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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灵历1506年9月11日夜
仙灵像是没有什么兴趣继续话题,敷衍地点头。
枫凌也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情来。
“可是……要进入元素禁地,得需要相应的钥匙才行。”
仙灵随意道:“你们所说的,天器?”
天器。
二字所指,乃是天地间最庞大、最精纯的能量聚集所形成的神兵。
这是一个无需定义、无需渲染、无需夸张的名词。
关于它,古书中的一句记载,便可以最精妙地涵盖。
“执之者,以号天下。”
而天器除了作为绝世弑神的武器之外,还有着一个特点。
那就是,天器是打开世间最奇妙的所在——元素禁地的唯一钥匙。
天器共十一把,与十一常属性一一对应,并自有排名,世人称之天器榜——这大概是这大陆上最稳定的排名。
枫凌缓缓地追忆。
“天器十一,其中,两把为我旧识所有;一把曾伴我身边,现在自然已经流落;一把则在在灵荫帝国西边广袤的沙漠之中,血虎关,罗战将军麾下。”
“还有三把天器,都分别掌握在成名已久的老前辈或古老势力手上;而在此之外,两把无主天器还流落在世间,已经几十年没有现身。”
“而还有两把……”
枫凌想起史册上的记载。
“从没出现过。”
“这不是问题。”
仙灵道。
随即,他指向枫凌腰间。
枫凌作势闪闪身体,也下意识朝着那里看去。
那把扇子。
“……”
天器,元素禁地。
从始至终,无论是尘老还是仙灵,都对这把扇子表现出了明显的重视。
枫凌想,这么一把毫不起眼的小扇子,能与那些震惊全大陆的传奇字眼,相提并论吗?
他还是将信将疑。
不过,无论是出于毫无准备,还是万无一失。
他都需要,开始为争夺将来要出世的天器,做些准备了。
抢天器?
听上去,那是相当的彪悍。
可是,又不是没干过。
不经意间,枫凌看向仙灵。
仙灵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一种担心的表情。
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为了别人看来也许根本不重要的事情,一直悬着心中的心脏。
坐立不安,辗转徘徊。
这一幕只在一瞬间,却留给枫凌很深的印象。
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似是注意到了枫凌的注视,仙灵回头反看了一眼。
犹豫再三,他还是说道:“我感觉,我的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被人夺走”
可是说到最后,仙灵又像是觉得,也许眼前这个人根本不能帮自己。
便飞快地摇摇头,缓慢地走到枫凌的身边。
走到错肩,走到身后。
仙灵抬手,在枫凌的肩膀上略微一抚。
枫凌只觉得身体中,一股独特的灵力流动飞快地出现。
身后,又一次不自觉地施展出了皇晶草灵源。
仙灵的那副天玑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又变成绿色的光影。
须臾间,光芒已闪入图腾之中。
图腾收,树林静。
只是枫凌却蓦地一想……
丫的,回去就回去,为什么搞得我跟电梯一样……
随着仙灵的隐去,这竹林中也重归寂静。
空虚的寂静……
寂寞啊,是个有人陪伴时,你绝对不会想起,也不会重视的东西。
可是它到来的时候,却又显得那么真实,那么让人无所躲避。
就像,黑夜一样。
站在太阳底下的人,永远不会明白,黑夜的孤单与徘徊。
枫凌看看自己,伸手整理整理衣服,双手略合十,使劲搓了搓脸。
空气显得那么真实地冷着,脸上流过一股切实的摩擦的热意,困意也一起袭来,像是扑面迎来的温暖房中、令人昏昏欲睡的咖啡热汽。
他迈起脚步,向着被竹林掩盖的来处走过去。
竹叶披披散散打在枫凌的脸上、头发上、肩上。
柔软的竹叶在枫凌身上蹭过去,被压揉成游鱼状。
枫凌却好像没有力气注意到周围的一切。
来到后院中。
按理说,这时应该已经到了半夜,但是时间的变迁,并不能从周围景物的姿态之中看得出来。
景物依旧清冷。
气氛依旧孤单。
就在枫凌走过石桌石凳、依稀辨认着藤蔓阴影下的正屋的门时,门“吱呀”一响,开了。
蹑进一个人来。
雪清。
还是穿着她那身粉白色的睡衣。
雪清惺忪着睡眼,长长的粉色头发随意披散在身后。
正合适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不禁有些显出一种娇弱的感觉。
而在她的手中,还拿着一个小枕头,看去上是一个球状的小兽,缝得相当可爱。
这个枕头,说来也是有故事的。
雪清呢,是属于那种既不喜欢睡觉、却又缺不得觉的小孩。
在此之前,哄她睡觉便是枫凌生活中,最艰难的任务。
后来,枫凌用林姆做衣服的边边角角和针线,戴着比手指还要长的顶针,一针一线地缝了一个自以为很可爱的动物抱枕,给了雪清。
让她晚上睡觉时抱着,却是还挺有效果。
看雪清的样子,好像不是梦游……
雪清带着睡觉中的僵硬的动作,一步步拖着粉色的棉拖鞋往前走。
没走多远,她抬起头,看见枫凌。
枫凌无所遁形。
雪清的眼睛一下睁大了。
枫凌躲避雪清的视线不及,只好心中作苦。
完了,这丫头醒透了。
下半夜有活儿干了……
雪清先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梳理还没有复苏过来的语言系统。
随即她的眼睛迅速地亮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但是左右看看,又注意到现在是深夜,不宜大声说话,再放掉半口。
她一副小鸟看到亮晶晶的东西般的神色,把怀中的枕头使劲抱高到下巴下面,双臂也因为这样缩在了身前,然后兴奋地朝着枫凌冲了过来——
没错,就是冲。
这种冲,是只有女生才能做出来的一种动作,脚下是小碎步但速度异常地块,双肩随着步伐会细微地左右晃动。
最厉害的是,在瞬间达到如此高的奔跑速度时还能保持完全的安静,乃是一绝。
一瞬间,雪清就来到了枫凌跟前。
整个过程,她的身子好像慢慢地有点儿弓起来,好像这样的话,就能够直接撞到枫凌的怀里而变成一个球。
砰。
雪清整个身体都像是在说着“啊~”地一样、夸张地倒在枫凌怀里。
枫凌一脸的“我就知道”、无奈地接住。
这丫头,真缠人。
可是……
就在那一瞬间,当枫凌眼前衣服的黑色与黑夜的深蓝,变成雪清那柔软头发的粉的时候,枫凌突然觉得,空荡荡的心中一下子被填满。
就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人终于吃到一顿饭,一切都正好。
小枕头被挤在雪清和枫凌之间,变形出一个狰狞的形状,像是以一个没谁了的角度咧着嘴斜笑。
雪清也腾出手一下子把枫凌的腰环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好像是觉得有点儿冷,枫凌感觉背后紧紧环绕的手又在做些小动作。
雪清用右手拉拉左手的衣袖,把左手盖住,左手手心握着一块,又用左手剩下的手指把右手照顾好。
随后她满意了,于是又在枫凌胸前换了几个头的角度,舒服地枕了一会儿。
枫凌感觉自己就是个大枕头。
把脸在枫凌的衣服里焐热了之后,雪清才抬起头,晃开额前的刘海。
她用全是假声的悄悄话说:“小,凌!”
“嗯……”
枫凌被悄悄话的情绪渲染,也转换出一种富有磁性的低沉空虚的声音回应。
“你,在,干,什,嘛?”
枫凌眨眨眼。
雪清又把头使劲地往枫凌脸上看过去。
不好……
枫凌急中生智心念电转乾坤挪移,略微昂起头,以便自己的脸在雪清那个角度看起来会有点儿可怕。
并换了一种严厉家长的语气:“那,你,在,干——嘛?”
雪清楞了一下。
随后,目光像是被东西按住了的电脑键盘一直打着小数点一样向着自己眼睛的右下方看去……
枫凌心中一笑,yeah!
“我,我就是醒了,然后睡不着,就,就……”
雪清乖乖地坦诚。
枫凌皱皱眉,想:“小雪以前睡觉可不这样……”
他伸手温柔地摸摸雪清的头,轻声说:“不习惯?”
雪清低头“嗯”。
声音很沉,很委屈。
枫凌叹口气。
这几天一直忙碌的他也突然想起来,林奇和林姆,怕是早就从那个“家”搬走了吧?
自己没有想,他们,想必更不会留恋回忆些什么。
也许唯一记得、唯一想念的人,就是雪清。
在这一时刻,枫凌突然开始恨起那对老夫妇,心中的念头突然想到,也许他们,不过是完美伪装的伪善。
离开了那个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空气和床,雪清会不习惯的吧?
自己却从未在意。
这,就是孩子。
这,就是换了谁都要呵护的那一种人。
这,就是自己不能不在乎的人。
他知道,雪清在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很害怕。
也许,房间里一片不正常的光影,窗外的一声响,都会让她的心长久地放不下来。
可是枫凌真的知道,雪清很听话。
她真的是很努力地想睡着。
可笑吗,不可笑。
而且,他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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