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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在这洞里大呼小叫地求救，干脆咬咬牙，摸黑出去便了。刚才就在葫芦洞下肚的入口处，距离葫芦腰不远，此后洞穴较窄，不容易迷路。唯一难走的就是葫芦洞的上肚，进来时光线微弱，几乎全都是跟着祀官大人，即便看得清楚，究竟哪里该走哪里不该走，我实在没有把握，更何况一片漆黑。
船到桥头自然直吧。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我伸手摸索到近处的岩石，略有些水汽的氤氲，不过石质粗砺，足以扶靠了。逐渐摸索到洞口处，没有什么东西出现，我心稍安。
人在视觉被剥夺后，其他感官便分外灵敏，这点实在不错。我耳内捕捉到的水声像是被无形中放大了几倍，比来时清晰了不少。当然还有触感——我手上传来滑腻的质感，这感觉立即像触电一般传遍了全身。是蛇！足有两指粗！
我不敢轻举妄动，却自知与这岩石的触感不同，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不能伪装成一座石像。很快，另一只手臂也爬上了这滑腻的爬行动物。我感觉它的红信正在轻舐着我的脸，冰凉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臭味。
我僵立了一会，犹豫着要不要把它们从身上硬扯下来，却感觉这些蛇像来时那般悠哉悠哉地、又若无其事地走了。大概、我真的比较像石头？
松了口气，继续向前走，胆子便大了许多。几次不小心按到了蛇，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见那蛇只是扭动着身体挣扎走了，丝毫没有发难的意思。我不禁暗喜，难不成、正是因为我杀了那只巨蟒——群蛇无首，是以敬我三分？这样想着，我看那些小东西时眼中忍不住含了几分温情。
忽然，感觉肩上被人轻拍了一下。人？此处怎会有人？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有什么别的人进来了？想到这里，一股寒气顺着脊背直往上冒。我只好把动作放慢，尽量不出声，但仍旧向前移动。
见我没反应，那人又轻推我一下，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令我不得不站定。
“你倒是胆子变大了不少。”带着一种戏谑的口吻，却听起来又像是叹息，这声音，不是祀官大人又是谁？
我不知该是惊喜还是愤怒，因此面上的表情应该有些古怪的尴尬。不过他并没有打起掌心焰，索性在一片漆黑中，他也看不清楚。
调整了一下语气，我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等你。”
“等我？”
“恭候多时”，他笑了笑，续道，“泥蛇有毒，能啮人，喜聚居。你若离我超过方圆三十步，我不能保你周全。”
原来方才群蛇不攻击我，全因为他在。
这样说来……“你能知道我的具体位置？”
“凭借鼻息和足音可以估算，不过并不准确。”
鼻息和足音……我不得不承认，这人的五感实在太过灵敏了。在此处，即便全神贯注，我也只能听见水声和偶尔的??之声，遑论去估算距离远近。不知为何我心中升起一丝庆幸，祀官大人起码到目前为止，没有对我露出过什么恶意，不然，面对这样的一个敌人，真是太可怕了。
我正晃神间，感觉一只冰凉的手覆在了我的眼睛上，五指纤长，还——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带有淡淡的花香。随即指缝间渗进了丝丝缕缕的光。黑暗中这光显得尤为刺眼，所幸那手遮住了大半，不至于让眼睛刺伤。
“走吧。”祀官大人略顿了顿，将手撤了下来。彼时他已重新托起掌心焰，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真是，谜一样的人物。
有了祀官大人，虽然有些不愿意承认，一路确实比我自己走安心了不少，也轻快了不少。很快就到了洞口。
外面已是夜暮了。夜风吹过来，带着草木的清香，带着零落的灯火，带着犬吠和儿童的哭喊，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送到这不知名的荒郊。烟火气真好，活着真好。我抬头看向天空，星光俱各灿烂。
“这里在井鬼宿分野？”若是如此，应是很偏西的位置，距离我的家乡，远得很呐。
“嗯。这里是泰冒山。”说完，他又自顾自地前行，不知又要去哪里。
这人，到底为什么有信心我一定会跟着他啊？
“你等等！”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他头也未回，语气却难得地温软下来，“先陪我去一趟集市何如？”
唉，去便是、去便是。
他似乎轻车熟路，很快便带我下了山，径直往灯火最密集处走去。
即便已经入夜，集市上仍然人来人往，小摊贩们摆出的各式各样的商品，诸如一些姑娘们用的钗、钿、步摇，还有一些男人们喜欢的刀剑之物，更有玩具、小吃、卜卦摊子，可以说是令人眼花缭乱、热闹非凡了。
祀官大人却没着急进去，而是回头看向我，从怀中掏出一个坠子。那坠子似玉非玉、似晶非晶，一看之下，便知不是凡品。
“你之前不是说要买武器之类么。”说着将坠子递给我。
“这是……？”这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东西，难道就在这种小山村就给当了？
“帝君送的。各国货币并不统一，以物易物比较方便。”
“这个……不合适吧。”帝君送的东西，他敢乱送，我也不敢乱接啊。
“没什么不合适。我看它不顺眼很久了。”
我现在百分之百肯定，之前在天庭之上与他口角的就是帝君。这二人之间，似乎有什么矛盾，不、不确切，应该说，有什么不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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