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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我,祝融,让我火 > 20.第 二十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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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蚩尤这样修为远超大罗金仙的上古神,出门时的逼格自然不低,坐骑都是神兽级的。

    祝融抱着小长琴跟在蚩尤身后,猩红的月色洒满魔界大地,本就艳丽的地面更加红得烧人眼,祝融感到迎面一阵狂风吹得面上都有些冷。

    看着祝融很细心的拿袖子替长琴挡风,蚩尤沉默了一会,没忍住道:“他现在还是把琴,不会冷。”

    祝融站在月光里,红通通的月光衬得他皮肤更白,而他也在魔宫里恢复原本的样貌了,浑身红色与周围景致相得益彰。闻言,他手上一紧,勒得长琴呼吸都有些艰难,“我的儿子,我自己心疼。”

    蚩尤:“……”

    蚩尤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微微眯着,却好像有一丝笑意在里头,只是轻轻一拂手,祝融面前便似隔起了一道透明的结界屏障,大作的风沙都被挡在了外头。

    祝融梗了一下,谢谢还没出口,收到蚩尤传召而赶过来的应龙已经准备下降了。

    应龙当初本是黄帝派来杀蚩尤的大将,后来却因迷恋蚩尤而甘愿改变阵营,因为她的神出鬼没,祝融还从未有机会见过她。

    而且应龙之前还是天神太一的正妃,象征后宫之象,祝融才知道应龙成了蚩尤的私人坐骑,愣了愣,脱口而出:“你不是骑熊猫的么?”

    蚩尤已经飞身坐在了应龙的颈上,原本朝祝融伸出的手一下僵在半空。“都是谣言。”

    不过他以前的确养过一只熊猫,但那时候的熊猫不叫熊猫,叫貔貅,当年算得上是威武神勇的第一神兽,呼啸堪比狮虎,凶悍至极。

    只是后来蚩尤没空照顾,便把貔貅给他奶奶养了一段时间,后来再接回来想作战时,才发现原本的猛兽变成了萌兽,叫起来不再骇人就罢了,吃的越来越多,走都走不动了。

    蚩尤只能迫不得已的换了个坐骑。

    应龙不喜自己同之前那个土肥圆的胖子相提并论,双翼猛地一扇,眼眶撑大,宽宽的尖嘴一张,锋利的牙齿顿时显露在祝融眼前,刺耳的长啸声从嘴里发出。

    祝融倒是毫不在意,但怀里还有个小长琴,生怕应龙吓到他儿子了,眉间一竖,还未发作,刚刚还在他怀中睡着的长琴已经被应龙的叫声吵醒了,一张口便是兴奋的喊:“爸爸,我喜欢这个!!”

    尚且有些黏糯的奶音发音只能算勉强清晰,但气势上却一点不像个小孩子,这么大一条凶恶毒龙,在他面前却好像泥鳅一样,要不是长琴现在没手,估计已经上手去揪了。

    熊孩子的苗头应该扼杀在摇篮里,祝融沉吟片刻,认真地说:“这是一条受诅咒的恶龙,凡是喜欢它的人后来都被它吃了。”

    长琴左右摇摆的琴身顿时不动了,寒风里打了个冷颤。

    旁边已经变成受诅咒的恶龙的应龙鼻子里喷了一大道气出来,背地里哼道:甘霖凉,人家是女孩子,才没有那么凶好吧?!

    祝融也坐到了应龙的颈上,见长琴好似闷闷不乐,一声不吭,不由又道:“你若喜欢龙,下次我带你去龙宫找龙太子们,他们年纪不大,也可带你一同修习念书,若有机会,还能去观音大士那里听授教诲。你要记住,这样的恶龙不是你能轻易去玩的,倘若出事……bababa”

    小长琴听他爸一本正经的说个不停,困意上头,打了个哈欠,又睡着了。

    祝融说了半天才听到长琴的呼声,停住话头,叹了声气,也不知是在对蚩尤还是对自己说,“果然是养儿方知父母难。”

    蚩尤驾着应龙腾云而起,刚到半空便一直听到后头祝融轻声细语的嘀咕声,虽然祝融教导长琴时他不愿插手多管,但这样的祝融在他眼里却太不一样了。

    他觉得很可爱,甚至有些享受这样的时光,蚩尤嘴角一勾,“第一次为人父,总会不习惯。”

    祝融并没有因为蚩尤的安慰好过一些,反而想起蚩尤之前的种种行径。

    再加上他们身下的应龙也是太一的老婆,蚩尤成天骑着别人的老婆,实在让祝融接受不了,开口道:“没事,我一个人也能教的好他。”

    祝融内心:让他教长琴一定会教歪的。

    蚩尤内心:他真的很体贴,如此辛苦的事都独自承担。

    路上是沉闷的,两人都不开口说话的,静得便只听得到应龙翅膀扇动的声响,祝融静静凝视着长琴的睡脸,虽然还看不出脸的存在,没过一会,却又听蚩尤淡淡的声线传了过来,“做父母,的确很艰辛。”

    蚩尤当初也是人族,是体会过父母亲人,生老病死的,不像祝融和赤松子这样乃天地孕育而生。

    祝融听出蚩尤话里的一丝怀念和感慨,不由问:“那你为何没有成亲生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蚩尤摇了摇头,“那时候只想如何保住族人的命,战争,杀戮,活命都难。”

    祝融理解的点头。

    蚩尤又道:“不过如今有了长琴,也算弥补了心中的遗憾。”

    祝融动作一滞,那句“长琴是我的儿子”还没出口,看见前头蚩尤有些寂寥的背影,想了想,却道:“几十万年,你都是一个人?”

    蚩尤背脊挺直,“嗯。”

    这样一想,其实蚩尤也挺惨的,当初大战,他被黄帝炎帝联手陷害,族人全死了不说,创立了魔界却没有人身自由,几十万年都待在魔宫那方寸之地里。

    祝融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有些同情对方,摸了摸长琴的琴身,“那我将他带回天庭,你没有异议?”

    毕竟是始祖,蚩尤这样的人物,身居高位,不同凡响,从落魄到辉煌全都体验过了,自然也不把寂寞放在眼里,甚至对他来说,清净才是他最需要的。

    可是这样突如其来的一个儿子,不由让他相信,世间一切都是因缘所成,若是有缘,时间空间都不是距离,若是无缘,终日相聚也无法会意。

    缘自来了,他也没理由拒绝。

    蚩尤:“我没有异议。不过长琴若要化人,需用女娲的命魂牵引之术才行。”

    “女娲的命魂牵引之术?”祝融低声道,“你会吗?”

    “会。”蚩尤慢慢道,“但此术施展必需天时地利才可,他若回了天庭,反倒不利于化形。”

    祝融专注的看着蚩尤的背影,手放在长琴身上,过了几秒,才道:“这么说,一时半会我不能带他回去?”

    蚩尤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切为都是了长琴。”

    言下之意不是他强迫对方留下来,而是为了儿子的前途着想,已为人父,软肋自然就是儿子了。

    祝融一点也没怀疑蚩尤的私心,思忖片刻,还是有些犹豫,“可是魔界瘴气太重,也不知他能否呆的习惯。”

    太子长琴虽然现在看上去很乖,但还是个刚化灵的孩子,初出人世,心灵纯净,就怕会被魔界的氛围感染,熏陶不出仙气来。

    然而蚩尤却很笃定的回答他:“他会喜欢的。”

    因为它也是他的儿子。

    不过后面这句话蚩尤却没直接说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祝融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可能因为坐在蚩尤身后,两人隔得太近,而蚩尤又生得高大,仅是坐着,都比祝融要高许多,这样一对比,竟让祝融有种自己被对方完美遮挡住的错觉,好像在被保护和照顾一样。

    他很不习惯,因为长琴的原因,他已经觉得自己和魔界的联系变深了一些,尤其蚩尤说的这些话,让他觉得他一个天界的神仙,却像是和魔界始祖成了一伙的。

    这不是歧视和偏见,只是他们不同阵营,这是一种奇异的复杂感。

    祝融突然想起之前便总有传闻戏谑称,在天界远没有魔界受欢迎的祝融火神,其实更应该属于魔界,因为天界已经规格完整,制度井然,而魔界还很缺少光明。

    他们同样渴望,向往光明之神,是天界的自私导致了魔界的滞塞落后。

    祝融有些好奇的开口问:“始祖放在床头的画像,是从哪来的?”

    “自己画的。”

    祝融将信将疑,“自己画的?”

    蚩尤之前没见过他吧,怎么知道他长什么样?

    祝融又道:“那为何之前始祖不承认有画像?”

    远处金光与云色蒸腾缠绕,建筑凌空,即使隔得还有些距离,也能看见差不多两千多丈高的冲天神树。

    蚩尤忽略祝融质问般的疑惑,俊眉一挑,沉声道:“坐稳,汤谷扶桑到了。”

    祝融:“……你先别转移话题,那幅……唔”

    话还没说完,应龙好似凡界的直升机一般,所到之处草叶横飞,猛风大作,可能是准备下降了,还开始俯冲起来,毫无防备的祝融一下就从后面栽到了蚩尤身上,还有往前摔去之势。

    蚩尤伸手牢牢攥住祝融的肩膀,祝融抱着长琴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正想起身,一抬头,却瞧见了蚩尤手臂上一块凸起的痂痕,随着他臂上的用力,更加狰狞的鼓起一个小包。

    也不知是不是当初大战时受的伤,祝融不合时宜的感叹一句,此人也是有本事的,竟然能伤到蚩尤。

    随着蚩尤的收手,痂处也隐匿起来了。

    汤谷扶桑如今已经成了蓬莱十大仙境之一,旅游胜地的开发导致金乌越来越有奸商的气质。其实他本人原来是很骄傲的,目空一切,俊美冷漠,但他好像一直都在想办法能离开扶桑神树,因为他要去凡界,找后羿的转世,所以便越来越擅长交际,想从来这的神仙妖怪那里得知什么离开这里的办法。

    实在不行,来个人替他值几天班也行啊!

    今天七夕,来汤谷扶桑的人比平常翻了几倍。

    祝融和蚩尤才刚下应龙,应龙尾巴扫了扫背上落下的云彩,往嘴里一舔,真的是甜的。

    门口有手挽着手结伴进去的男女仙家,也有肩搭着肩的男鬼男妖,不过畏惧仙家身上的气势,都躲得远远的,两人才走到门口,就见有两个地仙在门口破口大骂。

    男仙骂金乌太黑,拍一次照五千金,合照一万金,女仙则骂男仙太小气,俸禄都没有还来什么汤谷扶桑。

    这些都是普通的地仙,香火俸禄自然比不上天上那群有名气的,但其实在凡界管事操劳的都是他们,想想也有些让人郁闷。

    金乌正站在扶桑树下和一波又一波的情人合照,微笑的唇角都笑僵了,正当他准备下一波再有人来时就先休息一会,没想到身边的情侣刚走,下一对来的,却是他梦寐以求都见不到的人。

    ——祝融。

    其实他现在见到的这位并不是真的祝融,而是扮成祝融模样的赤松子。

    后卿自打进入汤谷扶桑后,就像个刚从凡界升天的土仙似的,这也震惊,那也稀罕,看见金乌了,巴巴的求着赤松子,也想去和金乌合照一张。

    赤松子拿他无法,只能答应,两个人才刚站过去,金乌天机都还没按,祝融和蚩尤也到了。

    祝融一看见对面站在后卿旁边还在比心的赤松子,虽然比心的姿势是后卿死乞白赖要摆的,但祝融还是惊了。

    真实的惊了。

    爱情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祝融赶在后卿发现他之前马上闪身躲到了蚩尤身后,蚩尤也发现了对面的二人,不过却不懂祝融为何要躲起来,“你是真的祝融,为何要躲?”

    “你不懂。”蚩尤的身高正好挡住祝融的身形,祝融松了口气,“我哥喜欢后卿,但后卿还没开窍,若是让他知道我哥欺骗了他,可能他们的缘分就尽了。”

    金乌同赤松子他们拍完照,摸了摸自己的高马尾,一甩袍袖,悠悠道:“十万金,谢谢。”

    后卿虎躯一震,“十万?你抢钱啊?!前面那两个人不是才一万吗?!”

    金乌微微一笑,毫不慌乱,“前面是限量打折,到你们刚好结束,不好意思。”

    后卿握紧了拳,他知道金乌修为很高,他不一定打得过对方。

    可他没钱,贫穷使他胆大,就算危险性再大,他也得试试怎么想办法免了这次账。

    赤松子轻轻伸手,一下拦住了蠢蠢欲动的后卿,“我有。”

    金乌愣了愣,摇头笑了起来,双唇像涂了胭脂般红润动人,但他相貌虽美,却又有着太阳的阳刚之气,尤其是那双眼睛,看起来既狡黠又傲慢,“祝融神这么见外做什么,我刚刚不过是把这价钱同你们说清楚而已,可却没说要收你们的。咱们同为仙家,又都是火系的,我弟弟倘若活着,也该同你一般大,我可不就是把你当亲弟弟看?”

    赤松子:“……”

    此人倒是会占便宜,祝融明明只有他这么一个哥哥,他还敢来抢。

    赤松子对这个爱抢弟弟的弟控毫无好感,面无表情道:“你有事求我?”

    金乌嘴角扬的更甚,“好弟弟,果然聪明,我这有点小忙求你,不知你可愿意帮忙?”

    赤松子低头在天机上轻轻按了几下,片刻后,金乌的天机传来一阵响声:——

    “天机到账,十万金。”

    赤松子付完钱转身就走,拉着旁边目瞪口呆的后卿,“不愿意。”

    金乌:“……”

    金乌还想上前再拦,后头排队的仙家不乐意了。

    “好没好啊,能不能快点的,我们可是好不容易翘班过来的,等会还得回去继续值守呢!”

    “可不是,磨磨蹭蹭的,被发现我们可得被扣香火了。”

    “快点吧金乌大大,体谅体谅我们这些小仙吧!”

    “还有我们这些孤魂野鬼的,好不容易来次汤谷扶桑,再耽搁会就该魂飞魄散了!”

    金乌额上青筋突突直跳,走回扶桑树下,咬着牙叉腰道:“催催催,催什么!现在涨价,合照一次十万!”

    “嘁……天庭第一黑啊,就不怕我们去玉帝那告你去。”

    “是啊,不照了不照了,辛辛苦苦一整年,照个相全没了,以为自己谁呢?”

    “长得也没祝融神好看,还学人穿红衣服,咱们还不如找小祝照去。”

    “哎?这位仙友认识祝融神?求个天机号啊,我们也想和祝融神合照合照!”

    一时间被仙人们紧紧围住的人忍不住得意起来,“天机不可泄露~~”

    还在蚩尤身后躲人的祝融:“……”

    真的躺枪。

    围在扶桑树前的人抱怨完便差不多都散了,蚩尤带着祝融走了过去,金乌站了一天腰都直不起了,怨气难消的朝他们摆了摆手:“不照了,明年再来。”

    等他才看清面前的祝融,一下又站直了身子。

    等等,刚刚祝融神不是已经走了?!

    而且刚刚的男伴还不是这个,换这么快???

    金乌颇有职业修养的没有提刚刚的事,重新笑了笑,道:“祝融神可是又想通了?”

    祝融看他一眼,想了想,突然指着金乌身后的扶桑神树问:“这个树,能卖吗?”

    金乌笑容消失:“你说啥?”

    祝融又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敢问如果只是想用扶桑神树的木材造一把琴,您觉得多少价钱合适?”

    “你是不是和我说笑?”金乌简直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字,本就不太好的脾气差点就没忍住。

    不过金乌话音才落,又想到如果只是造把琴的话,其实也没多大关系,而且他还可以用这个理由求祝融帮他值一值班。

    他是太阳所以一日都不能离开,但祝融是火神,他若替他,也是可以顶个几日的,到时候就找几片云将汤谷扶桑遮住,天不黑就行,也不会有人发现太阳不在的。

    金乌若有所思,勾起唇角,“祝融神想用扶桑造琴,也不是不行,但你需替我值守几日才行。”

    祝融看着金乌仿佛有什么阴谋一般的表情,直觉有些不对,“你想下凡?”

    金乌当初有九个兄弟,他原本名字并不叫金乌,因为其他九个都被后羿射死了,所以他干脆把自己的名字也扔了,就叫自己金乌。

    因为他的名字和兄弟们的只差一个字,都是按辈分排名一一取的,他不想再叫原来的名字,这样会让他想起惨死的兄弟。

    偏偏他还不能有恨意,他之所以还能做神仙就是因为他没有去复仇,而是选择继续为天地服务。扶桑神树很大,高两千多尺,宽两千多丈,可是对他来说还是太小了,他的自由没了,至亲也没了,成天被困在这里。

    就算他心黑,贪昧了不少香火俸禄,可暴富却都不能缓解他内心日益增长的不甘。

    后羿,那个喜欢把别人当靶子的神射手,金乌到现在都还记得他的模样,嘴里叼着一根野草,眼睛被刘海遮住,明明是个乡野出生的凡人,拉弓时却好像有天神的气质,轻轻的一拉弓,银色的箭矢就朝他兄弟们射去。

    他那时候以为他也死定了,可是当后羿飞速射死了他九个兄弟后,到他时,却停下了动作。

    他看到后羿咬着的野草被吐到了地上,然后那个看不清眼睛的人朝他勾了勾嘴角,甚至挥了一下手,没说一个字,就走了。

    后羿是凡界的英雄,却是他的仇人,后羿的那抹笑无时无刻不在金乌脑海中回放,像是挑衅,又像是别的意思。

    有时候金乌真恨不得能回到那一刻,揪住后羿问他,为什么杀了他所有兄弟,偏偏不杀他?

    是想让他承受失去兄弟的痛苦,还是等着他去找他复仇的那一天?

    他发誓,如果他真的找到他了,一定要让他也尝尝,尝尝被当成活靶的滋味。

    祝融看着金乌因为陷入回忆而开始扭曲的俊脸,沉默片刻,“看你似乎是想下凡大开杀戒的样子,我不能答应你。”

    金乌愣了,“………”

    近在咫尺的机会怎能放过,金乌秒换了个忧伤的神情,咬着唇,郁郁道:“我其实不是想去杀人的,我是想找我喜欢的人。”

    祝融:“可你的表情不是这样说的。”

    …明明满脸都写着“我要杀人”,说是找喜欢的人,谁信?

    难道他喜欢上了自己的仇人???

    金乌抹了把干燥的眼角,假装有水渍渗出,“他负了我,所以我恨他,但我不会杀他的,就是想去了结这一桩孽缘。”

    祝融不是很懂这种感情,唏嘘片刻,有些怀疑道:“他都负了你了,见了又如何?不如不见。”

    金乌:“……”

    金乌已经有些沉不住气,强压着怒火道:“你到底懂不懂爱情?!”

    “不懂。”祝融刚一开口,怀里的小长琴也醒了好一会了,见状小声问:“爸爸,爱情是什么?”

    金乌要疯了,“不懂爱情你儿子都有了?!”

    祝融:“……”

    仿佛成了个布景板的蚩尤:“……”

    金乌喊完才发现哪里不对。

    等等,祝融神有儿子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这汤谷扶桑地方虽然偏远,但是信号很好啊,他也有每天都看天机,怎么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祝融有儿子了??

    而且…

    为什么是把琴的样子?!

    长琴看见面前的金乌脸上五彩斑斓,表情不停变换,奶声奶气的继续和祝融咬耳朵,“爸爸,这个太阳叔叔,脸上好奇怪啊。”

    祝融轻轻拍了小长琴两下,“不可无礼。”

    “他一个人呆久了,精神状态不好,很正常。”

    金乌气得俊脸通红:“我很好!i’fe!”

    祝融:“……”

    蚩尤还在旁边不关己事的站着,祝融朝他道:“我们把树砍了就走罢,感觉金乌有点不大对劲……”

    祝融边说边跟蚩尤使了个眼色。

    蚩尤点点头,却突然道:“你要下凡,我可帮你。不过要做两把琴的木材。”

    金乌喜形于色,“成交!”

    祝融不解,“为何要做两把?”

    蚩尤看他一眼,却没说话,在祝融怀里的小长琴接嘴过去,自以为十分机智的说:“可能是想给我生个弟弟。”

    祝融一巴掌就过去了,“以后你少说话。”

    蚩尤当初既然有办法能令魔界只有黑夜没有白昼,现在也能有办法让金乌离开后的凡界依然维持白天。

    蚩尤徒手便从地上捏起了金乌的影子,金乌大气都不敢喘,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蚩尤的动作,随后看见蚩尤将他的影子定在了扶桑树上。

    金乌声音很轻的小心询问道:“这样就行了?”

    蚩尤点点头,“到了晚上便会有瘴气遮住你的影子,白天又散去。”

    蚩尤想了想,又补充的问:“你要去几日?”

    金乌现在简直把蚩尤当偶像膜拜,竟然还可以想去多久就去多久,看来魔界比天界好呆多了啊!这样的老大他很喜欢啊!

    以前他连请假两个字都不敢在玉帝面前提起,现在蚩尤却可以如此没有后顾之忧的让他旷工。

    金乌真的十分想跳槽了!

    “五天…哦不,十天可以吗?”

    祝融也不好管蚩尤,转过身去叹了口气。

    蚩尤这样真的很胡来啊……天界的制度可没有魔界那么随意。

    也不知道以后要是东窗事发的话,他会不会被当成同谋?

    但是现在想要撇清关系,又有点困难了,毕竟太子长琴已经出世,不可能把他的存在抹去。

    祝融趁着蚩尤在那边取木材的空当,小声的问了长琴一句:“长琴,以后你只要我一个爹可好?”

    小长琴汪的一下就哭了,“爸爸你骗人,之前还说我想爹就可以回来看他,现在又要我不认他!”

    祝融一个脑袋两个大,温声哄他,“可是都说单亲家庭的孩子更容易有出息,逆境有助于成长……”

    小长琴哭得更凶了,“我不要出息,我要两个爹!!”

    祝融看他这么爱哭,也不知到底像谁,明明是他的儿子,倒跟他哥一模一样,让他完全没辙。

    “行了,别哭了,你想和他在一起就在一起罢,你还有些日子才能化形,化人后再说。”

    小长琴委屈的抽鼻子,“那是不是长琴不化人,我们三个就能一直在一起??”

    祝融:“不化人,那你就永远在魔界当把琴吧。”

    好歹是他祝融的儿子,这么没志气,气死他了。

    小长琴不服气的在祝融怀里弹了一下,“爹说我在魔界是太子,不是普通木琴!”

    祝融气得笑了,“你倒是知道什么叫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蚩尤听他们在一边嘀嘀咕咕,也没多在意,等要用的木材都取够了,又跟金乌交代了几句需注意的地方,便走过来问:“你们在说什么?”

    小长琴笑嘻嘻的奶音一下传了出来,“爸爸说你是鸡头!”

    祝融:“……”

    他刚刚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啊!

    蚩尤:“嗯。”

    好在蚩尤对这样的玩笑话全然不放在心上,看祝融一直都抱着长琴,心想也应该累了,于是主动把长琴接到了自己怀里。

    回去的路上一直都是蚩尤在抱长琴,应龙从天际呼啸而过,长琴没像去的时候那样瞌睡了,兴奋得不行,要不是他现在就是把琴,估计都能从龙身上跳下去。

    长琴问:“爹,爹,爹,爹,那个云好看!”

    蚩尤摸了摸琴身,淡淡开口:“给你捉。”

    祝融才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起,“不行,织女织云辛苦,怎可随意……”

    ……糟蹋别人的劳动成果

    祝融声音越来越小,而坐在前面沉醉在父子世界中的二人没一个听到的。

    “爹,爹,爹,爹,爹,那个是什么鸟!!我要那个!!”

    才刚变成原身乌鸦形态的金乌额上挂起一排黑线。

    他下个凡容易吗?不会还没到凡界就被蚩尤当鸟打下来哄儿子开心了吧??

    不对…那不是祝融的儿子吗??怎么也管蚩尤始祖叫爹?!

    信息量太大,他快接受不了了喂!!!

    祝融有气无力,“那是刚刚的金乌叔叔,不是普通的鸟。”

    长琴琴身猛地一蹦,更加激动,“那把叔叔打下来!”

    话音刚落,便被坐在后面的祝融敲了一下。“不准!”

    长琴委屈巴巴,“爹……”

    蚩尤虽然是个很没有原则的爹,但祝融的话他不会反驳,只道:“听你爸爸的。”

    祝融被他有些温柔的语气弄得一愣,马上往后坐了许多,才刚动一下,衣服里的天机却开始震动起来。

    祝融拿出天机一看——

    贴心哥哥(赤松子):阿融,你在哪?

    烧死你哦(祝融):刚从汤谷扶桑出来。

    贴心哥哥(赤松子):你刚刚也去了?

    烧死你哦(祝融):嗯,我看见你了。

    贴心哥哥(赤松子):你可变回原样了?

    烧死你哦(祝融):变了…

    贴心哥哥(赤松子):难怪……他知道了。

    烧死你哦(祝融):?

    烧死你哦(祝融):谁?后卿知道你扮成我的模样了?

    烧死你哦(祝融):可我刚刚并没有让他看见我。

    贴心哥哥(赤松子):许是魔界的人告诉他的罢,罢了。

    烧死你哦(祝融):……你回天庭去了?

    贴心哥哥(赤松子):嗯。

    烧死你哦(祝融):你还好么?别哭鼻子啊

    贴心哥哥(赤松子):我打算回砚山石室去闭关一段日子。

    砚山石室是当初赤松子追随共工修习水术时所住的地方,是他在凡界的洞府。

    祝融一愣,马上又问:

    烧死你哦(祝融):回那去呆多久?我去看看你。

    贴心哥哥(赤松子):阿融。

    烧死你哦(祝融):嗯?

    贴心哥哥(赤松子):你原来去紫竹林找观音大士的事,我知道。

    烧死你哦(祝融):………

    烧死你哦(祝融):你不要多想。

    贴心哥哥(赤松子):你的头发究竟是怎么没的?

    烧死你哦(祝融):…忘了,直接剪了的吧。

    贴心哥哥(赤松子):我不想你骗我。

    烧死你哦(祝融):……

    贴心哥哥(赤松子):许多事情你都只想一个人撑着,从不与我说,其实告诉了我又如何,我们是孪生子,你是我的亲弟弟,这世间除你之外我一无所有。

    烧死你哦(祝融):你是心情不好,不要胡思乱想。

    贴心哥哥(赤松子):我并非胡思乱想,也很清楚我不当如此,可我生了嗔心,我有妒。

    烧死你哦(祝融):你听我说,你根本没有什么可嫉妒我的,其实真正有嗔心的是我。

    烧死你哦(祝融):哥哥,我的确去找过观音大士。

    烧死你哦(祝融):因为我心不净,我怕自己被嗔魔控制,所以才去找大士,让他度我。

    怎可能无动于衷呢?

    数万年来,明明都是上仙,可凡界记得他的好,魔界向往他的好,惟有天界的人对他习以为常,没有半分多的尊敬爱戴。

    他习惯了是一回事,可他人得寸进尺又是另一回事。

    那时候共工是他哥哥的师傅,对赤松子一直爱护有加,可共工为人善妒,小肚鸡肠,不喜凡界更加爱戴火神,于是三番两次的找祝融的茬,祝融却从未跟赤松子提起过。

    直到后来共工变本加厉,非要和祝融大打出手,但他年纪已大,神力不足,远远不是祝融的对手。

    而祝融原本念及他是他哥哥的师傅,所以手下留情,却没想到共工趁他收手之时,猛地往不周山撞了过去,从天上往下坠落的时候,还狠狠的伸手抓住了祝融的一头长发。

    头皮都快被连根拔起一般的痛,共工揪下了祝融的一缕红发,哈哈大笑着掉到了不周山下的裂纹里去了,最后还猖狂的说:“祝融,你这辈子比不上我徒儿的,你算什么东西,差得远了!!”

    祝融被他这一句话搅得心神大乱,坐立难安,最终选择去到紫竹林拜见观音大士。

    观音大士是众佛里最慈悲智慧的存在,能够化解众生所遇的困难与苦遏。

    祝融见了他,所有的情绪烦恼全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他没有哭,大士却温柔的摸了他的头顶,无悲无喜的唇中慢慢道:“无妄想时,一心是一佛国,有妄想时,一心是一地狱。”

    “你没有错,只是你的心乱了。你可知事来不受,一切处无心,永寂如空,毕竟清净,自然解脱。”

    祝融的头埋得很低,没有看见大士手中背地里悄悄翻着的小册子,册子上明晃晃几个大字——《观世音语录》。

    “大士,我不懂。”

    观音叹了口气,收起了袖子里的小册子,“那本座简单告诉你,你可知道何为三千烦恼丝?”

    祝融愣了愣,“三千烦恼丝?”

    大士点点头,“佛教里将头发称为三千烦恼丝,喻指纷繁的尘事,你心不净,何不将它斩净?”

    祝融沉思片刻,“好,那我斩。”

    “大士,求你为我剃发!”

    观音大士微笑着点了点头,一招手,身旁的童子便呈上一把剃刀,祝融一看,吓了一跳。

    “大士,这是……要剃光??”

    那么大一把刀,一刀下去,别说头发,感觉头都没了。

    大士淡淡摇头,安抚祝融稍安勿躁,手举大刀,轻声道:“本座只为你剃去一些即可。”

    话音一落,手起刀落,祝融的一头熔岩般的火红长发应声而落,一下便只剩了到耳边的一小部分。

    祝融从童子递过来的铜镜里一看,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

    观音大士在一旁柔声笑着,道:“如何?是不是一点也不烦恼了?”

    祝融:“”

    的确,现在不止是一点烦恼了,简直是爆炸的烦恼。

    太丑了,顶着这样一头短发走来走去,祝融心想,不如死了算了。

    也不知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弄卷一点,卷点应该好看一些。

    从此以后,祝融便一直是这样的一头微卷的红色短发。

    不过说来也奇怪,后来他倒真的没再怎么为嫉妒他哥哥赤松子的事情烦恼过了。

    祝融想了想,又在天机上道——

    烧死你哦(祝融):你若还是想不开,不如也去观音大士那里一趟,挺管用的。

    贴心哥哥(赤松子):真的么?

    烧死你哦(祝融):真的。不然我回来,带你去。

    贴心哥哥(赤松子):好。

    想起小长琴的事,祝融酝酿片刻,在天机上最后敲下了几个字:

    烧死你哦(祝融):对了我有个东西想给你看。

    贴心哥哥(赤松子):什么?

    烧死你哦(祝融):我儿子。

    贴心哥哥(赤松子):你再说一次?

    烧死你哦(祝融):蚩尤的儿子

    贴心哥哥(赤松子):到底谁的?

    烧死你哦(祝融):我说我们两个的你信吗?

    贴心哥哥(赤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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