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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不来吗?”他问。
我脸一红,无比尴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安零没再理我,转身往百货商场的安全通道走去,我看着那个黑漆漆仿佛会吃人的洞口,只觉毛骨悚然。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凌寒,你现在调头回家还来得及……
可我的脚底却像粘了502胶似的动弹不得。
忽然,我脑海出现刚才在公交站台上安零拽住我的那一幕,还有他的那句:“跟我来。”
他到底有什么事?
一咬牙,我迈步走进安全通道,漆黑瞬间将我包围,我吓得全身汗毛倒竖,打着哆嗦告诉自己别害怕,这是一家商场,但凡能开商场的地方,开发商动工之前都是算过风水财运的……
静谧的空间里,我隐约听见脚步声,它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是安零?
事不宜迟,我赶紧拿出手机照亮安全通道的楼梯,追着那微弱的脚步声往上爬。
百货大楼已经彻底断电了,乌漆嘛黑,我一路上连楼层都搞不清。
在我数了不知道七层还是八层以后,累得头晕眼花彻底数不来层数了。
而那脚步声,还在前方,在更高的楼层。
“安零,你慢点行不行?”万般无奈之下我只有大声朝上方喊。
这一喊不要紧,脚步声戛然而止消。
我脑子嗡的一声,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
在这个无比黑暗和死一样安静又狭小破败的空间里,此时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那被我当手电筒用,眼看还剩5电量的倒霉手机。
我满脑子都是对刚才脚步声消失的质疑:为什么忽然没有声音了?
如果上楼的是安零,他为什么在我喊他以后一句话都不回?楼梯里声音应该可以传很远啊。
难道不是安零?
不可能!不是安零的话,那刚才的脚步声又是谁?
或许,那不是脚步声?
我心里开始一阵阵害怕。
再往前回忆,一开始时,我看到了安零进了安全通道,可是……他上楼了吗?
我好像真没看见他上楼。
安全通道每一层都有一扇大门,可以通往商场大厅,所以安零究竟直接上楼梯,还是早就进入某一层的大厅里?
假设安零根本没上来,我追了十几层楼的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越想心里越虚,看了看手机,电量还剩3,早知道上月发工资说什么都该买一部新手机,这旧手机电池不耐用,电量消耗得特别快。
我只好把屏幕亮度调暗,尽可能节省电量。
世界几乎重新陷入漆黑,我仿佛《寂静岭》的主角,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要么我……我回去吧?
我想下楼,可腿不争气,虚得发软。
此时我心中疯狂后悔起来:凌寒啊凌寒,你就是个傻逼啊,他让你来你就来?说不定那个安零就是故意的!你忘了上次你修电脑投诉他的事了?这人小心眼着呢!
对,一定是这样,安零一定在报复我投诉他!
我要下楼,现在!
于是我呼吸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准备往后转。
一张惨白的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吓得惊声尖叫,全身血液几乎倒流,直冲天灵盖。
我脚下一软,整个人往楼梯后面仰倒,这时那个白色的鬼脸呼的就没了。
它没了???
我吓得浑身冰凉,从楼梯上直直跌下,忽然胸前的羽绒服好像被什么勾了一下,搞得我全身毫无支点的悬浮在半空,脖子被羽绒服领口勒得几乎快昏死过去,耳朵里嗡嗡响。
我要死了……?
生命的尽头,我才知道原来世界压根不是唯物主义,世上真的有鬼……
“你先站直。”
一道冷淡的声音穿破黑暗。
我猛的睁开眼,虽然迎接我双眼的还是无尽的黑色,但那声音我认出来了——安零!
“快点,老子胳膊要废了。”
我愣了几秒钟,立刻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胸口的羽绒服,顺势摸到了那个有温度的大掌,紧接着我赶紧把脚踏实在水泥阶梯上。
我低着头,全身上下都在发抖。
我的一只手还抓在安零的手上。
现在我全明白了。
原来刚才那张惨白的鬼脸就是安零——他刚好被我的手机屏幕从下往上照着。
我深吸一口气,眼窝一阵阵发热。
我努力把泪水往回收,却越收越多,它们顺着脸颊滑下去,滴在羽绒服领口上,滴在我的手指上,滴在安零的手背上,最后顺着他的指缝染湿了我的衣襟。
所有的的压力全部爆发出来,这一刻,我的自尊彻底崩溃,心中那堵墙仿佛遭遇1八级台风似的开始垮塌。
我哽咽,我嚎啕,最终慢慢痛哭失声。
黑暗中,安零松开他的手,我缓缓蹲下,抱住头,把脸和泪水埋在臂弯里。
“混蛋……你们都特么是混蛋……”
塑料袋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安零把购物袋放在地上,蹲下坐在我前面的阶梯上。
下一秒,我的手机屏幕彻底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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