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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个皇帝暂时是不用上早朝的。
老太监没守在他身边，整个寝宫空空荡荡，安安静静。
廖若觉得自己是出了一身的汗，连头发都腻在了脸颊上，亵衣也贴着身体，十分难受，便扒拉着亵衣的斜襟，想让自己凉快一些。
他扒开衣服，顺便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这副身体。
这副身体应该还是个孩童，皮肤白嫩光洁得似乎能掐出水来。胸前的两点茱萸也是小小的嫩粉色，若是成年男子的话，不应该是这个模样。
他又扒开亵裤看了看自己的小弟弟，也是小小的，缩缩的，萎靡着的样子。像初春刚露头却还被花萼包裹着的嫩芽，长得不怎么精神的那一种。
那么现在的这副身子应该是……十岁？甚至……更小？
老太监端水进来的时候，看到他这副样子，便慌了神，急忙道：“陛下……”
他不敢明说这样扒拉着亵裤的动作有些不检点，只得欲言又止，咳嗽了两声退到旁边，轻声问道：“陛下是要洗漱更衣，还是先吃点东西？”
廖若急忙松开扒着亵裤的手，拽过被子盖好了下体。
经老太监这么一说，他感觉到了饥肠辘辘，想必这具身体病了的这几天，应该是滴水未进吧。小小的身子嶙峋得都能看出锁骨来。
他不敢说话，只能摸了摸肚子。
“您大病初愈，身子虚，御膳房给您备了清粥和几样小菜，要不……现在给您端过来？”老太监心领神会，知道他是饿了，却也不开口，只能主动询问道。
廖若急忙点了点头。
老太监走到门外，给门外等候的小太监们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小太监端着食盘走了进来。
清粥小菜。
粥有白米的、小米的、黑米的，有素粥，也有飘着几粒枸杞、莲子和红豆的膳粥。
小菜有鸭蛋黄、豌豆尖、青白笋、酱豆腐、渍青瓜，还有些他叫不上名字的精致小菜，全部装在月白釉的瓷碟里。
每个瓷碟造型各异却截然不同，拼在一起成了一个花色。
“皇上，您这是……不满意？”老太监见廖若的目光掠过那一道道的小菜，却迟迟不拿筷子，便有些慌了，以为他是嫌吃食冷了，“若您不满意，咱让御膳房再做一遍。”
廖若摇了摇头，哪里是不满意，只是没见过这个阵势，一时不知如何下口。
他拿起了放在白玉筷枕上的象牙筷子，垫了垫分量，又觉得应该先喝一口粥，于是拿着青白釉的调羹，在白粥里面搅了搅。
刚搅了两下，他觉得老太监的目光，似乎是又投到了自己的身上，一副想提醒他又不知道当说不当说的样子。毕竟小皇帝早已经过了学规矩的年龄了。
他急忙停止了动作，舀了一勺粥，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喝了几口粥，拿起筷子夹菜的时候，老太监低下去的头又略微抬了起来。
老太监是皇帝身边贴身伺候了多年的太监，从皇帝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便一直伺候着，熟悉皇帝的喜好偏好，一举一动。
只是今天，皇帝用膳的姿势似乎有些不太一样，而且拿筷子的方法，也比以前粗糙了很多。
难道是突然忘记了之前学过的姿势了？他有些不解。
廖若被老太监盯得心虚，夹了两筷子之后，便再也不夹菜了，只能一味地低头喝粥。
正在喝着，门外有太监吊高了嗓子，报了一声通告。
“太后娘娘驾到。”
太后？就是这个小皇帝的母亲吗？
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女人前呼后拥地从外院款步而至。
她非常年轻，还不到四十岁，却因为先帝早逝，小皇帝登基而成了太后。
容貌称不上是漂亮，却端庄而大气，只是那一双眼睛过于吊梢，过于凌厉，使得整张面孔看起来有些精明算计。
廖若放下调羹起身要下跪，却被太后阻止了，“身子刚好些，就不要那么多礼节了。”
老太监识趣地扶起了他，他坐回了椅子上，动也不敢动。
准确地说，不是他不敢动，而是他的这副身子不敢动。
身子里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个死去了的小皇帝的记忆，见了这个女人之后，这副身子便开始发冷，发抖。以至于动都不敢动，头都不敢抬。
“正在吃饭的话，就继续吃吧，别让菜冷了。”太后指了指，“我看着你吃。”
廖若依言准备继续喝完那碗粥，却发现微微颤抖的手握不稳调羹，以至于调羹和瓷碗碰撞了起来，发出一声闷响。
“活了这么大，倒像是从头活过来了一般，饭都不会吃了。”太后说这话的语气不是温柔，倒是有些刻薄和看笑话的姿态。
老太监看在眼里，便解释道：“陛下这次撞伤了脑袋，方太医说虽然是醒了过来，却不知道是不是完全好了，只能且慢慢看着。”
“什么意思？”太后看了看小皇帝，又将目光转而投到了老太监身上。
“就是……”老太监觉得这话当着皇帝的面说不太好，只得做了一个手势，示意退一步说话。
“就是说可能撞坏了脑子，所以说话啊，反应啊，跟之前都不太一样。”
太后眯了眯眼睛，“也就是说这一撞给撞傻了吗？”
老太监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廖若看着二人避开去说了会儿话，回来的时候，太后那吊梢的眼睛似乎更上挑了，连眉毛都张扬了起来，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欣喜之色。
这个女人，真是奇怪。
廖若打量着她，如果是太后的话，便是小皇帝的亲生母亲了？如果是亲生母亲的话，为何是这样冷漠而不近人情的样子？
难道小皇帝并不是他亲生的？
廖若记得后宫似乎有一种制度叫做过继。
若是皇后没有子嗣，便可将其他贵妃的子女过继过来，当作亲生子女抚养，地位也与亲生子女相当。
难道这个小皇帝便是过继来的？
按理说，这个过继过来的皇子能被立了太子，当了皇帝，这个皇后也顺理成章地成了皇太后。她应该高兴，并且应该对这个孩子有些喜爱才是……毕竟是帮她上位的孩子……
但为什么她却偏偏是一副不喜的神情？
看她对这个孩子这样一副嫌弃的样子，难道说过继这个孩子不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而是被逼迫而不得不过继个儿子，而这个儿子竟然还当上了皇帝？
廖若猜测着事情的始末，他无法得知更多的线索，只能从太后的表情和动作去观察。
“太后娘娘，邵将军来了，说是听说陛下醒了，特来探望。现在在寝宫外边等候，您看要不要让他进来。”门外候着的年轻太监进来传了个信儿。
“懿成来了啊……”太后的眸子里面有几分不屑的神色，但眉头却微微蹙了起来，“让他进来看看若儿现在的这副样子，也好让他早日死了心罢。”
年轻太监领命去传话，过了一会儿，门外走进来了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昂首阔步，身姿挺拔，眉眼十分英俊。如果搁在现代，肯定是深受女孩子们喜欢的那一款，只是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阳光灿烂，反而阴沉了许多。
少年走进来先拜见了太后，而后又拜见了小皇帝。
他看着廖若的眼神不似太后那般不喜，倒是有些复杂。
似乎是担忧，又仿佛有些欣然，如释重负了一般。
这个人和小皇帝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么年轻便当上了将军，而太后方才说的让他死心，又是什么意思？
“崔主管，你来跟他说说若儿现在是什么情况？”太后唤了老太监过来说明情况。
她口中的“若儿”，应该是自己了，廖若猜测。没想到这个小皇帝的名字之中居然也有一个“若”字……那个白鬼难道是按照姓名检索的么？
“皇上这次虽然醒了过来，但太医说恐怕内里也不似外表这般健全。”老太监说着，又有些犹豫，看了太后一眼。
“继续说。”太后挑起的嘴角似乎是有些笃定，又有些得意。
“恐怕是伤了脑子，所以行为举止，一言一行，都有些不似之前……之前……那么正常。”
廖若总算把这句话听清楚了，合着是老太监和太医认定这个小皇帝是给撞傻了，而太后听到这话便高兴了。
现在太后让老太监把这话讲给邵将军听，难道邵将军听到这话是不高兴的？
太后这么说是有意刺激他？
果然，邵将军听完之后，方才如释重负的表情又严肃了起来，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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