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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灵历1506年9月13日晌
地上铺着的，是普普通通、大大方方的、大块灰色石砖。
走过院门口后，眼见得视线向前延伸处，尽是整齐的灰色、简单的绿色，以及其他地方空出来的、大片的白。
每隔一段距离，都静静笔直地栽着一株白杨。
是的，就只有一列一列、一行一行的白杨树而已，它们就这样，单调而刻板地、将院内所有的空间，都尽数铺满。
可，也就是这样整齐规整、灰色绿色白色的参差有序，却是能够难得地使人感到心地一静。
而放眼望去，在除了正前留出来的、供人行走的大路外。
在每四棵白杨的环绕下，点点的绿意荫影笼罩下，都或者摆着一个老木桌子，或者一块大的帐篷布。
或，直接一人席地而坐。
周遭，都无一例外地放着几本书册或卷轴。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些人，是在踏春“赏白杨”呢。
枫凌向着那些地方指着：“那些，就是卖灵技的摊位了。”
雪清和云陌，此时也从着枫凌身后走出来了，皆是四顾探望。
看着两人的目光重新注视在自己身上，枫凌道：“走吧，带你们去看看。”
几人向前踱着，来到一个摊位前。
守摊的，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年轻人。
此时，这个年轻人正慵懒而无所事事地靠在一株树干上。
在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并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从这边看去，只见得是刮得不是很干净的胡子。
他的嘴里好像不知在嚼着些什么，晃悠悠、缓慢地、一下下荡着二郎腿，显得很没力气。
听见身边有脚步声走来，又停在周围，这人也渐渐停止了晃腿。
他倚在脑后的一只手臂，略微倾斜，把帽檐撑起半边。
他用一种社会靡靡的目光，分别打量了一下，这些分明是处于小学生级别的三人。
撇撇嘴，似乎想抱怨什么，但……似乎，又因为连抱怨都懒得力气。
于是，年轻人重新枕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而接着晃腿。
不论是云陌还是雪清，以前都没有过来过灵技院这样的经历。
此时，她们看着这青年人的反应，便也都是求助一般看着枫凌。
枫凌直接走到摊位，一袭黄布的跟前。
他扫了扫其上摆置的几本样式颜色各异的书册卷轴，礼貌问道：“可以看看吗？”
青年人没做什么回应。
鼻腔中，还似乎隐隐传来一种……哼小曲儿的声音。
明媚的阳光，从高大白杨之上洒落下来。
不知怎的，照在这人身上，竟显出些快活无忧的意思。
这么快活的上午，自己，却似乎是在惊扰一个幸福的生命一样呢……
看着此景，枫凌不禁回头，对着两个人做了一个与青年人颇神似的表情。
这一举动，便是逗得两个女孩儿笑开了，在阳光的映衬下，似乎，连她们身上的朝气，也都纷纷蓬勃着了。
听着耳外的声音，青年人显然不是很感冒。
但是，他竟也并不是很抗拒，而是从鼻腔中似无可奈何地长呼着气儿。
他把帽子下的脸朝向阳光，不怎么动了。
枫凌于是蹲了下来，随后，又在摊位的黄布上寻了一边，面朝摊位的前方坐着。
翻翻周围的书册卷轴。
两个女孩也效仿，抚着身后的裙子坐了下来。
“来，你们看看。”
枫凌拿起一卷蓝色的卷轴，放在手中。
云陌和雪清凑过身来。
目光下垂，只见得，那卷轴之上，赫然标着几个字。
“凡品低级，冰清诀。”
云陌指着卷轴道：“这就是灵技——那个……心法型灵技？”
而雪清，则是看得一脸好奇。
枫凌点头：“嗯。”
“世间的灵技，大多有两种由来——一种，是大能力者，凭借灵师战斗中的经验和心得，自行摸索出灵力运行释放的奥秘，并且，归纳总和记载下来，成为灵技，这，是为人为；
而另外一种，则是在天地元素能量的特殊的变动中，不知什么物品，在机缘巧合下，承载了天地中元素运行大道的射影，也许是一枚琥珀，一片树叶，或一张虎皮，乃是天生。”
雪清积极道：“这是个卷子，那么，就应该是人写的喽？”
“嗯，灵技是灵师修行的，根据灵师的特点和素质不同，灵技的彼此之间，也会有很大的区别；而灵技最重要的一个特质，那就是，属性——几乎所有的灵技，都明确对应着，灵师的某一个属性，这也就是说，不同属性的灵师，他们所修行的灵技，一般彼此之间，都是不同的。”
“哦哦哦，那，那，我应该修行什么属性的？！”
雪清迫不及待地要跟这个新奇玩意儿扯上联系，问道。
枫凌一阵无语。
你是冰属性灵师啊！灵源冰凤凰啊！百分百纯冰寒属性啊！
作为一个灵师你连自己的属性都不知道吗？！
旁边的云陌，则明显是记忆超群的好学生，她碰碰前者的胳膊，提醒着雪清道：“小雪，你是冰属性的。”
“哦——对哦！哎呀不管了，那小凌，这卷灵技呢，是什么属性的？”
你不会顾名思义吗……
枫凌暗想，“这就是一卷冰属性的功法。”
“哇——！”
雪清夸张地张大眼睛、兴奋道：“那快给我快给我！”
枫凌嘴角一翘，也不拒绝，直接就递了过去。
雪清接过那卷灵技，便开始了翻来覆去地研究。
捣鼓一番之后，她又紧接着扯开了卷轴的表面，仔细看着上面的字。
只是，当她想要再往外扯出一段的时候，便会发现，在那灵技之上，开始荡漾出一股蓝色的柔光。
随后，被手指捏着的纸面上，传来一股抗拒的力量，便是彻底地扯将不动了。
“这种灵技，一般，都会事先用灵技封印，而是只留出一些内容供买家参考——这算是贩卖灵技的规矩了。”
枫凌道。
“啊~”
雪清撒娇道，“可是人家好像要~小凌你买给我嘛~”
虽然，她显然都不知道买了灵技是要干嘛。
“你看见什么都想要……”
枫凌在心中无力地吐槽。
“这卷不适合你，我们去看看别的。”
“有更好的吗？”
枫凌点点雪清的鼻尖，“当然了。”
几人从摊位上站起来，纷纷拍拍身上的细尘，走了。
守摊的青年人，没有任何表示。
枫凌感觉有些奇怪，不禁回头打量了那青年人几眼。
明明……我们不像是普通的小孩子吧……
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枫凌走着，不禁对此人对自己三人的态度，产生了些许疑惑。
但随即，他便明白了。
是啊。
我们。
是小孩子啊。
自从从青鸾峰，来到这人际繁杂的斯坦城后，枫凌，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有些多疑。
因为，以他拥有的东西，只要但凡展露一些不同寻常，就会立刻处于一种极不安定的状态之中。
重逢云毒，偶遇天玑，与艾会长的博弈，计划萧臣峰。
甚至，就是在平静的寒菁学校中，他也已经，被迫显现了很多东西。
只是现在，他却又明白了过来。
如果，不是处在漩涡中心。
那么普通人，对小孩子的怪异，可以说，是出奇的宽容的。
逛了几个摊子后，雪清和云陌，算是对灵技有了初步的认识。
在她们看来，“灵技”二字，其实已经和“写着奇怪大字的小本本和木棍”已经紧密联系了起来。
只是，所见所闻，显然没有达到枫凌的期望。
太low了，太low了。
这就是枫凌一直在心中默默嘀咕着的话语，也是他现在最想要说的话。
一圈下来，这一行三个人，也算是看过了几十本不同的灵技了。
但是，就在这之中，竟然无一例外地，全是一些凡品的低级货。
甚至，连凡品高级的都没有出现过一本。
诚然，对于生活在斯坦城中的、处于这种等级的大众灵师们来说，凡品灵技，可以说已经堪用了。
砍个柴烧个火担个水，高品灵技有何干？很是没毛病。
但对枫凌来说，毛病大了。
人家可是幻灵，怎么能对这种破灵技上心呢？
本来枫凌以为，依靠自己上世的知识储备、遍观灵技，指导几个小孩子修炼，应该是远不成问题的。
但，随后他发现，自己现在能起到的作用，竟然是很有限的。
原因很简单，他的境界太高了。
要让雪清和云陌，能够按照自己的逻辑和体验去修行，绝对无异于拔苗助长。
而他，竟然还有过——想要将雪清短时间内就培养成一位威武霸气的顶级冰属性灵师——这样的想法。
现在想来，真是比一口气吃成个胖子还要胖子。
其实，如果单单只有雪清的话，那还算好……
毕竟，枫凌好歹也是从起步开始、拥有着一步步修炼到了冰属性幻灵的圆满经验。
在这片大陆之上，有哪一个灵师会拒绝同属性拥有幻灵经验的老师来指导自己的呢？
虽然，尽管可能两人的修炼方向，可能将会呈现出大相径庭的景象。
但，有他在，这总不应该成问题。
而且，自己对于冰属性灵技，可以说是再了解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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