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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一剑吞鸿 > 第二卷 塞北平田出新贵 139章 望北悟道,郡府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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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不可一日不读书,闲则废矣!

    刘懿从小久受其父刘权生的严苛教导,晨读已经成了习惯,原本想着酒楼中午营业,开酒楼便可以睡个懒觉,可六年之习性,早已深入骨髓,何况还莫名接了五郡平田令这么个差事,不仔细研究研究那本《五谷民令》,恐怕还真应付不来。

    天还未亮,刘懿便兀自爬起,把小阁楼的炭火填满,一边围炉煮茶,一边读起了《五谷民令》。刘懿一目十行,小一会儿,他便把整本书读了个大概,在钦佩编纂之人精湛的水平的同时,他对自己的职责,也有了进一步了解。

    总的来说,五郡平田令主要负责督导华兴等五郡对《五谷民令》政策的落实情况,政策实施的主体,还是各郡的郡守府,从表面来看,这是一个十分清闲的官职,不过,对一些重要章节细细研读,刘懿发现了五郡平田令履行职责的难点所在,世家大族。

    所谓平田均田,平谁的田?均的又是谁的田?下等贫农和寒门手里肯定都是租赁的田地,寻常百姓能有个一亩三分地已是殊为不易,唯独哪些如凌源刘氏一般的世族豪阀,手中田地无数,他们数代积累,通过卑劣手段,从百姓身上掠夺了大量田产,而后,他们用这些田产招募私兵、豢养死士,又用这些私兵死士去继续掠夺,继而一点点抽干百姓们的血,愈发壮大。

    刘懿需要做的重中之重,就是想方设法搞定这些形形色色的世族,让他们把手里的地契老老实实地交出来。

    想到这里,刘懿没有继续往下想,下面的事情,也不是他一个小小令官应该想的。

    少年围炉烤火,一颗闷骚的心逐渐激动:所谓学者为人,天下无实学;仕者为己,天下无善政。若有机会一展所学后马放南山,岂不是更加快意!

    此刻的刘懿,已经完全忘记了儿时开酒楼、隐闹市的心愿,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燃烧不熄的壮志雄心。

    想着想着,刘懿不禁拿起了一本父亲早年批注过的一本论语,论语的扉页,有一行小小的、不易察觉的按语:诸子百家,无分你我,当此颓废之世,当为天下师,不可为天下器。为天下器者,必行诡道小计,心术不正,其身必为刍狗。为天下师者,必行正道大义,其身不朽也!

    短短两行字,却让刘懿胸中豪情平地骤起,他拿起师傅死士辰的遗物‘辰剑’,左手一掂,右手一按剑扣,但闻英挺雄长的‘辰’剑发出一阵清越振振之音,青光乍闪,长剑滑出剑鞘一尺许,随着剑身完全抽出剑鞘,一道清冷的光芒在阁楼中闪烁不定,若在阁楼外遥观,恍若一面铜镜的反光。

    刘懿端详剑锋有许,又以手指轻弹剑身,青扬的金声嗡嗡绕梁,绵长的振音如巨浪一般,彻彻底底掀翻了刘懿恬淡安逸的心海。

    振音稍息,刘懿横刃在前,凝视长剑,双目和剑锋一样锐利,心中澎湃不已:好男儿身居天下,若不能建功立业,名扬四海,岂非空来世间走一遭?

    少年的梦想总是千变万化,成年人的面孔总是千篇一律,在身边人潜移默化的教育和一股不知名力量的推动下,刘懿终于走出了酒楼,走进了庙堂与江湖。

    守真志满,逐物意移,这孩子的未来,咱们,且走且看!

    ......

    四楼一会之后,为让刘懿在诏命传到之前,尽快熟悉五郡平田令的职责,同时做好准备工作,本想在望南楼享受几年清闲日子的夏晴,被刘权生强买强卖,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了酒楼所有的营生。

    提起这事儿,这夏大脑袋总是一肚子怨气儿,这几天有事儿没事儿便要拎着刘懿的耳朵,将他拾倒一番。刘懿不在,便拿着小账房皇甫录撒气,整日叨咕‘老子吃着马草,干着人事儿,什么世道啊’。

    总是,这几天的望南楼,气氛很融洽!

    ......

    刘权生一直认为:绝对的忠诚建立在深厚的友谊之上。

    所以,他才会很早安排一群资质上佳的小黄髫去做刘懿的玩伴,为了从小培养他们的友谊,刘权生甚至专门给刘懿安排了玩耍的时间,可谓用心良苦啊!

    子归五小中,刘懿最为全面,但以智计见长,应成一心想成为名声赫赫的大侠,李二牛打算做封狼居胥的将军,王三宝胆小怕事却又才华横溢,皇甫录聪明机警擅长诡道。

    三人成虎,刘权生相信:有这些孩子在刘懿身侧辅佐,刘懿将来,定能成一番大气候。

    这几个孩子,也都在为了各自的向往,忙碌着。

    这几日的皇甫录,白天忙忙碌碌,晚间还要去子归学堂学习晚课,忙得不可开交,人在事儿上磨,在夏晴劈头盖脸的教育下,仍是少年的皇甫录变得愈发成熟稳重。

    郡守应知的宝贝儿子应成自从得到了刘懿赠予的《石鲸剑》谱,便自称已经感悟天道,带着足足的干粮,躲到了凌源山脉。临走前,这家伙豪情壮志地声称自己在三年之内,定到下巅倒马,十年之内,定成中巅致物,四十岁之前,定可上巅通玄,成为一代剑神。可惜,应成这话还没等说完,便被火爆脾气的乔妙卿一脚卷出了望南楼!

    王三宝近期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是哪位流落街头的大仙儿,十铢钱卖给了王三宝一本《天花卷》,据那大仙儿所说,学成此卷,可千变万化,一句话迷得王三宝除了郡守府和望南楼,整日哪也不去,憋在家里,追寻千种风情。直到很多年以后,刘权生老之将至,回味往事时,才笑着成人当年赠送王三宝《天花卷》的那位乞丐,是他找人假扮的。

    乔妙卿日子过得倒是清闲,整日在望北楼内混吃混喝,撒个娇、卖个乖,夏晴就得好吃好喝的供着,没了爹娘在身边看管,这小娇娘儿懒得可以。十五名死士散落在望南楼周围,自谋生计,这让‘穷困潦倒’的夏晴寻到了一丝心理安慰,最起码,他不用担心地痞流氓在望南楼醉酒撒泼了。

    而此时的刘懿,正抱着本《五谷民令》,独自一人在望南楼四楼参悟。

    .....

    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钢?抡撸?藓蘸罩?Α

    十一月十五日夜,望南楼,其父应知上任后,这内府再没有翻新过,屋里用的物件儿,大多也都是从长安带过来的。前段日子的水患,应成更是爹娘将攒下来的半辈子秩俸都花销了出去,不得不叫人唏嘘赞叹。

    天下间如应知一般中正良直的纯臣,不在少数,但如应知一般,有刘权生和塞北黎两名得力干将内外相帮的臣子,却少之又少,刘彦撒出去的种子,大多数都如苏冉那般,野蛮生长,任凭雨打风吹,意志力顽强的,便能破开坚硬的顽石,开辟一方沃土,能力稍弱的,便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了。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个世界的千古法则,从来没有变过。

    应成娘是个样貌普通、性格温良的妇人,应知屈尊将刘懿引入偏厅后,两碟小菜和一盆稀粥便被应成娘随之端上,搞得刘懿倒是受宠若惊。

    朴素的饭菜过后,应成匆匆忙忙带着王三宝赶往子归学堂上早课,应成娘收拾完残羹后,也躲了出去,偏厅内仅留下对坐而清饮的两人,一个满面堆笑,一个眉清目澈。

    对于刘懿,这位封郡大吏此前仅是知晓和听说,知道那日刘彦四人秘密会晤之后,应知才旁敲侧击地打听起这位北城少年。今日之前,在应知心中,这位面值七分的玉冠,仅是有了一位好师傅、好父亲,多读了些书、脑子顺带灵光些而已,其他与常人无异,这样的孩子,一郡之内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不足为奇。

    对于应知,刘懿倒是敬佩得很,不揽私财、坚韧不拔,比起樊听南的豪迈和苏冉的热烈,更多了一份中原士人的内敛和儒雅。抛开这些,仅从应知处理水患先公后私的处事态度来看,此人便值得刘懿尊重。

    “刘平田清早赶来,不知所谓何事啊?”

    应知以官相称,开门见山,看样子,他把这次会谈当做了公事。

    刘懿自小便在酒楼帮忙,已经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惯,见应知一脸严肃,他也收起了笑容,恭恭敬敬地道,“应大人折煞小子了,若没有应大人提点,小子也不能受此官差。今日来此,特来拜谢大人恩情。”

    应知公事公办,面上不露声色,“哈哈!那倒不必,对于刘平田的仕途,老夫并未多做干预,全都是你父亲的举荐之功,别忘了,你爹可是天子宠臣,就连我这个近侍黄门郎,都不见得比你爹更能俘获圣心。”

    刘懿愈发恭谨,“应大人见笑啦。”

    应知摆了摆手,咽了一口热茶,轻声道,“刘平田均五郡之田地既有我华兴一郡,刘平田如有所求所需,本郡守自然责无旁贷。不过,刘平田应该知道,我华兴郡刚刚经历水患,官府贫穷,百废待兴,恐怕,我郡百姓纵有拳拳报国之心,也是有心无力啊!”

    刘懿还是有些稚嫩,见这位官场老油条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刘懿决定曲线救国,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恭谨地对应知说道,“小子久在家父身边,总听家父提起应大人光明磊落、豪杰仗义、忠正良直,只要是有利于国家一统、百姓福祉之事,于公于私,应大人都会出手相助,乃大汉郡守之楷模。”

    应知是何等精明的人,三角眼一提,咧嘴一笑,“臭小子,去去去!别和你爹一般,说个话要拐个十万八千里的弯儿,老夫可不吃这一套。”

    应知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很诚实,面对刘懿的一番糖衣炮弹,脸上露出了沾沾自喜的微笑。

    见应知面露喜色,刘懿那张鹅蛋脸顿时??成了倭瓜,有点谄媚地对应知说,“小鬼儿哪里敢在阎王面前撒野,今日来此,斗胆向阎王爷搬些鬼兵鬼将,行走五郡,也好应对牛鬼蛇神啊!”

    应知疑惑问道,“就这事儿?”

    刘懿斩钉截铁,“就这事儿!”

    应知抿了一口野山茶,问道,“你爹可是致物境的天仙,有他在,还用得着我手底下这些牛头马面?”

    “家事有家法,国难有国兵,自不可同语。”刘懿神色忽然有些没落,“如果一辈子都要背负‘靠爹吃饭’的标签,我这一生,会很窝囊吧。”

    应知并没有感同身受,小眼滴溜溜一转,哈哈一笑,“看在你给我儿子那本《石鲸剑》的份儿上,老夫便助你一臂,说吧,想要多少人马?”

    刘懿伸出手指,“郡兵二十人,外加卸甲境界的王大力王大哥,您看如何?当然,跟随我一路平田的官兵,除了官家俸禄外,我这小小的望南楼每月也会拿出一些心意,补贴壮士以家用。如果不幸遇事身亡,除朝廷抚恤外,晚辈愿额外支付十倍之钱银,用以告慰壮士天灵。”

    应知眉毛横起,“刘平田,你觉得,人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

    刘懿面不改色,“江湖腥风血雨,世族贼胆包天,谁又能保证能带着这些人毫发无损的凯旋归来呢?既然注定有死的危险,倒不如在活着的时候,把一切都谈的妥当,省得死前后悔。”

    应知没有和刘懿再打嘴仗,淡淡地道,“你小子倒是没有狮子大开口,二十名郡兵倒是不多,可老夫仅有两名郡卫长,处理日常兵务还不够,在这一块儿,你这少年倒是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刘懿谄媚地道,“应大人手下猛将如云,还差一个王大哥么?”

    应知假装恶狠狠地对刘懿说道,“你这胆大包天的性格,倒是和你爹如出一辙。”

    小刘懿仗着年少,开始得了便宜卖乖,“嘻嘻嘻!谢应大人夸奖,那,还劳烦大人知会王大哥一声,小子稍后便去领人了!”

    应知开始讨价还价,“那本郡守呢,你许本郡守以何报酬?”

    “还您一个五郡太平,还不够?”刘懿这话有些赖皮。

    应知?P?P摇头,又微微一笑,命人唤来王大力。说明情况后,王大力爽口答应,王大力不知道的是,他的命运,也就此改变。

    刘懿很怕应知反悔,匆匆客套了几句,便强拉硬拽着王大力,消失在废物蔓延的轻雪中。

    应知站在偏厅门口,目送那少年缓缓离去,一片片小雪花落到了凌源大地上,一时间,应知竟还有些怀念少年策马的时光,他长叹一声,兀自笑道,“回屋关门,先睡个回笼觉吧!”

    素衣唤起风尘叹,犹及功成方还乡,少年,等你凯旋,老夫给你留一碗庆功酒。

    ......

    顶雪独北行,少年刘懿清澈的双眼中多了一丝刚毅,苦读《五谷民令》后,他忽然不想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这一生了,师傅的江湖他没有走,羽妹的江南他没有走,公孙老爷子的江河他没有走,天子的江山他也没有走,若十二岁便窝在一座酒楼里了此终生,岂不寂寞?

    ‘有一分才,便要放一寸光’,成老,您的话,我已有些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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