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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女帝:朱砂劫 > 第88章 照 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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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行色匆匆离去的北斗,照也没有开口问什么。

    她只是平静地拎着药盒走进来,慢条斯理地开始为辉处理手肘上的伤口。就在她正在剪开被血糊住了的衣物时,辉突然道:你不问我吗?

    小心翼翼地撕去那截袖管,照先是用干净棉布将伤口附近的血迹轻柔擦拭干净,这才道:问了,哥就愿意跟我说吗?看着女孩柔弱低垂着的睫帘,辉长叹一声道:并非我不愿跟你说。白夜一族隐藏的重重秘密…绝非你我能够想象。这其中的水深得…就连我有时候都觉得可怕。你不需要深究。白夜家的事…你牵扯的愈少愈好。说着,他露出一个像温柔,又像是悲伤的微笑,只要小照一直待在我身边,哥就护你一世无忧……

    从一介毫无根基、意外闯入这古老封闭家族的外来者,一路扶摇直至连眼高于顶的宗家子弟都不得不低头拱手的少主,个中多少喜忧寒暖,辉向来只愿自斟自饮。

    虽然她不听不问,却并不代表她不知晓和自己一胎双生的兄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是如何行事:诸如花费漫长的时间在碇星卫内部进行清洗与换血、不着痕迹地让有其它势力色彩的部下在执行任务时意外身亡或者失踪,事后让自己的人顶上空缺;诸如,过去辉在言辞间从未有哪怕一次表露出对以前亲戚们的怨怼,可是那些人均在这些年里不约而同地遭受了程度不等、但都足以让他们人生急转直下的事故……

    而无论是在她、还是辉的心底,年少时对于相互失去的那种恐惧,其实从来未被填补。所以她自以为能够理解,辉胸中那个深不见底的空洞,以及对力量这件事日趋扭曲的执着。只因为如果换成是她,——我也一样会为哥哥做同样的事。

    可是不久后,一个意外来客的到访,让她第一次对自己曾笃信不疑的东西产生了动摇。

    犹记得那是个罕见的、大雪初霁的清晨。

    适逢照在因抱恙缠绵病榻数天后、难得被允许外出放风的日子。一夜的大雪,又将庭院里那棵玉菩提树压落不少叶子。信手拾起一片半掩于疏软新雪中的玲珑玉叶,她将其放在手里把玩着,不知想了些什么有点出神。

    也就是在这时候,背后由远及近响起了一阵毡靴在雪地上挤压发出的咯吱声响。

    …哟,好久不见。当年的小病秧子也终于出落成楚楚可人的小姑娘啦。这几年有没有想我啊,小照?

    闻声女孩恍然回头,却见满树挂落的银亮雪淞下,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正粲笑着望她。

    那人上下一袭墨赭色劲装,腰间系红棕麋皮嵌镏金锁扣。于松香墨狐尾脖领的托衬下,英气的眉眼已完全是一副在成人世界摸爬滚打出的野性难驯。唯有那还刻着道细小疤痕的眉棱,还依稀残留着那个浓眉大眼少年的几分仿佛。

    二…狼……?拍掉手上的雪屑,照又惊又喜地站了起来:你怎会来了?

    还不是你这没良心的丫头,一朝成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把旧相好抛得一干二净,逢年过节的也不露个面儿…没法儿,只好狼爷屈尊来登门拜访啦。谁叫爷想你想得紧呢…

    照被二狼说这句话时促狭眨眼的神情逗得忍不住乐了:你也只有这贫嘴饶舌还没变。故人久别重逢,都颇有些激动感慨。又复寒暄了一阵,她这才问道:已经见过我哥了么?

    当下,二狼瞳中闪过某种隐晦的迟疑之色,然而很快便以洒脱的朗笑一笔带过:我倒是想见他来着,但你哥现在可是堂堂少主,今非昔比,忙得够呛……可不像我闲人一个,反正也没啥要紧事儿,能亲眼看到你好好的,也就不枉费爷跑这趟儿了。

    照仔细打量着对方的眉眼,半晌,才字斟句酌地道:二狼,你和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此行应该也不只是为了来见我这么简单罢。

    年轻男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终于消褪成一声无奈的叹息:打小儿你就是个闷葫芦、成天小跟屁虫似的黏着你哥,但那对招子其实却比谁都还亮堂。不瞒你说,我这次来是为了…?悖?凑?馐露?丫?值寐?欠缬炅耍?挂膊慌赂嫠吣恪

    满城风雨…?怎么回事?照刚想这么问,却见二狼的神色逐渐乌云密布起来:大概是从三个月…不,半年以前罢,满月城里开始陆续有人口失踪。最初只是零散的两、三起,过去在野外打猎或是采药也常有意外发生,所以一开始倒也没有引起多少关注。

    直到临近满月祭的这段时间,没有任何预兆的无故失踪事件越来越频繁,几乎是每隔几日就发生一起;甚至连过去帮我打下手的三个家伙也突然莫名其妙人间蒸发了。当我赶过去搜他们屋子时,看到铺盖都是打开的,鞋子却还好端端地摆在炕下。按说那几天没怎么下雪,要是有人上门或者出门,多少也该留下点儿痕迹…可怪就怪在,屋子四周的雪积得都跟新浆的寿衣一样清清白白,半点鞋印儿都没有,人却凭空从屋子里消失了。

    …后来我和几个手下一合计,这事儿若非厉鬼作祟,便定是有人故意绑票。但能把事情做得这么干净、不留半点把柄,恐怕没有点神通也说不过去。再加上有个兄弟在城里看到白夜家的碇星卫貌似最近很活跃……

    说到这里,二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照的表情变化:呃、呵呵…我绝不是在暗示辉就与这件事有什么牵扯,只是他位高事忙,手下人多,难免也有管不来的时候…哈哈,再说了,辉这个人我知道,再怎么样他肯定也不至于对以前相互关照过的兄弟下手罢。

    不知道想起了些什么,沉默过后,照只是很轻很慢地说了一句——

    哥哥…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辉了。

    年轻男子一怔。他试图仔细地去揣摩女孩的神情,想知道她究竟是以何种心境说出的这句话。然而眼前女孩的小脸儿素净一如雪面,其下的思绪终究不得而见。

    他只得徒劳无功地叹了一口气,再也无法掩饰语气里的沉重:……我相信,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也是没办法,加上最近某些有关白夜氏族在宗祠进行一些古怪仪式的传闻暗中传了开来,这才派了一个耳目灵通的小兄弟去调查。可是他…自从前天夜里上了孤别峰以后,就再也没有下来过……

    照了然地点点头:所以你才来找上门来,可是辉却不肯见你……

    二狼一脸苦笑。只是当他看见,年少时曾让他和辉两人誓言合力守护的那个女孩,如今却若有所忧地轻蹙起眉头,突然有些愧悔不该就这么对她和盘托出。

    他伸出指尖,带着一丝宠溺和内疚地,揉了揉女孩的眉间。然后在她有些错愕地抬眸之际,将她一把带入自己怀间——银装素裹的天地,绮靡相依的少年男女,只是这一幅良辰美景璧人的画面,不知又要灼烧、刺痛谁的心与眼。

    亲昵地用下巴抵着女孩顶心,男子有些感喟地笑道;…你这小不点儿再不长高些,我可要超出你一个头了。

    回过神来的照刚想说什么,却突然感到手里被偷偷塞入了一块硬物,耳畔一个声音悄声道:这是我那位小兄弟昨夜从山上带下来的。大概是他发现自己处境不好,所以放飞了自小养大的雪鸠托给我。我虽不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作何用途…但能让他拼上性命的,一定非同小可。

    …不管是过去满月城的辉,还是现如今的白夜辉,我相信那家伙作为你的哥哥这点永远不会变,他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来的时候,我听说辉正组织人手大肆搜寻失物,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要怎么做你自己判断。松开双手,再度将两人拉开一段距离的二狼,脸上又浮现出一个跳脱的坏笑,当然了,若那家伙不识好歹欺负你,那我这定了亲的未来夫婿…可就要名正言顺地把你拐走了!

    二狼走了。只留下了一块不知是何用途的符牌状物事。

    那符牌通体由与孤别峰宗祠内材质相似的千年玄冰所制,于其正面凸雕着一狰狞鬼面,除了头盘嶙峋双角,口支尖利獠牙以外,其貌大致与骷髅相类。只不过若是盯着那双眼处的空洞久了,仿佛能恍惚看见两朵阴森的磷火冉冉闪现,透着不详的灾厄气息。

    莫说二狼,就连在白夜家多年的照也从不曾见过与之形似的东西,唯一的线索就是从符牌上的图腾入手。可是在书斋翻找了一下午之后,所得也无非是些似是而非的线索。

    看来,最有可能获得确定答案的地方恐怕还是——

    ——孤别峰。

    镇守着宗祠禁地的碇星卫守备严密,一路几乎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徘徊了许久,照思前想后,对于本就没有飞檐走壁能耐的她而言,唯一的办法也只剩到山脚的哨卡试图请求通行了。而让她颇感意外的是,驻扎的侍卫长在认出来人是指挥使的妹妹之后,也就没再继续盘问阻拦,直接放行了。时间仓促,照也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的关节,匆匆冒着风雪登上了峰顶。

    待她步入当年二狼与辉冒险潜入的风洞之后才发现,此间的景象早已今非昔比:四壁与天顶那些曾经美轮美奂、金碧恢弘的壁画已经褪色倾圮,繁华不再;而两侧巧夺天工的冰雕神魔像如今也大多都是支离破碎、缺肢少臂的状态。

    整个穴室内光线昏暗得很,弥漫着一股诡谲而衰败的气味。

    在洞外风声稍静的片刻,她听见从窟道深处的冰殿内传来了些许人声。四下顾盼了一阵发现并无旁人后,照小心翼翼地朝声音的来处移动了过去。

    依据族规,白夜氏族主候补资格的认定须视以下条件:其一,成年前觉醒成为正裔誊本的真裔;其二,于族内负责实际事务超过一年以上;其三,通过宗家及三十六分家之长认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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