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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幽被如此一幕彻底吓傻了，双瞳盯着这头顶巨大的窟窿，他的脑海中似乎想起了年幼时米巧常讲的是一个故事，而那个故事里的窟窿带来的更是一片混沌！
那故事便是女娲补天！
“天窟”
常幽望着那射入阳光的窟窿许久许久，嘴中默念天窟二字后再没了声音，双耳更是朦胧，连回来的贾旧几次呼唤，常幽都不曾听闻。
“喂！”
无奈下，贾旧只得用手推搡了一下常幽的肩头，而这一推，更是吓得常幽浑身一颤。
贾旧见此不由深深皱起了眉梢，他视线望下俯瞰过去，扫视过常幽全身，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他那有些焦黑的右手上。
“不听老人言。”
贾旧用手抚弄了一下自己的胡须，目光示意常幽受伤的右手，语气略有活该的讽刺意味。
而这头的常幽一听，则赶紧是将自己的右手往身后藏了藏，低眉似乎有些懊悔，样子像极了一个认错的小孩儿，可比在人间要乖巧太多太多。
贾旧也不知道常幽在人间如何，望着他反省的模样心头还是较为满意，于是也便收起了一副嘲弄的表情，开始严肃地说道：“你身上的云衣太破旧了，不然纵使越界，也不至于会伤成这幅模样。”
话音刚落，贾旧身前低头的常幽好像立刻捕捉到了什么，抬头一脸好奇地问道：“云，衣？”
“嗯。”
常幽发问，贾旧则昂了昂下巴，用一声鼻音提醒常幽，让他的视线再是望下看了看。
一身破旧如乞丐的红衣印入眼帘间，常幽登时又看傻了！
因为刚才被周遭一切惊奇的事物所吸引，常幽根本无从关心自己衣着如何，而如今经贾旧这番提醒，常幽才发现自己一身衣服已经破损成了这副模样！不，那已经不是衣服，只是一片片布缕粘在身上而已！
“我，我我”
常幽发誓，无论生前还是死后，这定是他受过最大的屈辱！
一副手足无措，语无伦次的样子落入贾旧眼中，贾旧也没有多说什么，身后抓住常幽的肩膀并拍了拍，将他强行带离了这还阳谷的边界。
“你拉我去哪儿？”
一下子被牵着鼻子走的常幽腿脚还有些迟疑抗拒，但奈何不敌贾旧一身莫名气力，只能步步快走，慢慢远离还阳谷。
而一边被拉扯走时，常幽的视线还一边不断回望这一片祥和温暖的谷内，在几次寻找当中，他终于是发现了自己被安置在谷内的尸身，那身体浑身泥泞，一张平静的面容被温暖的阳光照耀着，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般。
望着望着，常幽心中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涌现出来，他是第一次看着自己的尸体，看着自己远离自己
但还没来得及再多看几眼，身边贾旧就拉着他走远，那尸身的影子也终是沉默在了还阳谷内。
“趁你的云衣还在，赶快回阙城换点钱。”
“换，换钱？”
常幽到现在脑子还有些没转过来，看着身边贾旧的侧脸脱口而出一句疑惑，而这同时也招来贾旧的一记白眼和回答：“肯定换钱啊！没有钱你怎么在阙城生活？”
贾旧的话一下就让常幽恍然大悟过来：他现在已经是鬼差了，往后在这阴墟的时间还很长。
但常幽在如此理解时，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贾旧这番话并非只针对鬼差，对阙城所有鬼魂来说都是一样的。
“这里的钱也和人间一样吗？”
常幽到现在也不用贾旧推搡，自己行走在他身侧，开口试探性地问到这样一个问题。
贾旧目光向着远方，开口答：“这不是人间，当然不是一样的。”
“人间钱币分铜银金三等钱，若再高一分便是皇族专供的玉钱，所以共分四等；阴墟除开玉钱，也与人间一般，分三等钱币，你且听好：一，冥钱，阴墟阙城最小的钱币，与人间铜钱价值对等；二，火钱，鬼魂由人间家眷墓前烧纸所得，乃阴墟第二大钱币，等同于人间银钱价值；三，香钱，此类钱币乃最上等，一般鬼魂无从所得，基本是由人间地域城隍庙带入阴墟当中，可以说是一种信仰之物，相当于人间金钱甚至玉钱价值！”
常幽听罢如此一段介绍，手掌开始抚弄了番自己的下巴，嘴中悄然将阴墟钱币反复念叨着，但最后又问：“那我见到那些家眷烧的冥钱其实算火钱？”
“那只是你们人间这么叫罢了。”贾旧回答道：“那些沾染了人间火气的东西，到阴墟，可就很值钱了。”
“那云衣呢？”
常幽再问，但他这样的问法似乎让贾旧有些不明白，于是常幽又重新组织了一遍言语问道：“我想问的是，何为云衣？”
这下贾旧算是明白了过来，仰首说了一句云里雾里的话：
“魂字旁，与鬼伴，鬼怪饰也。”
这句话让常幽狠狠皱了下眉头，似乎在责怪贾旧卖弄关子，但贾旧却没有所谓，自顾自地继续解释道：“你不一直以为鬼差是鬼吗？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是！我们是鬼！”
这牛头不对马嘴，又突如其来的答复让常幽有些难以接受，当下便愣在了原地，只待贾旧离自己快有一丈远时方才想起来自己要追赶上去。
“你们是鬼？”
追上贾旧的常幽也忘了过问云衣之事，先紧迫地问到鬼的问题，看来他脑海中对鬼的厌恶已经根生蒂固了。
但到如此地步，贾旧却又转移了话题，重新回到了云衣的问题上继续说道：
“鬼也好，人也罢，其实都是一样的。”
“衣不蔽体，你们会当他是个怪胎，是个流氓，但穿上衣服的你们也就只为自己添了块遮羞布罢了；鬼也一样，我们穿上了云衣，就是魂，把身上这层东西扒下来，那也就成了鬼。”
“所以我也不想像那个萧尚一样忽悠你，我们就是鬼，只是做着捉鬼打鬼的事情而已。”
贾旧的一番话说个不停，和常幽所问几乎完全偏离，但常幽却没有打断他，只是静静听着他说完，听着刚才阴天子不会与他实话实说的真相！
而当贾旧说完这番话后，他便深吸一口气，开始又回答起了刚才云衣的问题：
“云衣，就是鬼才能穿的衣物，人死七日后魂应出窍，而那时候的灵魂就身着云衣。”
“云衣可以说是由死者执念和思念聚合而成，可为阴体遮挡至阳雷火，虽只能阻挡少许，但助鬼魂游荡日间已经绰绰有余。”
“但云衣也是有破旧的时候，鬼魂在人间飘荡越久，人对自己已死的真相就越加清楚，而凡人也会慢慢将亡者忘却，到那时，云衣便会慢慢破损消亡，灵魂最后也只能被扒去‘躯壳’，成为一个只能游荡在夜间阴暗里的鬼！”
“这就是云衣，鬼的障眼法，尊严的遮羞布！”
常幽低着头，贾旧的声音一阵阵传入他的耳蜗，话语越到最后，对常幽内心的震撼也就越大，以至于在他失神之际，他都不知道自己动作的双脚已经跟随贾旧进入了阙城内，在一家商铺前停住了。
“但你又有点不一样了，你的云衣是被天罡雷土破坏掉的，所以趁着还剩下一些，可以再卖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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