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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专横 > 38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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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卡‘哗’一下拉开窗帘,睽违许久的阳光在瞬间填满了房间。他转身叉腰道:“素素,咱不这样成吗?”

    易素曲膝坐在床上,下巴抵在膝头一动不动。她像是听不到他说话,或是听到了也不想回应。她将自己包裹成一枚严密的茧,拒绝与外界沟通。

    范卡轻叹一声,劝解道:“再怎么着都得吃东西啊,铁打的汉子也经不起饿。”见她依然没有反应便有些急,“你现在是生什么气?突发状况都是不可预见的,难不成你还在怀疑是我动的手脚?我有那必要嘛。”

    那天见她态度决绝,他也没有继续再劝。虽然他觉得孩子很无辜,但毕竟孩子在她肚子里,她有最终的决定权。所以在她进手术室前他还是忍下了将她拖走的冲动,可是就在她进去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医院的供电系统突然出故障,停电了。

    手术自然是没做成,他当时着实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样的突发状况她显得异常恼怒,但也无可奈何。她没有放弃,当场便预约了下一次手术。两天后他再次陪同她去,这次的突发状况就更离谱了,居然发生医护人员食物中毒事件。

    三番两次的铩羽而归令她失望愤怒,急病乱投医下竟然想去小诊所处理。他怎么会肯,当下又逼又哄地将她拉回家洗脑。

    “你不要命是吧,那种地方你也敢去?”他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莽撞到这种地步,“那种黑诊所天天见报、上新闻的还少吗?或许我不赞同你的决定,但是我绝不会干涉你。因为我不是你,我不能体会到你的心情。可是就算你再急着摆脱它也得理智一点,最起码要在保障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动这个手术。”

    “三个多月了……”她低声喃语,“不能再拖。”

    这几天她憔悴得厉害,眼里也没有了以往的神采。他于心不忍,放柔声调:“反正你已经下了决心,也不在乎多等上两天。”

    她木然地扯了扯嘴角,摇头,“你不懂。你不明白。”

    他半蹲在她面前,说:“我明白的。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该冷静。素素,我只是不希望你伤害到自己。”她终于将视线调到他脸上,眼底一片茫然。他从未见过她有这样的眼神,一时间竟然语塞。

    她的声间里有一丝轻颤:“我很怕。”无意识地绞扭着手指,“再过上几天它就会动了。”到那时它就会时刻提醒她自己的存在,通过千丝万缕的血管神经牵动着她的血肉之躯。黑夜白天,它都会以不规律的动作在她腹中活动,它也会以一种脆弱而温柔的姿态慢慢侵占她的感情。

    她恐惧至极。

    范卡沉默了片刻后,说:“我知道了。这样,我问问朋友,毕竟他们在这里人头熟。有熟人总好办事,你也能少受点罪。”

    范卡的效率挺高,隔天便联系到了另一间医院。接待他们的女医生姓赵,约四十多岁很和气的模样。简单的问询后便开了单子让她去验血、做b超。

    易素心烦意乱,“这些之前都做过了,能不能直接手术?”赵医生估计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仍是一团和气地说道:“这些都是必要的,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虽然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手术,但毕竟对身体有损伤。”说到这里她的眉几不可见地微蹙,“你这月份也偏大了些。”

    她太阳穴的神经猛地跳动了一下,咬紧了下唇。她撑着桌子站起来,可大概是起身过猛,突然之间就头晕目眩。全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似地,整个人软绵绵地往后倒。好在范卡就在她身后,眼明手快地接住。

    赵医生让范卡将人扶到一旁的观察台上,仔细看了看,说:“你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恐怕不合适。”她坚持,“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做。”赵医生却直摇头,“你不关爱自己的身体,我却得对我的病人负责。”

    她几乎绝望。

    范卡赶紧打圆场,“素素,要不咱先去抽个血,把检查项先做了。”又冲医生赔笑,“不好意思啊赵姨,她这几天没睡好所以有点精神衰弱。”赵医生看着他的目光里带责备,“你要是多关心、多照顾着些,人会这样么?”

    她强打起精神去验了血,又做了b超。在等待报告的时间里她满心焦躁恐惧,生怕又有什么意外状况发生。

    范卡一直陪着她,见她双手抱拳攥得死紧,指关节都泛白。他很想安抚她,可不知从何下手。

    他们认识的时候她还是那么意气风发,干练到有些跋扈。他们交往的时间不长,但却很快乐。他们在精神层面无比地契合,只是她无法爱上他。

    他可以是她一生的挚交,可以是她最信赖的人,可绝不会成为她的挚爱。

    她的心里早已被另一个男人占满。即使她逃避、不愿意承认,但他却看得分明,她的眼睛、她的思想还有她的心一直在追逐着那个男人。因他而愤怒、悲伤、愤懑,直到精疲力竭。

    她爱那个男人爱得那么浓烈,恨起来时也是这么决绝。她是要将那个男人留给她的一切全数挖去,哪怕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可是在挖的过程中她也在损耗着自己的生命力,一点一滴,一丝一缕地流逝。

    他无力阻止。

    等待报告的时间很难熬,她一直沉默不语,他便努力找话题轻松气氛:“素素,记得我家旺财吗?”

    “记得。”她强撑起一丝笑容,“它现在还好?”

    “好着呢,给它娶了老婆,生了一窝又一窝。”范卡掰着手指头,“我所里的同事,还有我爸那些同事同事,但凡是喜欢小动物的都给送一只。你别说,旺财虽然长得土些,但可是正宗的中华田园犬,听话又忠心,看家护院的再合适不过。”

    她在纷乱的思绪中拾起泛黄的记忆。想起他抱着黄黄黑黑的小土狗嚎嚎:旺财你怎么了?旺财你醒醒呀。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鼻尖却泛起酸涩。

    范卡见她的笑容,心下松了口气,“等下次我休假,给你带只小旺财来。”他比划了一下,“有只特别机灵可爱,你一定会喜欢。”

    说话间报告便送来。她振作起精神来,“这次应该可以了吧。”声音很轻,似在问他又像是在自问。

    可是赵医生看过报告后便皱起眉。她的心一下便提到嗓子眼,手指无意识地抓紧桌角,“有什么问题吗?”

    赵医生深深地看她一眼,说:“我个人建议,你还不要动这个手术。不能做。”她绝望至极,一时间便有些失控,“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能做?”她本就体虚,情绪激动下越显得气弱。

    范卡赶紧安抚她:“素素,冷静点。别激动,事情总会解决的。”赵医生可能见惯这样的场景,很从容地招来护士将她架扶到外面。范卡本欲跟上,可刚走两步却被唤住。

    易素转过头,见赵医生神情严肃地与他交谈。一股沉重的无力感从心底升起,她已知道形势不利。

    果然范卡出来的时候面色难看。他有一张讨喜的娃娃脸,从来都是笑眯眯地乐呵模样。像这样严肃的表情却是鲜见,可见他的情绪有多糟糕。

    他拉她起来,“先回家。”她也不反抗,挺顺从地被他拉着走。只是脚步虚浮,从妇产科到医院门口短短的一段距离,她险些跌了几跤。

    直到家后她才开口:“告诉我,怎么回事?”他在回程的途中纠结挣扎了一路,现在必须告诉她实情,“赵姨的意思是你的身体底子太差,各方面指标都不行。”对方说了一堆的专业术语他都记不太清了,只好将后果如实转述,“而且你是rh阴性血型,万一手术中出现意外状况,恐怕后果严重。还有……”

    她面如死灰,“还有?”

    他耳根发红,有些艰涩地说道:“你以前有小产过,本来就是不易受孕的体质。如果这次你再不要,以后,以后或许再没有当母亲的机会了。”他狠狠地喘口气,“素素,你是不是能再慎重考虑一下。”

    她忽地笑起来,摇头,“连老天都在帮他。”悲愤到极处却是笑着流泪,“果然是他的种,还未成形就知道该怎样威胁他人,为自己讨生存。”

    他担忧地看着她,“素素,你别这样。”她却是拂开他的手,笑得越发厉害,“他要我选择。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他狠心给她一耳光,“你清醒一点。”

    她的脸被打偏到一边,长发披散开来。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却听得见她沉重的呼吸声。那样地绝望,却犹在挣扎。他能感觉到她内心的痛苦纠结,与自我搏斗、说服自己接受现实是件极艰难的事。她需要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地开口,“你回去吧。”他不动,“你觉得我能放心?”她侧过头看他,说:“你对我没有责任。”见他嘴巴一撇又要开始说教,又补了句,“我会对自己负责的。”

    他半蹲在她面前,“别和警察叔叔玩心眼,嗯。”

    她看着他的脸,声音已然平静,“你放心。我很怕死,决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那不值得。”命运太过残忍,每每在她做好新生准备的时候发出重击,只一下便将她打回原形。所幸她不是第一次被命运戏耍玩弄,神经已经无比坚韧。

    他看着她许久,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真假。她乌黑的瞳仁里似是笼了一层薄纱,朦胧间看不清晰。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她的情绪正在慢慢平复,她已经冷静下来。

    “你该走了。”她提醒道,“时间不早。”

    他迟疑了一下,说:“你一个人……”她嘴角微扬,嘲讽道:“肚子里不是还有一个吗?谢谢,你回去吧。”

    他缓缓起身,“我会和赵姨再约时间,让她为你做个完整的身体检查。”停顿了几秒后又说:“素素,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但是无论如何,我永远只会选择对你来说最安全的方案。”

    她闭上眼,极低地应了声:“我知道的。”

    几天后范卡回单位销假,过了个周末又匆匆赶来。她撑把伞在楼下等他,神色平静地递上一方手帕,“今天很热。”他接过手帕胡乱地抹了把脸,“夏天到了。”

    她怀孕已经满四个月,但因衣着宽松而看不出一点迹象。

    他陪她到市院做检查,填单时护士提醒,“陪护人员要填清楚,多留个电话号码,以便通知。”他想了想,在自己手机号码下又添了个家庭电话。

    全套检查很耗时,等做完也到了下午三四点钟。范卡伸了个懒腰,“真是比抓贼还累啊。”她静立在侧,说:“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下次我自己来就可以。”

    他笑笑地,“要我没空的话,你就只能自己来了。要是我有时间,在家闲着也闲着,不如出来。”又抢先一步转话题,“肚子饿了,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我知道这附近有间汤面店很不错,牛肉面简直绝了……”

    他拖着她往汤面店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有留意到身后有几双眼在注视着他们的举动,跟拍他们的行踪。

    几个小时后,一撂相片便摆在许慎行的面前。他动作缓慢地一张张翻看,眼睛近乎贪婪地注视着照片上的女人。

    柴冠吮垂手立在床侧,只偶尔用眼角余光注意他的动作,大气也不敢出。

    忽地听到一声脆响,原本放在活动桌台上的水杯已经被打翻在地,碎片飞溅。柴冠吮见他神情痛苦,赶紧按铃呼来医护。

    他腿伤严重,稍有刺激便痉挛疼痛。但再怎么样也比不上现在的剜心之痛,他差些无法呼吸。

    被强行按着打地针剂后他渐渐平静下来,很快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柴冠吮为他掖被时留意到他手紧攥着一张照片,他攥得很紧,手背上青筋浮凸。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来,拍的是张陪护单。易素的名字赫然在上,而更刺眼的是陪护家属那栏,填着两个方正大字‘范卡’。

    柴冠吮顿时七窍生烟,“这奸夫欺人太甚!”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时间轴是在舅舅出车祸后昏迷的那段时间,最末的一段与上一章的时间轴重合。

    特别说明一下。

    还有,舅舅的种很顽强,而且狡诈非常。不过,它爹还是吃不到好果子。嗯,我说真的哦。

    另外素素下决定看着是很快,但绝不仓促。毕竟她的几乎没有选择余地,悲摧。(其实还是o的心太软了吧啊啊啊,我喜欢写小包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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