在整个净梦界的同辈人中几乎没有对手,连被树立为模范榜样的穆卓都将承天视为强劲对手。然而,在他人眼中看来,承天的身世和性子很不讨喜。他是个被捡来守陵的流浪孤儿,却受到圣宗重视,由身居高位的穆辛、石玄子和祝荣根亲自指导,而其顽劣又狂傲的性子深入骨子,作风高调且强势,纠纷中非要争个输赢,很多人对此持有微议。若不是净梦界向来闭锁,出入的外界人士通常是来办正事的,承天恐怕早就“美名远扬”了吧。

    承天十六岁生日后,彦真头疼地开始考虑对承天的新教导方向。承天继续这样下去,净梦界恐怕会被搅得天翻地覆。他虽是圣宗,但也不能一味偏袒承天,他需要给前来投诉的人们一个交代。

    彦真做出了决定,让承天在穆辛的陪同下暂离净梦界,以世界游历的方式磨练心性、增长见识。

    对于彦真,承天满怀感激,不敢违背圣意。幻姬央求未果,只得听从父亲的安排。承天不知道彦真口中的暂离是多久,是不是将他逐出净梦界的托辞。彦真应该不可能将他赶走,否则当初不会费尽心思地将他留下来。

    他知道旁人怎么说他,野孤、狂徒。他不想辩驳,不能给家人抹黑,更不能给自己丢脸。他本愿只想以承天的身份,在幻姬身边开始新生活,并拥有能随心所欲发挥的一身本领,若可以的话,坐上彦真的位置玩玩也不错。

    他的争斗,从来都不是主动的,也不想用拳头来说话,只是想在挑衅者面前证明,他靠的是自己,不是彦真,更想证明没人比他更配得上站在幻姬身边。再说,幻姬还在一旁给他鼓劲叫好呢,那双美丽明亮的眼眸里满满都是他的身影,他哪里有错?!

    不甘不愿,但身不由己的承天只得背着行囊,跟在导师穆辛后面,在一众少年幸灾乐祸的笑颜中,在幻姬依依不舍的哭泣中,怀揣着一把刻有幻姬名字的小木刀离开净梦界。

    手掌大小的小木刀是他亲手制作送给幻姬的生日礼物,还很有心思地在刀柄上雕了不太像花的花。幻姬很喜欢,在刀身上刻下自己的名字,配上结绳,当成配饰吊在腰带上,有时还会当成项链,从不离身。临行前,幻姬硬将小木刀交给他,说别忘了她每年的生日,必须回来给她庆生。每年能不能回来一趟本就说不清楚,全看彦真的意思。

    与一众送行的人被阻在城门口,幻姬在泪光中目送承天渐行渐远,仿佛在迷雾中追寻着一个影子。几年来,那个影子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一个仿似承天的束发少年跃然而出,用一种幽幽的目光远远看着一个美丽的背影。那个美丽的背影微微回眸,很快又转开头,带着一种决然的态度。

    早已看不见承天的身影,追出去也不知该往哪条岔路去,幻姬的心刹时被掏空了,哭泣着回转身狂奔。

    连日来,夜夜噩梦的幻姬憔悴了,食量也骤减。彦真猜想,可能是承天的离开造成的不适应,过段时间就好了,这段时间还是要再想办法给女儿找个合适的玩伴才行。于是,彦真传讯给弟弟元戚,言辞恳切地希望奇林谷将漪风送来净梦界陪伴幻姬,让定下婚约的两人相识相知。

    洛莹再次断然拒绝,借口还是那样,“不是见面的时候”。元戚拿妻子没办法,只能对哥哥很抱歉。彦真实在想不通,洛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有婚约的两个孩子究竟怎样才可以见面。是在报复他吗?可能是吧。

    婚约是弟弟元戚私下提出来的,他本不想答应,奈何对弟弟的歉意之下,鬼使神差地点了头。石玄子劈头盖脸地对他一顿骂,丝毫不管他圣宗的身份,洛莹得知后也不同意。弟弟只好传讯向他道歉,取消婚约。哪知没过多久,弟弟和洛莹带着两岁多的漪风来到净梦界,请求恢复婚约。母性光辉让洛莹愈加漂亮,她抱着襁褓中的幻姬逗着,看起来很喜欢幻姬。漪风乖乖地靠在母亲身边,看着幻姬直笑,笑得很好看,真是一个又漂亮又乖巧的男孩。他觉得,漪风将来能成长为一个俊才,很适合当女儿的丈夫。

    婚约恢复了,可漪风不再来了,洛莹还逼元戚传讯,没有双方同意,不准单方面对外宣布婚约。既然是这样,他也不必早早地把婚约一事告诉女儿,免得女儿心里难受或心有牵挂。两个孩子还小,时间长着呢,而洛莹不可能一直拖着。她若报复他,想拖他女儿的青春,对她儿子的青春也没好处。

    一直收不到承天的来信,又不知道自己想给承天的信往哪儿送,幻姬只能压抑着苦恼从父亲口中套问情况。她担心承天的身体健康和安危,更担心有年纪相仿的少女跟承天看对眼,每天晚上写下对承天的述说,写满了三个小本,藏在床底下。承天回来后,她一定要把小本拿给他看,就算他会笑她,她也要让他清楚明白地看到她的心,不想像梦中的她那样哭泣。

    幻姬出落得越发美丽了,怀情的少年们总想往她身边凑,这也是他们给承天找茬的原因之一。当然,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他们对陪在幻姬身边的承天心服口不服,但他们又不能意识到这点,只得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壮胆,拿承天的身世说事儿,想讨点儿便宜,让承天在幻姬面前出丑。

    曾当过幻姬的玩伴后远离幻姬的穆卓也重新接近幻姬。他有种不甘的情绪,承天抢走了他的父亲,他也要抢走承天最重要的人。承天是个孤儿,没有亲人可让他抢,他又不敢抢彦真圣宗,更不敢靠近石玄子怪叔叔,祝荣根叔叔,他不想抢,只剩下幻姬了。

    不过,穆卓有些困惑:父亲是承天的主要老师,母亲是幻姬的主要老师,承天和幻姬优秀,表示他一家人很优秀,而且他与承天、幻姬可以算是手足,他抢手足有意义吗?再说,幻姬再漂亮,他却没法发自内心地喜欢,总觉得她像一朵毒花。毒花配毒虫,幻姬和承天还挺相配。母亲说,父亲和承天远行,幻姬会孤单,要他对幻姬的态度好一点。那他勉为其难当个护花使者吧。

    幻姬对这些热情的少年们能避则避,实在避不了,就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她的亲近距离是属于承天的,哪怕将来承天甩了她,她也要把这个专属承天的位置留到那一刻,等待命运的宣判。

    带着对承天的强烈思念日日入梦,那个残酷的未来越来越清晰。不仅是未来,连同她和承天没有经历过的过去也看得清清楚楚。承天曾经问她,知不知道梦里那个女孩的名字,还有旁边那个男孩的名字。以前她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她体内真有一个外来梦魂,她和母亲的一切都是来自少女蓝梦漪。

    父亲告诉她,母亲向来身体不好,怀上她后一直努力保胎,终于艰难地生下了她,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她的生命。母亲在离世前那一刻将蓝梦漪让给她,父亲知道吗?看样子不知道。那她要将自己是个能者的事告诉父亲吗?知道秘密后,父亲的反应难以预料,而现在承天又在外游历,她一个人恐怕不能应付局面。即便要说,也要等承天回来,商量以后再说。对,一定要等承天回来,或者要想办法见到他,这个秘密还必须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幻姬激动起来,她好想立刻飞到承天身边,告诉他,她全都知道了,他不用再独自承受保守秘密带来的心理负担,他和她之间没有秘密。

    幻姬的状态很快好转了,脸上时常带着笑容。彦真放下心来,觉得女儿已经适应了没有承天陪玩的日子,虽然适应速度慢了些。

    不仅幻姬在找机会,承天也在找机会。导师穆辛把他看得很紧,好像要把他拴在裤腰带上才放心似地。每到一处,穆辛不是带他深入市井、结交各业朋友,就是把他关在房里教他知识,不准他做与历练无关的事情。他不得不乖乖听话,为了能让彦真满意,早日结束游历回净梦界。这个游历,与其说为他好,他怎么觉得更像是穆辛在执行巡查城邦的任务,似乎还有更秘密的任务,穆辛好像在追寻什么人的踪迹。

    穆辛会定期将他的情况传书给彦真,还不定期地传其他书信,有的平常书信是给家人和朋友的,有的特殊书信是给彦真的。传书渠道似乎很隐秘,前来取信和交信的人看起来很神秘。

    他也想传书给幻姬,但又不能让穆辛知道他传了些什么内容。这很棘手,在穆辛面前,他还是根嫩葱,玩不出什么花样。他有些嫉妒那家伙,可恶的梦魂哪来那么多花样玩他。

    他真的很想念幻姬,也想知道,幻姬有没有想他。游历的路线离净梦界越来越远,跟幻姬约定的为她过生日的期望已成妄想,穆辛没有往回走的迹象,彦真也没有召他回去休息一段时间的丝毫表示。

    从父亲口中得知,承天即将前往被称为南北天堑的凤溪城,而且会继续北上。幻姬决定主动去寻承天。承天回不来,但她可以想办法出去呀,而且得赶在承天离开凤溪城继续北上前见面。

    凤溪城历来是战略要地,是历代圣宗必须巩固好关系的对象。彦真决定派遣一队使团前往凤溪城,同时慰问一下游历中的承天和穆辛。离开净梦界快一年了,想必一路辛苦的两人看到净梦界使团会倍感亲切吧。

    幻姬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软磨硬泡。彦真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让女儿出去玩一玩未尝不可。幻姬顺势又央求要给承天传书。得到父亲的应允后,幻姬兴高采烈地提笔,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浓缩地表达出来,同时又怕被父亲检查内容。想了又想,幻姬只写了一句:我跟着使团来了,在凤溪城和你一起过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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