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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策魂录 > 3守陵顽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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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彦真的同意下,按照承天的要求,穆辛、石玄子和祝荣根把上午时间留出来让承天自行安排,下午和晚上的学习内容则安排得很紧凑。承天不敢有丝毫怨言,学得也很认真,生怕四个老头子一个不高兴,把他和幻姬独处的上午时间占据了。

    期盼地等了五天,陵墓大堂里的花儿都谢了,承天还没有等来幻姬。他的心慌慌地,看来真像彦真说的那样,幻姬伤心了,生气了,但是她跑出去的样子,不像是因为花被他糟蹋了而伤心,倒像是对他流口水的样子被他发现了而慌逃。

    想起幻姬害羞的样子,承天梦幻般地笑了。他打开桌柜门,拿出绑带,像甩鞭子一样挥了几下,然后在腰间缠了两圈,准备打个武士结。

    幻姬早就想去陵墓看母亲了,可是一想起她对承天产生幻想的样子,就羞愧得不敢去。鲜花肯定早就凋谢了,晚上还梦见母亲,说很想看她跳舞。鼓起勇气,抱着新采摘的鲜花,幻姬提着舞鞋轻脚轻手地走进陵墓大堂,一下子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承天把她的绑带绑在他自己身上,正在打结子。

    承天耳朵很尖,听见小猫一样的脚步声,立刻抬头。幻姬!承天当场石化,他在干什么,竟然被幻姬撞见他把她的绑带缠在自己身上。

    承天反应很快,立刻从石化中还原回来,赶紧解绑带。慌乱之下,结子怎么也解不开,他急得手忙脚乱、满头大汗,脸涨得通红。

    幻姬也羞红了脸,赶紧去给母亲献花。磨磨蹭蹭了很久,她才回身,发现承天红着脸,很无措地用手按着绑带上的结子,不敢看她。

    幻姬红着脸,低着头朝承天走过去,准备帮他解结子。她上前一步,承天就后退一步,直到“砰”地一声,承天的屁股撞在桌子上,被幻姬和桌子夹在中间,惊得他差点想跳上桌子。

    幻姬抖着手伸向承天腰间的绑带,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指,示意他松手让她来。柔柔暖暖的触感,承天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回碰幻姬的手指。这一回应,羞得两个人都僵住了。

    半晌,承天回过神来,赶紧松手,双手撑着桌面支撑着身体重量。他腿软,不找个支撑点,他怕是要瘫下去了。之前谁说不会脚趴手软的,在幻姬面前,他都快化成一滩泥了。彦真这招太厉害,他招架不住。

    仔细解结子的幻姬一点都没注意到承天微抖的身子,披散着的长直发随着微风辉散着清新的花香,直扑承天的鼻子而来。他低头看着幻姬的头顶,很想伸手去摸摸那乌亮柔顺的发丝,但是却动不了,身体不听使唤。

    终于,幻姬长舒一口气,结子解开了。她抖着手扯松绑带,想从承天的腰间扯下来,却被承天一把按住绑带,不由得疑惑地抬头。

    “你扯到我的裤腰带了,快被你扯掉了。”承天呐呐地说。

    幻姬慌忙松手,后退几步,羞惭地使劲扭绞着双手。承天赶忙把幻姬的绑带从腰间扯下来,放在桌子上,双手一撑,坐在桌上。再不坐下,他快站不住了。

    “我以为你不来了,绑带不用就浪费了,所以我就试试,看我能不能用。”承天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听起来还不错的理由,故作镇定地说道。

    “你盼着我来吗?”幻姬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

    “你说什么?”承天侧着耳朵问。

    “没、没什么。我要换、换衣服,你回、回避一下。”幻姬面红耳赤地结结巴巴地说道,幸好他没听清楚。

    “你以后到我房里换衣服吧。这个陵墓里有个小房间,可能是专门给守陵人用的。看来,我不来当这个守陵人,总会有一个人被你父亲派来这里守陵。”承天朝一面墙壁上的小门指了指。

    幻姬赶紧拿着舞鞋舞衣,小跑着进去了。看着一溜烟进去的身影,承天傻笑起来,刚才她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她希望他能盼着她来呢。

    良久,幻姬从小房间里出来,一身雪白的连体短裙,裙摆蓬蓬地撒开像云朵,衬着莹白光洁的肌肤,像一只优雅美丽的小天鹅。

    承天看呆了,移不开眼。幻姬哼起调子,踮着脚尖跳起舞来,如同水上划波的白天鹅。承天怔怔地看着从未见过的优雅舞姿,心怦怦地跳得厉害,紧紧注视着幻姬。阳光洒进大堂里,辉裹在白天鹅的羽衣上,蒙上一层梦幻之光。曾几何时,一个束发少年躲在窗边,凝视着房间里跳舞的少女,直到少女一曲舞完,不经意地回眸对上了少年的目光。少年红了脸,赶紧蹲下,几乎是爬行着从窗下经过,然后撒腿就跑。

    一曲舞完,幻姬转头看向承天,见承天用手死命地捶着脑袋,只好去小房间里换衣服。出来后,见承天恍若无人地发呆,幻姬有些丧气,垂首走到承天坐着的桌子前,打开柜门,把舞裙和舞鞋放进去。

    刚转身要走,手臂被紧紧抓住,幻姬抬头,对上承天夜空般灼灼生辉的双眸,瞬间羞红了脸。

    “你……能每天上午都来这里看我吗?你问我,是不是……是不是盼着你来。我想你来看我。”承天红着脸,鼓起勇气说完心里话,紧盯着幻姬,等着她的答复。

    这一刻,幻姬竟然想哭,双眼含泪,内心深处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心颤抖起来,仿佛记忆深处有个身影一直在等着类似的话。

    承天被吓到了,赶紧松手,跳下桌子,手脚无措地站在幻姬面前,紧张地说:“你别哭,当我没说过。”

    幻姬一听,眼泪哗哗地流下来了,似有大哭的征兆。

    承天吓得不敢多话。其他女孩子哭得再厉害,他没有丝毫感觉,可幻姬一流泪,他就慌张。

    “当没说过?你放心,我不会当真。”幻姬感觉心里很痛,痛得记忆深处那个模糊的影像碎片般地一片片垮落下来,割得心上生疼生疼地。

    看着哭泣着跑开的幻姬,承天的心痛到深处,一种似曾相识的痛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他这是怎么了,竟能明明白白地知道这是什么感受。心里疑惑着,脚下却没有停,承天追上去紧紧拉住幻姬的胳膊。他直觉,今天若不把话说清楚,只要幻姬跑出这个大堂,他和她之间就完了。

    “干什么?你既然不当真,我也知道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守陵吧,我以后来这里不会打扰你,你做你的事,我做我的事。”幻姬一边大哭,一边挣扎着要走。

    听着幻姬的哭语,承天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希望他是认真的意思吗?他很认真,可她哭什么,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你不是应该高兴吗?”承天愣愣地直接把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是,我很高兴,你放开我。”幻姬继续哭着。

    “哦,那就是高兴得哭了,是这样吗?”承天开心地松开手。

    哪知一松手,幻姬就开跑,承天赶紧又追上去紧紧拉住她,满脸疑惑。既然知道他是认真的,她还跑什么,竟然哭得更厉害了。

    守门的士兵听到大堂里小姐的哭声,想着肯定是被承天欺负了,但他们又不敢擅入圣后灵堂,赶紧让一个士兵去通知圣宗。

    “你别跑,我不知道哪里说错了。我是很认真地在说话,想让你每天都来看我,我也可以每天看到你。你不是高兴得哭了吗,为什么要跑?”承天着急了,他搞不懂女孩子,也不想搞懂,可是现在,他很想搞懂幻姬。

    闻言,幻姬一下子停止哭泣,只是停止得太快,适应不过来,很急促地抽泣着,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缓不过气来。承天用衣袖在幻姬的脸上胡乱擦着,犹豫了一下,勇敢地伸手轻拍幻姬的后背给她缓气。

    “真、真的?你没、没骗我?”幻姬抽着气,有点接不上气来。

    “真的,没骗你。”承天看着幻姬的泪眼,小大人似地认真地保证道。

    内心深处那碎掉的影像慢慢拼接起来,心窝子暖暖地,幻姬伸出双手抓住承天的胸前衣襟,“哇”地一声,又放声大哭起来,惊得承天差点跳起来,手脚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也不知道幻姬这究竟是高兴还是伤心。不过,他觉得心里暖洋洋地,幻姬的哭声像歌一样美妙。

    彦真焦急地赶来了,听见女儿哭声,他飞快地跑进大堂,见女儿抓着承天的衣服,而承天则像哥哥一般柔声安慰着,不像是欺负他女儿的样子。

    “怎么回事?”彦真厉声问承天。

    承天惊慌地看着彦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完全忘了外面那群士兵,完全没想到幻姬的哭声会引来她父亲,他现在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那个……”承天的舌头打结了,一向巧舌利言的他竟然说不出话来,脑袋里一片空白。

    “我、我跳舞的时候,扭、扭到脚了,摔了,疼。”幻姬抽着气说。

    承天哑然地看着红肿着双眼的幻姬,临危不乱,睁眼说瞎话,真厉害。

    “快,承天,扶幻姬坐下,我看看。”彦真心疼地紧盯着女儿的脚。

    “没、没事,疼过了。”幻姬抬起泪眼看着父亲。

    在承天戏谑的眼神下,幻姬一踮一踮地走到椅子边坐下,伸手紧紧拽着承天的衣角。

    彦真很心疼,女儿没有合适的玩伴,漪风被他母亲管得很严,想接来净梦界陪陪他女儿都不行,他又舍不得送女儿远去奇林谷,有婚约的两个孩子彼此还不认识呢。女儿似乎很依赖承天,没想到承天看起来狂妄顽劣,居然也有当哥哥的样子。

    “承天,帮我照顾好幻姬。”彦真叮嘱了一番后才转身离开。

    幻姬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她撒了谎。

    看着幻姬内疚的表情,承天笑道:“要我帮你揉揉脚吗?”

    幻姬害羞地拽着承天的衣角直摇晃,脸上挂着泪:“不准你笑话我。你怎么说不出话来?”

    承天被堵住了,是啊,他怎么说不出话来?他直觉不能照实说,若说了,可能会立刻被彦真提起来丢出去。他既然决定留下来陪幻姬,就绝不能被彦真赶出净梦界。他总感觉,彦真强行把他带回来有什么特殊原因,绝对不是需要一个守陵人那么简单,也不是看他可怜,更不可能是让他来陪幻姬玩的。

    看着幻姬,承天认真地一字一顿地许下承诺:“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今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幻姬笑了,笑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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