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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胭脂雀 > 第一百零九章火气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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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下去就不下去。”阿柔往树杈上一躺,恣意自在。

    中年人来到树下:“还是下来吧。彭爷一把年纪了,你给她赔个不是又有什么呢?更何况他也确实教你了你许多,半师之谊总是有的。受你一个头也不为过。”

    阿柔听着在理,这才从树上跳下来,望着老彭头儿拱手弯腰:“后生无礼冲撞了您,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高抬贵手。”

    老彭头儿气哼哼的扭过头去不理她。

    中年人向阿柔使眼色,示意她磕头。

    阿柔有些无奈道:“不是我不愿意拜师……”

    老彭头儿有些按捺不住:“那是什么原因?”

    阿柔实话实说:“我怕把您老气死。”

    “你个混账的东西。”老彭头抬起手作势又要打她。

    阿柔将脖子一缩:“看吧,看吧。我好言好语向您道歉,都能引得您一场雷霆暴怒。要是正式拜了师傅,那还得了?”

    这下,老彭头的手停在半空中,打不下去了。转向旁边的中年人:“我有生气吗?”他明明气的胡子就翘起来,还这样问人家,让人家怎么回答?

    中年人斟酌着字句:“您老确实有些恨铁不成钢,下锤生猛了些。”

    老彭头儿瞪着眼睛:“那是那小子太笨。”话虽如此,转过头来对上阿柔的时候,语气已经和缓了很多:“小子,我答应你。日后只要你不做欺师灭祖的事,我就绝不生气。”

    “我不信。”

    “那这样,你先磕一个半头,剩下那一个半,要是我说话算话,就不用磕了。要是我说话算话,你再磕不迟。”

    “一个半头怎么磕?”

    “你磕就是。”

    “好吧。”阿柔双膝跪倒在地上,冲着那老头儿连着磕了俩头,站起身道:“我也不是那小肚鸡肠,爱计较的人,索性多寄放半个头在你这里。要是你说话不算话,将来你要加倍还我。”

    “反了你个欺师灭祖的……”老彭头儿眼睛一瞪,火气好像就在腔子里预备着,当真是说上来就上来。

    阿柔指着他:“你食言。”

    老彭头儿闻言连忙闭上了嘴巴,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哪有,我说话向来这样。”说完,讪讪的转身往旁边走了。

    中年人走上前一步,和阿柔并肩立着:“你会功夫?”

    阿柔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看你上树的身手十分敏捷,猜的。”

    阿柔转向他:“先生不是南国人吧?”

    中年人一愣,因为此刻阿柔说的是纯正北都口音。她好像天生就会说各种方言,从家乡到雁鸣关,从雁鸣关到北都,再从北都到了南都。其中辗转何止千里。老话说,三里不同俗,十里不同天。语言也是如此。别说从北都到南都,就算是在北国境内。阿柔家乡的方言比起雁鸣关一带的口音,相差也不止一星半点儿。

    可阿柔很是自然的就能无接缝转换各种口音。但正是因为如此,她之前都没有留意过别人口音的不同。要不是这中年人刻意的掩饰自己的口音,她也不会注意。

    中年人这一愣,让阿柔瞬间明白自己猜对了。她张开口,想要问一问献的情况,忽然又想起北国疆域千里,并不是谁都能知道京中事情的。于是改口道:“我也是北国人呢。”

    “哦。”中年人应了一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阿柔望着这老乡,却并没有想象中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总归都是个人,一个鼻子俩眼睛。倘若说着相通口音的话,走在人群中跟本无从分辨南人北人。云墨的话不其然的升上阿柔的心头,她说,南国又怎样,北国又怎样。

    这句话正印证了此刻阿柔的心情。南人又怎样?北人又怎样?你争我斗,你抢我夺又是为了什么?平平安安,和和乐乐生活不好么?

    阿柔一笑:“歇着吧。明天还要赶路。”

    中年人又应了一声:“哦。”

    没办法,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熟悉。交浅又如何能够言深呢?

    第二天,再启程的时候,老彭头儿俨然已经以阿柔的师父自居。他那人,人情世故其实十分地练达,也十分善于调动人的情绪。两个商队合起来将近三百号人,他是当之无愧的主心骨。可是从一开始,他就似乎特别不喜欢阿柔,最初两个天还压着性子和她说话,后来就大呼小叫。

    昨夜阿柔给他磕了头,今日一起来可是不得了。那老头儿越发的看阿柔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已经不是动辄训斥了,是嘴还没到,手就到了。阿柔措不及防挨了他两巴掌之后学乖了,一看他要说话,先跑得远远的。气的那老头儿一路走,一路吹胡子瞪眼。那三百多条南国汉子,看这师徒俩上蹿下跳耍了一路猴儿。整个商队的气氛空前的愉悦。

    因为大家都背着沉重的货物,山中又没有正经路径,所以行进速度并不快。走走停停,十来天才走出大山。山脚下一条大河,蜿蜒而过环绕着一个寂静的小山村。

    老彭头儿指着那村子:“看见那村子了吗?”

    阿柔点头,那么明显的一个村子,要是看不见不成瞎子了?

    老彭头儿转身,那中年人从后头一路小跑儿过来,将几封银子递了过来。老彭头儿用下巴点了点了阿柔。中年人会意,把银子递向阿柔。

    阿柔伸手接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咱们从那村子里过,还要掏买路钱不成?”

    老彭头儿点头:“算你小子这次说对了。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货,要是不过了明路,万一被人惦记上了,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这村子里的人,就是专门干这个的。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个年轻后生,到了那里性子收着点儿。言出必践真君子,能屈能伸大丈夫。”

    阿柔嘀咕了一句:“谁的性子能和您比呢?”

    老彭头儿瞪了她一眼,但是这次并没有要打她的意思,而是凝视着那个村子良久,低声道:“走吧。”

    一行人下了山,仍旧是阿柔和老彭头儿走在前面,迤逦着向村子走去。

    这个村子,从外头看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和平常的村子有什么不同。可是走近了就会发现,村里的房屋都十分高大。来往的村民们都十分魁梧,肤色很白,但是体毛茂密。有些人甚至胡子和鬓发、眉毛都连在了一起,只能看见一双黄褐色的眼睛。乍一看有点儿像大号儿的猴子。

    街上偶尔有女人走过,穿衣十分随便。领口开的巨大,裙子很短,露着两条大腿,俨然没开化的野人一般。阿柔看在眼里,暗暗皱眉。她虽然不想北国、南国那些寻常女子那般看重女子的贞操,可也有些无法忍受这里女子的‘豪放’。

    那些南国的汉子们却一个个眼睛溜溜的往那些女子的胸口,大腿上转。引得越来越多的女人从四面八方跑来,冲着这队人搔首弄姿。暗示程度非常露骨。

    老彭头儿转头看了阿柔一眼,见她并没有被那些女子吸引去目光,还是挺满意的。若是被这老头儿知道,自己跑了半辈子山,最忌讳的就是女人,到头来却收了个女弟子,恐怕他真的要被气死。

    老彭头儿领着众人来到一个半开的院子前,用西邦话唤了一声:“韩老哥在么?”

    话音落了半响,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三十来岁,身材娇小的妇人,冲门外的老彭头儿道:“韩爷请您进去。”

    阿柔听得清楚,看得明白。那妇人讲的是南国话,身材长相也是南国人无疑。于是,她不由得向那妇人多看了两眼。那妇人原本就垂着头,察觉到阿柔的目光,将头垂的更低。

    老彭头儿让众人在院外等着,自己领着阿柔穿过院子,进了屋子。

    此时还是白天,但屋里的光线并不是太明亮。阿柔乍然从外头走进去,眼睛有些不太适应。隐约间似乎看见靠墙的榻上滚着两个白色的身影,定睛一看,差点儿当场跳了起来。幸亏老彭头儿及时一把拉住了她,示意她稍安勿躁。

    那床榻上,可不是只有两个白光光的身影,而是三个。一个身材白胖巨大的男人,正将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压在身下。那女人笑着推拒,却显然力不从心。

    阿柔目力奇佳,很轻易就看出那女子眼底的不情愿。

    而缩在旁边的另一个女孩儿,满脸的惊惧,浑身瑟瑟发抖。阿柔直觉的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儿,恨不得上去废了那死肥猪。老彭头儿攥住她手腕的手猛然发力,才将她的理智从愤怒中拉回。

    接着,老彭头儿示意她往外掏银子。

    若是好好的,让阿柔掏这买路钱,她也认了。可如今,只要眼不瞎都看得出来。那胖子亵玩的两个女孩子,明显年龄都还很小。这和畜生有何异?

    老彭头儿用眼神示意她快些。

    阿柔极不情愿的,磨磨蹭蹭向外掏银子。她心中有怒火,将那银子放在桌子上的时候,不免就力气大了些。

    咕咚一声巨响。

    那死肥猪抬起头来,望着站在桌前的阿柔足足盯了有一刻钟。从床榻上起来,站在阿柔和老彭头儿面前:“这位小兄弟看着眼生啊。”

    老彭头儿陪笑道:“这是我才收的徒弟,年轻没分寸,日后还望韩爷多多照应。”

    死肥猪这才将目光转向老彭头儿:“你这徒弟,年纪不大,火气不下啊?”说着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银子,看也没看就扔到了地上,眼睛盯着阿柔:“麻烦小兄弟帮忙给捡起来。”

    阿柔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刻自己脸色定然十分的不好看。她挺着脊梁,梗着脖子看着那肥猪,在心里已经把那肥猪砍了八百遍。

    老彭头儿见她不动,连忙道:“我来捡。”说着弯腰伸手……

    那死肥猪一脚踏在老彭头儿的手上。眼睛却依旧望着阿柔:“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老彭头儿被那肥猪踩在地上,却着急的呵斥阿柔道:“臭小子,你愣着干什么呢?”

    阿柔这时心里一股火气蹭蹭往起窜,要不是老彭头儿在山上的时候就嘱咐过她,不可意气用事。恐怕她进屋第一时间就动手了。这时看着老彭头儿被踩在脚下,胸中的怒火似乎要将她焚烧一起来一般。但是,老彭头儿有句话说的非常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能屈能伸大丈夫。

    她强自压着性子,逼迫自己一点点弯下腰去,但是眼睛扫过那死肥猪两腿之间的猪下水时,她只觉得脑袋里哄的一声,所有理智瞬间被焚烧殆尽。去特么的能屈能伸,她是女子,不是君子,也不是丈夫。

    她向前一冲,一头就将那死肥猪顶翻在了床榻上。

    那死肥猪身材虽然臃肿巨大,但是反应却十分迅速。捞起床上的瓷枕反手就向阿柔砸去。

    “小心。”老彭头儿眼见瓷枕飞来,闪身挡在了阿柔身前。他身材短小精悍,那瓷枕砰的一声砸在他的额头上,鲜血顿时冒了出来。

    哗啦,瓷枕落在地上,碎成几半。老彭头儿也跟着眼睛一翻,晕死了过去。

    “师父。”这是阿柔第一次叫他师父,可惜他没听见。阿柔伸手在老彭头儿脉搏上一搭,知道他没事。将他拉倒了墙根底下,免得一会儿打起来再误伤了他。

    她刚把老彭头儿拉倒墙根儿下,就听一声尖叫:“啊……”紧跟着脑后风声一紧。她来不及回头查看,缩身一滚,堪堪夺过那胖子手中的钢刀,顺手抄起一个板凳就砸向了那胖子的后脊梁。胖子来不及躲闪,被砸的向前一扑。

    就听外头南国腔调的妇人声音,尖声喊道:“来人呐,快来人呐……”

    紧接着外头乱糟糟一阵脚步声。那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花三娘一马当先冲了进来:“敢动我男人,我和你拼了……”

    阿柔捂脸,见过猪队友,没见过这么笨,主动送人头的猪队友。那胖子正扑到门口方向,和花三娘打个照面。挥刀就向花三娘砍去。

    花三娘懵了,连躲闪都忘了。

    “闪开……”阿柔在那胖子身后,一个起步飞踹,将那胖子踹的扑跌出去。钢刀一偏,擦着花三娘的头发丝儿飞了出去。阿柔紧跟着跳出门外。那胖子已经翻身爬了起来。因为钢刀已经脱手,赤手空拳向阿柔打来。

    阿柔揉身而上,和他打在一起。

    此时,那些跑山的汉子们,被从村子四面八方赶来的,手持棍棒的男人赶进了院子里。南国汉子比到西邦男人面前,一个个就跟小矮人似的。人数虽多,却毫无气势可言。就跟被群狼围住的绵羊差不多。有胆小的甚至哀哀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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