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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冲喜千金重生路 > 番外:不堪回首分家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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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瑜记得很清楚,分家当日,父亲正是病势沉疴,大伯父非得逼着他去,父亲根本不能行走,童如虎却勒逼着让人半拖半抬将父亲逼入厅堂。

    童如山因为父亲之死深怀愧疚,兼之伤痛过度,身染沉疴。短短不足两个月的时间,童如山从一个风神俊美风流才子,变成一个奄奄待毙之人。

    这一日,在童家上房厅堂,童如山骨瘦如柴,根本无法言语。他虽然气喘吁吁,口不能辩,耳朵却听得真切。

    两位兄长明枪暗夺,咄咄逼人,简直毫无兄弟情义,复想起长兄诬赖自己不孝,天真三十年的童如山终于觉醒了,长兄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童如山不由心如刀绞:本是同根,相煎何急啊!

    童如山自从父丧,日日在灵前哀哀嚎哭,哀痛欲绝,身子犹如朽木,那经得这般内外煎熬,眼睛一黑,仰头就倒了。

    怀瑜母亲白氏虽则能干,倒底只是妇人,怀瑜又小,弟弟怀瑾更是抱在怀里。大房二房气势汹汹,童如山奄奄一息,怀瑜娘儿们唯有守着童如山哭泣不止。白氏担心夫君,一时心如刀绞,母女们跪地苦求:“求九叔做主,救下夫君一命。”

    童如虎童如龙却是红光满面,看着三弟垂垂欲死,心中雀跃,相视而笑,他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族长童致远眼见三房凄凄切切,有所意动,着令人将童如山抬回家去。

    童如虎人如其名,如狼似虎,眼见族长有同情三房之意,生恐夜长梦多。童如虎开药局,不懂医术却是个半吊子。他用苏荷酒罐醒了童如山,哈哈一笑:“看看,这不醒了吗,九叔,请您继续主持分家事宜吧。”

    眼看这呼呼喘气的三侄子,三门大太爷霍然而起:“速速将你三弟送回去养着,又三侄儿媳妇代替签字画押,否则,我们即刻退席,反正你们有权有权,要钱有钱,离了我们,随便你们自己如何施为。”

    童如虎却道,女子画押不作数,不许童如山退席。族长童致远只好折中,让童如山躺在躺椅上参与分家事宜。

    其实,童如山病势沉疴,在场也是口不能言。这却是童如虎童如龙看中的最佳时机。童如山不能言讲,对于米铺之事,心不甘也说出口。

    童白氏略表异议,就被族长好一顿一顿抢白:“你家里如山不懂俗务,身子又弱,这才惹得一身债务,连累老父丧命,米铺一项是你大伯打理,如今平白让你二成已经吃亏了,你还委屈什么?”

    童白氏哀哀哭泣:“九叔,米铺是我们产业,为何只有二成?难道药局,丝绸铺子出息,大伯二伯也只拿二成么?”

    族长童致远理亏,只得强势压人:“你一个妇人懂什么?不要胡缠蛮搅!”

    童白氏见族长一颗心偏出了胳肢窝里,知道求他无用,转而对着本门大叔公三叔公跪下苦求:“求大公公二伯公公做主,相公虽然不理俗务,我们可以请掌柜帮衬的,现在的米铺也不是请人打,平日里不过是大侄子问问账本,难道他叔叔一个举人还不及一个同声侄儿么?”

    童罗氏见白氏沾惹自己儿子,顿时心中恼怒,暗暗给自己丈夫使眼色。童如虎以为童如山死了一大半,童白氏是个胆怯妇人,三房子女年幼,今日分家还不是自己说什么是什么。且也没想到童白氏一个妇人竟然这般难缠,甚是恼火:“难道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家侄儿?”

    回头又拨火:“且这是族长与两位伯父的意思,你敢忤逆族长长亲?”

    白氏再要分辨,童如山已经看出来,族里已经偏向了,自己如今身如败絮,童白氏再说就是忤逆长亲了,不令她做无谓之争,他虽口不能多言,却是拼力摆摆手:“算了!”

    丈夫发话了,童白氏也唯有抹泪点头。

    怀瑜当时只有十岁,亲眼所见族长带领一大伙子人欺负自己父母,却使不出力来。唯有跟着母亲一起抹泪哭爷爷死,也哭父亲病,也哭自己无能为力。

    最后一项分房产。

    爷爷遗留拢共五套三进院子。

    大太太罗氏吊梢眉一挑,又炮制一个理由,她说大房二少爷孙娶亲在即,二伯童如龙长子童怀春即将娶亲,两房侄儿都需要新房。公中四套三进新宅子理该归分给大房二房所有。三房孩子小,住不着大房子。

    罗氏提议道:“山壁脚那栋老房院,是我们家老祖宗发迹之初所修建,就跟给三房,祝愿三房从此发家致富,欣欣向荣吧。”

    白氏不赞同:“自古没有叔叔给侄子腾房子的道理,难道侄子比叔叔好尊贵?既然老房院好,是风水宝地,就送给二侄子娶亲吧。”

    大房儿子童怀星闻言忙着看向父亲大人童如虎,他可是一早看上三叔松涛苑,三叔做官不成,整饬方房院甚是在行,松涛苑亭台楼阁,池塘水榭甚是雅致,他已经对舅舅岳父夸下海口,说是要将新娘子英杰在松涛苑。

    童如虎瞪眼儿子,着她稍安勿躁。有使眼色给他的蛇蝎老婆罗氏,着她按既定策略行事。

    罗氏不慌不忙,还振振有词:“说起来,三弟分老房院也是有根有据,原本老房三套房院,是从老三门分家所得,一家一栋甚是公平,三弟乃是弟弟,难道要跟兄长争论不成?要知道这老房院原本就是老三门跟给我们公爹,公爹也是三门三子呢。”

    这话就堵住三门大叔公二叔公嘴,免得他们在帮三房说话。当初三门九栋房院,破败的老场院房分给三弟,如今童如虎如法炮制分给三房弟弟,正是有样学样学先贤。

    此话一出,三门来两位叔公虽然恼恨,却是涨红着脸没有出生了。

    白氏遂道:“老房院一家一栋,我们认了老场院房,可是余下两栋呢?”

    罗氏嘴角一丝讽笑:“另外两栋新建,乃是我们相公起早摸黑幸苦所赚银钱修建。三叔只会读书,三弟妹,你也并未襄助过家务,还想来分一杯羹么?”

    至于把山壁脚就房院分给三房,大太太罗氏也有说法,大房二房一年后都将娶媳妇,没有一家子分开的道理。三房□来就打散了,不如三房搬去山壁脚老房,也好自成一统。

    山壁脚那栋老场院房,乃是祖爷爷落户之时建造,当时只为赶工,以适用为主,进了院子就是大院坝子,方便晒粮食。紧着就是三间住房,两件厢房。后面又是一个大院子,用作堆放杂物,后院墙则是一排后罩房,乃是昔年帮工住房。

    怀瑜爷爷当时分家所得,他因为生财有大道,不愿意跟哥哥们争产,情愿吃亏,根本不做数地方。

    如今大房二房却堂而皇之为了儿子结婚,以不容置否态度,要求用这间老场院房换取怀瑜家四进大宅子。

    怀瑜父亲气若游丝,哪里说得出话来?只是气得面若金纸,奄奄待毙,心中愤恨,眼角一行清泪,看来自己不死,两位兄长不会罢手了。

    怀瑜母亲白氏当即就哭了:“侄儿娶亲,逼得叔叔腾房子,自古以来就没听见过这个道理,我们不搬!”

    罗氏已经在族里买通好了,嘴角噙着讥笑:“搬不搬要看族长之意,哪里由得你说?”

    她是有恃无恐,族长哪里出了管理二百银子,她另外塞了五百两,五位长亲也是各自塞了二百银子呢!

    泥人也有土性。怀瑜母亲白氏被他们一再打压,实在气不过,不顾夫君阻拦,愤而反驳:“大嫂当家,说银钱只有一千,我们认了。说铺子我们不会经营,我们也认了。谁让我娘家不死大嫂娘家,无权势,丈夫不似二伯会做官呢?”

    白氏说着直指童罗氏:“只是大嫂说我不襄助家务,实在好笑。大嫂把着偌大府库,管着府里出入账,侄媳妇把着小库,管着府里日常开销,我三房月例还要拖三拖四,不到月末也不得出来,我到了上房去要一回,丫头若是使坏不通报,我连大嫂大侄儿媳妇还见不着面,叫我拿什么襄助家务?”

    白氏这是指责童罗氏独霸家财了。

    童罗氏顿时跳起来:“你休要胡搅蛮缠”

    童如龙夫人蒋氏出身吏部侍郎府,虽然父亲死了,从小养成清高还在,一贯瞧不起三房妯娌,见一个村姑侃侃而谈,十分不耐烦,吊起眼梢一声咳嗽:“现在说得分家,扯什么家务!”

    族长童致远见当官的二房太太开口,他家孙子还要开二侄子侄媳妇写举荐信入读上京书院呢,焉有不捧之礼。提笔要在分家文书上落笔公正。

    怀瑜母亲忙着拉扯丈夫,怀瑜父亲只是双眉紧锁,两眼空洞。

    怀瑜母亲悲愤难忍,长跪在地,哭将起来:“公公方才下世,尸骨未寒,夫君病重在床,需要将息,此时此刻却要把我们从住房里赶出去,天下没有这个道理。我三房死也不搬。”

    怀瑜至今不忘母亲是如何扑地痛哭。

    “各位叔伯都知道,公公立有遗嘱,房产铺面银钱一体均分。可是钱财是否均分,大家心中有数。大嫂说只有一千,我们认了。只是这房舍摆着五栋,没有再让我们吃了暗亏再吃明亏道理。侄子们要成亲,难道我的怀瑾不娶亲了?他虽然不过五岁,总有长大一日。只求叔叔伯伯们看在我死去公婆,替我们两口子说句公道话!我夫君病重,这般搬来搬去岂非成心要人性命?难道我们不是童家子嗣嘛?一定要将我们这样赶尽杀绝?”

    怀瑜母亲一壁哭,一壁磕头,哭声凄凉,怀瑜也跟着磕头,跟着哭泣,希望这这些族里一些长老们心没黑透,尚余那么一点点羞惭心。

    大家都长着眼睛,三房老爷子这些年攒下银子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大媳妇只给人一千两,如今又来多占房院,委实过分了。

    几个长亲相互看一眼,大多默然,三门大太爷,以及怀瑜大爷爷,人称六叔公(老三门大排行)的发话说:“三侄儿媳妇言之有理!”

    族长再是想偏私,三门本门大太爷都发话了,怎么也不能无视,否则被几位长亲质疑,族长可是难以在长门传承下去了。大太爷的儿子虽然官卑位小,七品芝麻,也是正大规矩两榜进士。

    族长童致远只得咳嗽一声,端出大公无私姿态,与几位长亲低声交谈,最后综合大家意见:“大侄儿,二侄儿,你三弟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本来分家是你们三房事情,只是你们既然请了我们这些至亲来作见证,就该分得公平合理些,五套房舍理该三房平分。既然两位侄孙子马上娶亲,不如还是依照前例,换算银子,一栋三进房舍,你就再补一千银子给三房。再有,老三病重,等他病好再搬家,反正你家娶亲怎么也要一年后,那就说定一年后搬走。我说这话你们依则好,不依,你们自去衙门公论,族里撒手。”

    大太太闻言一嗤:“进衙门谁怕呢!”

    县官是她叔叔,她有恃无恐,压顶了三方房!

    二伯父不怕打官司,却怕御史言官。怀瑜至今记得二伯母那一声‘我二房给他一千就是!’听起来是多么冷艳高贵。

    她命奶娘把银票丢给母亲,那也斜眼睛,恰如打发乞丐一般!

    至今想起那声音,那眼神,怀瑜尚且恨得慌!

    却不想想这一千金子出自哪里,她娘家不过是清贵之家,她一个在继母手下讨生活的刻薄继女能有多少妆奁,二老爷童如虎只是从五品,一年不过百十两俸禄,这银钱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都是童老爷子支持他们一家子在经历吃香喝辣!

    车子停住,白氏轻轻捏着女儿俏鼻尖,笑盈盈道:“鱼儿,鱼儿,眯着了?到家了,下车咯。”

    怀瑜思绪回转,对着母亲一笑,轻轻跳下马车。站在家门口,看着熟悉的家园,怀瑜轻呼一口气,眼眸有些湿润了,她暗暗握拳:尚好,尚好,一切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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