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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作为一个合格的侍卫，好像你确实不太合格。既没有做到如丹若一般恪尽职守，亦没有达到来之前你前主子安排的作用。”
赵明月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扣着玉如意上的流苏。
“即如此，你还是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吧，既然你自个都把自己给否定了，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玲珑，把晚膳端过来吧，今儿晚上大家一起吃，也算是给木兰践行了。”
赵明月将手中的玉如意扔到到一边，对着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玲珑道。
“小姐。”
听到赵明月当真如此吩咐，木兰着急了。
“小姐，木兰知道自己错了，小姐怎么罚木兰都可以，但是求小姐不要赶木兰走啊。”
木兰急的红了眼，就要跪下，可是注意到赵明月冷清不善的眼神，愣是停了动作。
木兰多少对赵明月对待手下人的性子也是了解的，她十分心软，对待人总是留几分后路，最是不喜亲近之人动不动下跪。
同样明白赵明月脾性的丹若，只是恭敬的在她身后轻缓的擦着头发。
小姐做事自有她的道理，所以丹若并不急，倒是玲珑有些着急。
“小姐，你没在的这段时间木兰十分自责，白天出去找你，晚上就在后院不要命的练剑，身上弄得全是伤，还……”
“小姐……”
木兰的手慌忙袖子里缩了缩，她这么做只是为了缓解自己心中的愧疚，却不想借此来得到赵明月的谅解。
只是她穿的衣服，袖口向来是比较紧致的，这样的装扮便于她行走练剑。
丹若拼命给玲珑使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小姐的做事风格还不明白，小姐对待自己人从来不会心狠，只是总要治一治不符合她要求的行径，不然如何立小姐的规矩。
小姐自然不会真的敢木兰走，你替她求情，不是火上浇油，如何让小姐立规矩？
丹若停了手里的动作，急着对玲珑使眼色。
“砰——”。
赵明月狠狠将手掌拍在桌子上，冷眼嗤笑。
“怎么，做错事的人还没求情，你倒是先替她着急了。”
她冷冷睨了一眼玲珑，泠然道：“既如此，你与她一起离开就是。”
玲珑心脏一个停顿，差点没背过去。
她自小就跟着小姐，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离开，这话让她如何自处，可赵明月狠厉的眼神，却让她将话生生的憋了回去。
“怎么，一个两个都委屈了，自你们来到我身边，我赵明月虐待你们了？”
她怒眉冷然：“一个口里说着对不起我，没脸再见我，是啊。”
她冷笑道：“是不是当初就应该死在贼人手里才能证明你们的价值？我赵明月的人离了我就不能活了么？”
说完木兰，她将目光转向垂泪的玲珑。
“哟，还哭了？怎么，委屈了，是觉得我说错你们了，冤枉你们了？”
赵明月本不想发脾气，只觉着吓唬吓唬木兰给她个教训也就过去了，可听到玲珑求情更为恼火。
木兰手上的伤她不是没看到，却未料想，只是因为一件意外她竟选择自残，她平日里可以纵着她们，可她也有她的规矩。
世道怎么要求男子女子，下人应该做好本职工作她不管，既然是她赵明月的人，那就要按她的规矩来！
玲珑想说不是，她一点也不委屈，可一抬眼看到赵明月面色温怒，眼中却似有无尽伤痛与失望的神情时，心中猛的一震。
她，她看了一眼身后的丹若，同样是满眼失望与无奈。
玲珑猛的一下，忽然就明白了，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心中无限的悔意铺天盖地的上涌。
“都回去吧！”
赵明月阻止丹若擦拭的动作，随意将半干的三千墨发挽起一个髻，起身往书桌前走去。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一句话堵住了木兰后面的解释。
“可觉得我对她们俩太严厉了？”赵明月淡淡道，手中的动作丝毫未停下。
“小姐自有自己的道理。”丹若在一旁轻轻的研墨，并不发表意见。
听到丹若的回答，赵明月却忽然笑了，她这几个宝气的丫鬟，也就丹若最聪明。
“好好说话。”
“是。”丹若也笑了，既然小姐发话了，她也就却之不恭。
“奴婢猜想，小姐并没有真的打算遣走木兰，之所以会如此质问，想必小姐是为了让木兰自己明白小姐想要的答案。”
丹若如此分析赵明月，也不怕她生气。
赵明月的性格就是这样，自信的人从不扭捏，和你说话不需要兜弯子，该怎样就怎样，直来直去的心最近。
“可是玲珑却坏了小姐的计划。”丹若拧起眉头道。
“她以为自己是帮了木兰，其实不然，小姐做事自有您的用意。”
丹若在心里咀嚼，斟酌道：“其实换别的主子，木兰并没有过错，她错就错在并不敢完全按照自己的理解对待小姐。”
“小姐需要树立自己的规矩，既然是小姐的人，理当按小姐的要求做事，而不是寻常轨迹。”
好丫头，还真敢说，竟当着她的面说倘若木兰换个主子并没有过错！
“你个鬼丫头倒是比她们两个都机灵。”
赵明月放下画笔，伸手点了点丹若的额头，哈哈一笑。
是，世间所有的事情皆是如此，事与事之间本来就是相对的。
不同的道理适用不同的情景，用在这里不对的东西，不代表换个方向也是错的。
她完全可以站在木兰的角度上考虑，充分理解她的行为，甚至可以因此加以褒奖，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她又不是圣人，也讨厌圣人。
倘若世间所有的事都要不停的换角度来看，那便没了原则和分寸，因为所有的行为都可以说的通了。
她站在赵宛如的角度上，自己可以出家了。母亲站在陶姨娘的角度上，可以退位主母了。官府站在强盗的角度上，可以解散了。黎朝站在祁朝的角度上，可以拱国相让了。
那还得了，整个世界岂非乱了套？
“桌子上两封信明儿个着人分别送到冯府和程府。”也不知道小花那家伙怎么样了，那只笨鸟。
却并未提及，需要谁来送。
“哎呀，折腾了一天，小姐我要睡个昏天暗地，明天谁都不许叫我。”
赵明月伸了个懒腰，磨磨蹭蹭的往床榻走去，明天又有一仗要打啊。
“小姐，奴婢现在就去端食盒来，还是吃过饭再休息吧。”
“得，怎么舒服怎么来。”赵明月回头一笑。
“这个世上，一，我的底线，二，我的生命，只要不涉及这两样，全都得按照我的态度来。”
赵明月背着丹若洒脱的摆了摆手，一头扑到了被子上，滚了一圈便将自己如蚕蛹一般埋在被通里。
丹若痴痴的望着蜷作一团的赵明月发呆，晃了片刻，又看了看书桌上压着的字画。
画非画，字非字，龙飞凤舞，画字交杂，让人分辨不出行径，真当是任意随性。
“小姐，用水。”
玲珑端了盆水放到凳子上，站在一旁备好帕子。
赵明月从榻角走下，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走过去掬起水简单的洗了个脸。
玲珑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是悟对了，改天一定要好好感谢丹若姐，多谢她的指点。
“小姐，一切安排妥当。”
用过早饭，小乔突然出现在房间里，对赵明月笑的神秘。
“行，我们这就去看戏，本小姐免费请你们看，不看白不看。”
赵明月漱了漱口，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对丹若与玲珑笑的一脸狡黠。
“走吧。”
赵明月对着铜镜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挥开衣摆行云流水的大步走在前面。
“月儿，来娘这里，昨儿个休息的可好？”
看到赵明月走进来，赵夫人努力扬起一抹笑容，招呼她到她旁边坐下。
赵明月欢快的走到赵夫人跟前，笑的娇憨。
“娘，女儿睡的好极了，想到女儿已经回到自己家里，在爹娘，还有哥哥的身边，女儿做梦都在笑呢。”
“是么。”赵夫人拉着她勉强道：“那就好。”
“女儿休息的是好，可女儿还希望娘也休息的好，娘昨天休息的好么？”
赵明月扯着赵夫人的手，笑的明艳动人，这样的姑娘最是讨长辈的喜。
不说赵夫人，连同赵老爷眼下一片鸦青也可以知道，定是彻夜未眠。
赵夫人避开话题道：“什么事那么急，今天要把家里人都聚集在一起？”
既然赵学章并没有让赵宛如母女俩离开，那她走，带着赵明月再也不回这个地方。
赵府她定是要离开，再见这些人有什么意义呢？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赵明月与赵明旭兄妹俩对视一眼，又冲赵夫人挤了挤眼，颇为神秘。
“娘，反正是好事儿，一会你就知道了。”
赵夫人不理赵老爷也就罢了，连赵明月自进了正厅也没递给赵老爷一个眼神。
赵老爷心下一片黯然伤神，如果不是内心坚定，他定早就逃离这个地方了，太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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