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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中无比紧张，但吴征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翘起二郎腿，一脸悠闲地看着王杰。
“吴队长，您请。”
见吴征已经入座，王杰不屑地笑了笑，对他做出“请”的动作。
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让众人将其拿下，主要还是因为王杰所站的位置较为特殊，如果他想逃跑，只需从外面锁上大门，就可以快速逃离，还不用担心会有追兵。而一旦吴征成功逃脱，必然会带领大队人马，前来围剿黑狐帮，到时候，即使放弃整个帮派独自逃离，依然会被全国通缉，那可不是王杰想要的结果。
现在，吴征已经处于众人的包围之中，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要王杰一声令下，吴征绝无逃脱的可能。因此，在处于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王杰也没必要表现得多么客气。
“说实话，当了那么多年警察，我早就受够了，又累又危险，还没什么前途……”
“有什么话就赶紧说，老子可没闲功夫在这听你抱怨！”
不等吴征说完，孙老二掏了掏耳朵，一脸不耐烦地嚷嚷道。
“是呀堂哥，那么多人在这等着呢，我们还是快点进入主题吧。”
尽管心有不满，吴为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游走于双方之间，如同墙头细草，两不沾边。
“三儿呀，当着众兄弟的面，说话还是要注意点的，毕竟你们俩这关系……”
结尾处王杰刻意将声音拖得比较长，并用饱含深意的眼神，微笑着看向吴为。看似兄弟间的玩笑话，可吴为知道，王杰真正想要表达的，并没有那么简单。
王杰的意思很明显，一，在需要表明立场的时候，别想着置身事外，两边都不想得罪的话，就只可能两边都得罪，二，贼就是贼，官就是官，永远都不可能走到一起，所以没必要白费心思。
同根同源，一个成了警察局的队长，一个成了黑帮的头目，如此迥异的命运，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也许正是因为这点，在吴为心中，一直将吴征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只要吴征一日不死，就会一直是他的心病。
虽然心中百般怨恨，但他从未明确表现，即使是在怂恿王杰杀死吴征的时候，他也是以“给兄弟们报仇”为借口，由此可以看出，他的城府与心机，更甚于王杰。所以，对于王杰刚才的话，吴为只是淡然一笑。
“大哥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吴队长，请继续。”
对于吴为的道歉，王杰置若罔闻，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吴征。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虽然气氛依旧有些紧张，但听了两人刚才的谈话，吴征放松了许多。
“咱们做了那么久的对手，你是否想过，有一天我们可以合作呢。”
吴征顿了顿，见王杰露出思索的神色，继续说道：“你做走私生意，最怕的，就是被我们突击检查，如果我们能够合作，以我在警局内部的人脉，不说让你每一次出货都顺利进行，至少能保证让你的损失降到最低。”
“你的意思是？”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不用我说得那么明白。”
吴征看了看周围的帮派成员，又看了看王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有些事，说得太清楚，反而不好。
“你们俩怎么看？”
一阵思索无果，王杰将目光投向了其余两人。对于吴征提出的条件，说不心动是不可能的，可毕竟对方是警察，如果这是一个诱饵，一旦上钩，必将万劫不复。
“我觉得，合作不是不行，可毕竟双方做了那么久的对手，想让彼此间互相信任，显然不太可能，所以嘛……”
吴为看了看王杰，又看了看吴征，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作为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他再次选择保持中立，仅仅是将双方合作的利弊例举出来，却不发表明确的意见。
“老孙，你怎么看？”
见吴为不作表态，王杰眉头微皱，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孙老二。
“这个……”
孙老二挠了挠头，露出为难的表情。
“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出了什么事，我替你担着。”
当了那么多年兄弟，王杰怎会看不出孙老二在想什么？无非是怕自己行事鲁莽，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我觉得合作也不是不可以，兄弟们整天提心吊胆的也不是个事，如果能够和警察合作，日子肯定会比以前舒服许多。”
“是吗？”
听了孙老二的话，王杰再次陷入了沉思。以孙老二的脾气，即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断然不会和警察合作，可今天他的态度，似乎有点反常。
“王老弟，别犹豫了，这可是双赢的选择呀。”
见王杰神情复杂，吴征勾起嘴角，露出得意的微笑。计划比想象中进行得顺利许多，以至于让他感到十分无趣。
毕竟只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小人物啊，吴征这样想着。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王杰突然抬头，脸上带着莫名的微笑，直直地看向吴征。被他这么一看，吴征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在警局工作了那么多年，早不谈合作，晚不谈合作，为什么偏偏在被我们抓来以后，想到要跟我们合作了呢？”
“之前不是说了嘛，警局的工作早就觉得腻烦了，所以才……”
“你觉得我很蠢吗！”
不等吴征说完，王杰已经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你什么意思？”
汗水再次沿着吴征的鬓角流下，尽管极力控制自己内心的紧张情绪，但他还是被王杰身上散发的凌厉气势吓了一跳。
“我黑狐帮绑了你，罪名肯定不比贩毒走私小多少，只要你带领大队人马前来围剿，即使找不到我们贩毒走私的证据，也可以将我们一网打尽。这么大的功劳，我猜只要是个正常的人，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可你，不但放弃了立功的机会，反而冒着被我们灭口的风险，独自深入虎穴，与我们谈合作，似乎有些反常呀。”
王杰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吴征。或许他对于吴征的提议有过一点点的心动，但再三考虑之后，他还是选择了拒绝。
虽说合作对双方都有利，但在王杰看来，合作给他带来的损失，远远大于收益。
首先，正如吴为之前所说，双方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对手，对彼此不可能有真正的信任可言，与其在猜忌中合作，不如直接拒绝吴征的提议。
其次，也就是王杰刚才所说，吴征的提议，有些反常。在综合分析吴征被抓时的情景及逃脱后的反常举动，王杰唯一能想到的答案就是，吴征因为一些事情，无法再回警局。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双方的合作，会让他失去帮派的领导地位。大多数人都存在趋利性，他们总是倾向于给他们更多利益的一方，而对于同样给他们带来好处的另一方，则较为冷淡，甚至有些反感。王杰并不确定吴征在为自己的帮派带来利益的同时，是否会拉拢人心，夺走自己一把手的位置。
直接拒绝吴征的提议，必然会引起帮派成员的不满，毕竟那是能给他们带来实质性利益的提议，因此，王杰以“吴征的目的并不单纯”为切入点，从而让众人站到他这边。
“我当是什么事呢。”
吴征笑了笑，努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
“这不是之前没来得及说嘛，局里新来了一个领导，是我以前的死对头，不但在工作上经常给我施压，还总是在上级面前说我坏话。我想着日后升职无望，心中实在憋屈，索性与你们一起合作，不但能提高收入，还能实现自我价值，何乐而不为呢。”
“新来的领导叫什么名字。”
“沈云龙。”
“调任时间。”
“一个月前。”
“担任什么职务。”
“安保部主任。”
“为什么现在才想到跟我们合作。”
“一直没找到机会。”
一番快速的问答过后，两人四目相对，面无表情。
“有意思。”
王杰单手抚额，脸上挂着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承认，你的回答毫无破绽。”
“因为是事实，所以不可能有破绽。”
表面上虽然很镇定，但吴征心中却是紧张无比。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给出根本不存在的答案，这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因为一旦王杰找人去调查，他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但他没有选择，刚才的情况，只要他在回答上有一丝犹豫，必然会遭到怀疑。
好在他没有充足的时间调查，而我的目的，也不是合作。想到这里，吴征不禁将余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孙老二。
“知道吗，有时候完美，也是一种残缺。”王杰缓缓抽出腰间的短刀，似笑非笑地看向吴征，“所以毫无破绽的回答，其本身就是破绽。”
见王杰拿出武器，周围的帮会成员心领神会，纷纷掏出身上的家伙，快速围了上来。
“王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担心吴征逃跑，大门和偏门各安排了十数人把守，想要突围，几乎没有可能。面对手持武器的众人，吴征自知不敌，只得慢慢起身，向着墙角退去。
“你觉得呢？”
王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你这样，我们可是没办法合作的。”
对于王杰态度的突然转变，吴征始料未及，但他还是在试图说服王杰。
“既然你都不是真心想要合作，我又何必担心能否合作？”
人群中慢慢裂开了一条缝，王杰缓缓起身，向着处于众人包围中的吴征走去。
“你刚才的回答实在太过完美，以至于让我觉得，你是在背早已经写好的台词。”
“干我们这行的，心理素质都比较好，所以我刚才的表现，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吴征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笑了笑。在王杰说出“既然你都不是真心想要合作”的时候，他的内心的确很紧张，但当王杰说出自己的疑虑后，吴征反而松了口气，因为他知道，只要王杰还没有看穿他的计划，他就还有周旋的余地。然而，接下来王杰说的话，却让吴征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抱歉，那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王杰勾起嘴角，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不管怎样，你所谓的合作，有可能给黑狐帮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所以，为了帮会成员的整体利益，我只能残忍地拒绝你。”
似乎是觉得老大说的话很有道理，众人眼中的敌意越发浓烈，身体再次向吴征逼近了几分。
“混蛋。”
面对越发紧逼的众人，吴征脸色微沉，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果然还是大意了，真是只老狐狸。
看着王杰脸上得意的笑容，吴征似乎明白了什么。
事实上，王杰之前的错误猜测，并非是说给吴征听，而是说给他的手下听的。他没必要考虑吴征是否在撒谎，没必要考虑吴征是否真的想合作，甚至没必要考虑自己能得到什么，因为他真正的目的，是干掉吴征。
吴征的提议十分诱人，因而他料定，即使帮会的领导层不怎么愿意，但为了稳住人心，让手下的人感受到老大对他们利益的重视，王杰必然会慎重考虑自己的提议。可他没有想到，王杰竟然棋高一着，以考虑帮会的整体利益为依据，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随你怎么说，我对将死之人，一向很宽容。”
王杰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去。
“再不动手，你也得给我陪葬。”
森寒的话语突然从身后传来，吴征刚要转身看个究竟，一个持刀的身影，悄然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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