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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柳絮翻飞 > 第55章 险中求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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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次接近目的的诱惑已经使孟仁道燥热难耐,但一次次从空直落的否定和拒绝却使他几欲疯狂。于是,在孟仁德这个碍眼的老头彻底否定之后,欣喜马上就要变成绝望。此刻,他终于变成恶魔:即使杀人也要实现他的目的——夺取雪玉!

    孟仁道瞪着通红的右眼,手里的菜刀死死地顶住孟仁德的脖子,看到贾一白和赵春花近乎呆滞的表情,感到胜利就在眼前。

    贾一白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好像试图把亲爹从疯子孟仁道手里解救出来,却听到孟仁道大吼一声:

    “呔,臭小子,你再往前一步,你爹立马见阎王!”

    贾一白吓得立即停住,不敢上前。

    来自贾一白的威胁暂时止住,孟仁道有心思看了一眼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赵春花,命令道:

    “你,去拿刀,老三送我的那把!”

    但赵春花只看到孟仁道的嘴巴在动,耳朵里却没有灌进一个字。直到凶神恶煞般的丈夫朝她的方向在空中蹬了一脚之后,才渐渐听清楚眼前这个已变成陌生人的话语。果然,她一边摇头一边摆手,嘴里喃喃道:

    “不,不,不可以!”

    孟仁道的右眼瞪得又大又圆,眼珠子快要迸飞出来,发疯一般乱吼乱叫:

    “快去拿,快去拿,死婆娘,愣着干嘛?不然我连你一起剁!”

    赵春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说刚才“疯婆娘”三个字是孟仁道急躁状态下口不择言的称呼,还算情有可原,但这次孟仁道尖利的“死婆娘”三个字则像利箭一样穿过她的心脏,她感到心痛难忍,痛到窒息。这个相濡以沫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最亲爱的男人竟然对她骂出“死婆娘”三个字,这是何等的羞辱和嘲笑?!

    她在孟仁道的脸上仔细地寻找着,试图在孟仁道的右眼里找到一丝温情或者立即转怒为笑的迹象,但孟仁道没有,丝毫没有,他冰冷而愤怒的眼神根本没有一点改变,就像一道阴冷的坚冰没有一丝裂痕。赵春花彻底绝望了,她慢慢流下两行眼泪,紧握拳头,咬住嘴唇,坚定决绝地转身走进里屋。

    此时的孟仁德早已吓得浑身瘫软,不过因为脖颈上顶着致命的菜刀而产生的极大恐惧才没有使自己滑跌下去,不过当他看到赵春花从里屋出来后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时,突然死命挣扎同时大声吼叫:

    “别,别乱来,五嫂,不要!”

    但赵春花没有理他,反而眼神坚定,语气平静,死死地盯着孟仁道说:

    “李秀莲再狠也狠不过你,你娘再狡猾也狡猾不过你,你是孟家最狠最狡猾的孬种。她们的计谋还没开始实施,你倒先她们一步实施你的阴谋。扮琴儿给一白写信,一连几天把几个孩子都支走。好吧,今天我把这把刀拿出来,是我最后一次听你的吩咐。结婚几十年,原来你对我的一切都是装的,为了雪玉,你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不要。好,明天开始,你是你,我是我!”

    说完把尖刀递到孟仁道面前。孟仁道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

    “春花,你误解我了,我们的事以后再说,你先把刀给那小子!”

    赵春花略略一愣,慢慢转过身来,一步一步地走到贾一白面前,说:

    “一白,这次如果你能大难不死,我一定会求我爸让你复学,不过,你要先能大难不死!”

    说完,把尖刀塞到贾一白手里,意味深长地看了贾一白一眼,然后转身走进里屋,“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大难不死?没错!贾一白心想:复学,考大学,还有迎娶孟琴的前提都是大难不死——活着才有机会,死了可什么都没了。

    “臭小子,还愣着干什么?刚才不是要挖出来给我吗?你倒是挖啊!”

    孟仁道急赤白脸地大声吼叫着。

    贾一白看了看手上的刀,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千不该万不该逗弄眼前这个已经疯掉的男人,明明知道他最在乎的就是雪玉,恨不得把自己撕得粉碎也要攫取那宝贝,偏偏自己还上他的道,着他的魔,主动把自己当成一只羔羊送到他这只老虎嘴里,真是悔不当初!

    “臭小子,不挖是不是?嗯?”

    孟仁道咬牙切齿,同时手上使了把劲。只听孟仁德发出一声痛苦的“哎哟”之后,就看到顶在他脖颈上的菜刀下面缓缓流下一道红色液体。

    “不要!”

    贾一白大叫一声,但旋即他便听到自己的要求显得多么空洞苍白!

    孟仁道冷笑一声,恶狠狠地说:

    “把雪玉挖出来,你爹就死不了!”

    贾一白感到背上的冷汗不断渗出,他多么痛恨眼前这个可恶的为了雪玉不顾兄弟之情齐眉之情和家族血脉的半瞎的死老头子,这个死老头子可以拿刀要挟亲兄弟,咒骂几十年的老伴,并且嚎叫着要亲侄儿举刀自杀——没有人性的死老头子……

    “再来一刀吗?”

    这时突然又传来孟仁道阴冷的恶狠狠的声音,他气极而扭曲的脸上竟然现出一丝笑意,但那笑意却令人毛骨悚然。

    “好,我挖!”

    贾一白无可奈何地说道,他慢慢解开棉袄和里层衬衣的纽扣,但大脑同时在高速运转,思忖着怎么解决眼前这个要命的难题。当他把尖刀慢慢举起对准自己裸露的胸膛时,突然灵光一现,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贾一白双手握住刀柄慢慢抬起头来,用尽量平和的语调问道:

    “五大爷,你真的很想得到这个雪玉?”

    “废话,谁不想?!”

    “如果我把雪玉给你,你同意把孟琴嫁给我!”

    孟仁道还没回答,却听到孟仁德嘶哑的声音:

    “臭小子,还想着孟琴,死到临头了还想着孟琴?!”

    贾一白笑了笑,继续问道:

    “五大爷,孟琴根本没回来,是你把我骗到孟庄,就是想把雪玉弄到手?”

    孟仁道脸上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哼,算你聪明!几个孩子也被我支走,省得他们碍手碍脚!”

    “除了你,李秀莲和老太婆也想要我的命,为了雪玉?只不过你想先他们一步弄到手?”

    “没错,不过老太婆现在不想要你的命,她还没同意李秀莲的计划!”

    贾一白略一思索,看来李秀莲因为龙哥的事情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不过好在老太婆现在还没有同意她的计划,但转念一想老太婆好像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自己的命,真不知她在打什么算盘。

    “该问的都问了,你还等什么?”

    孟仁道显然已不耐烦,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左半拉子头发被他甩到脑后,露出那颗灰白色的狗眼珠子。

    “好吧,八年前,老三所说的半张纸,灵缘图案的下半部分不见了,你可知下半部分写的什么?”

    贾一白按捺住紧张狂跳的心,故做冷静地问道。

    孟仁道果然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下半部分写的是雪玉的属性,碰到金属物体会立即幻化成水,消失不见!”

    “你说什么?”

    孟仁道惊讶不已,大声质问。但接着仿佛确信贾一白所说的话,不禁设想如果雪玉真的碰到金属物体而消失不见,那么贾一白手里的尖刀便不能使用!想到这里,他的身体稍稍松垮,手臂稍稍下垂。

    “还有,你们以前只知道雪玉不能见光,其实是因为雪玉见了光立即就会散发毒气,方圆几里寸草不生,人类也会中毒,活不过三十年就会毒发身亡!”

    “啊?!”

    孟仁道完全想不到雪玉竟然是这样的不能见光!退一步讲,即使真的贾一白用别的什么器具把雪玉挖出来了,在这黑更半夜不点上盏灯断断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但如果雪玉见了光,那么自己岂不是也会中毒?这可如何是好?孟仁道边想边摇头,不觉身子越来越松懈,手臂也越来越下垂,连菜刀渐渐离开孟仁德的脖颈也浑然不觉。

    但贾一白却把这些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心中甚是欣慰,不过他还需要再来最后一记猛击:

    “而且,雪玉的存放很特别,要么藏在男人胃内,”贾一白转了转狡黠的眼珠,淫荡一笑,“要么藏在女人阴处,五大爷,你家女人多……”

    “你,畜生!”

    孟仁道突然大吼一声,扔掉怀里已经懵了的孟仁德,举起菜刀发疯一般冲向贾一白。

    盛怒而癫狂的孟仁道此时哪里是贾一白的对手,只见贾一白轻松躲过,同时伸出右腿在扑了个空但用力过猛而前扑的孟仁道屁股上补了一脚,只听“咣当当”菜刀落地的声音与“扑通”一声孟仁道趴地的声音同时响起。贾一白怎肯放掉报仇的机会?!当他斜跨大腿一屁股坐到孟仁道腰部,举起手中的尖刀欲往下刺时,却感到右腿被人死死抱住,身后传来亲爹颤抖而急躁的声音:

    “不要,不要,不要杀他,饶了他吧,孩子!”

    贾一白回头一看,看到亲爹眼中的恐惧和哀求,才突然明白自己正在做一件可怕而残忍的事情。于是他立即把尖刀扔掉,在孟仁道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疯狂扭动身体的同时,死死地骑住他的腰部,接着脱掉棉袄,用棉袄的两只袖子把孟仁道的双手扯到背后牢牢地系在了一起。

    就这样,贾一白充分发挥想像力和用他胡编乱造的功力彻底迷乱了已然疯掉的孟仁道的脑核,并成功解救了马上没命的人质亲爹。

    父子俩冷冷地看着趴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疯狂扭动和大骂的孟仁道,无动于衷。过了一会儿,贾一白走到里屋门口,抬手敲了敲,趁着孟仁道喘息的空儿,平静地对着里面说道:

    “五大娘,我还活着,”顿了顿,又低声说出三个字:“对不起!”

    年前最后一周,贾一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重返琉璃镇中学,不知道五大娘有没有去求赵老师,也不知道赵老师有没有同意,更不知即使赵老师松口学校会不会让自己复学。贾一白总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他们父子俩那天晚上干的事儿根本不是去求人,而是去“杀人”还有“杀感情!”贾一白心情低落,在去学校的路上甚至设想着大门口的保安都会把他拦在外面,那样岂不是太丢人?!

    不过好在大门口的保安并没有出来,贾一白侥幸地跨过校门,同时特意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公告栏,那份已经有些发黄边缘翘起的开除他的通知还是稳稳地贴在上面,贾一白越加沮丧。他慢吞吞地走进教室,忽略掉全班同学惊讶的目光,径直走到自己依然空着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一眼又瞥见李小蛟的位子也是空的。

    刘小虎凑上来说:

    “一白,你不是被开除了吗?”接着朝李小蛟的位子扭了扭头,“李小蛟从元旦过后就没来了,不知去了哪里,你们两个当初一起玩失踪吗?”

    按理说,贾一白觉得应该为自己协助公安破了个大案而高兴,但总是高兴不起来,反而有些内疚,内疚而害怕。

    他没有回答刘小虎的问题,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翻开几乎全新的课本,这时听到班长在门口叫他:

    “贾一白,赵老师要你去他办公室!”

    赵老师的脸色很难看很难看,冰冷得好像屋檐下凝结的尖而细的冰凌。

    贾一白暗道不好,看来复学无望。他站在赵老师的办公桌前不知如何是好,低着头绞着双手。两人一声不吭,赵老师盯着贾一白,贾一白盯着地面。

    过了好大一会儿,赵老师终于叹了一口气,抱起膀子,上半身往后靠到椅背,冷冷地说:

    “你想复学的事情春花跟我说了!”

    贾一白连忙抬起头,他以为能够再次看到赵老师慈祥的目光和听到他想要的答案,但赵老师却仍然冷冷地说:

    “你虽然大难不死,但你拆散了一个好好的家庭!”

    贾一白一听连忙慌乱地低下头去,他应该猜想到那天晚上赵春花对婚姻的选择,不过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老年听闻女儿婚姻遭变的恩师,心中感到极度愧歉,恨不得给自己几十个巴掌。

    空气变得又冷又稀薄,贾一白快要喘不过气来,突然迎来几句令他热血沸腾的话语:

    “不过以你当时的处境,我也理解你的做法,换做谁,保命都是第一位的,念你骨子里还算个善良的孩子,所以我向校方提出了正式的复学申请!”

    贾一白感激得再次抬起头来,但这次他仍然没有看到赵老师温和的表情,而且下面的话令他更加绝望:

    “但校方认为你经常旷课,无视学校的纪律,而且与黑社会有染,怕你劣性不改,将来会给学校惹来更大的麻烦,所以最后没有批准!”

    贾一白仿佛看到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最后沉入一个看不到尽头的黑洞,而且这次孟琴的脸十分清晰地闪现在眼前,并且坚定地说出四个字:

    “再也不见!”

    贾一白几乎晕眩,他想伸手抓住什么,但胳脯却虚弱无力地抬不起来,他想喊些什么,但发现肺泡里一点气体都没有,声管根本无法鼓动。

    “所以,开除你的决定是不会变的,但还是给了你一个机会,保留了你的高考报名的名额,也就是说你可以通过自学,将来回校参加高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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